“夏姑娘,你要去哪里?”
“烨南,我想出去走走,这附近可有清净之处可去?”夏凉蹙着两道淡墨的峨眉,尽量遏制自己的火气不要随便对旁人发泄。
自昨日“揭发”了玄天“不可告人”的秘密后,那人已经消失了十几个时辰,他倒是走的宽心自在,而人生地不熟的她只得将自己留在小屋里发闷。
那日清晨敲门的姑娘跟着也没来打扰,所以,她恼自己将这两件事串联在一起,是不是,玄天在同那女人在一起。
呵,什么时候她夏凉也变成这般斤斤计较之人了!
“夏姑娘,昨日跟今晨刚下了一场小雪,加上这儿地处高寒,烨南怕你受不住外面的湿寒之气。”
烨北陪老大探路去了,留他守着夏小姐。他再迟钝也晓得大人跟夏小姐之间微妙的变化,加之前确实有帮老大欺瞒夏凉,如今心虚愧疚啊!唉!还要提防珞珈那娇蛮大小姐的缠绕,哎,真是内煎外熬啊!
“烨南!你吃过饭了么?”娇软软的女生自他身后传来。
果然就灵验了,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烨南微恼的暗自捏了一下拳头,悲哀的暗忖:这个宝贝娇娇女,以前说话像放点鞭炮一样,以前是秉着少惹,能躲则躲为妙的政策,可是今日,只能硬着额头皮上了。
轻轻掩上房门,皮笑肉不笑的回转身道:“烨南不饿,谢谢珞珈小姐。”
“那,里面那个人饿不饿?你不吃饭总不能让别人也不吃饭吧?”珞珈提着一个宽大的长方形竹篮逼近烨南,娇小的人儿浑身散发着傲气。杏眼努力的瞄着门缝,见他毫无让开的意思,赶紧低声提醒道:“烨南!”
“珞珈小姐,我劝你,最好不要进去。”今个儿明明刚下完一场小雪,可是他还是觉得后背冒冷汗。
心里念想着一些不敢直接说出口的话来:
珞珈小姐你平时娇蛮也就算了。惹了夏凉也许大人不一定会护着你们其中的某个,可是,大人发怒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会针对谁啦!
至于原因,直觉他也不晓得。
但是,第一个先捐躯的,肯定是他。
“烨南!”骄纵的珞珈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水汪汪的大眼温柔的看着烨南英俊刚毅的脸庞。“其实你也长得好俊逸的,哎呀,别那么呆板嘛,这样就没男人味了!”
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珞珈小姐,您别夸大烨南了!”
“哎哟,那么寒的天气你还流汗了?是不是生病了,我给你擦擦,有没有不舒服?”
“珈珞小姐!”烨南一脸菜色,往后贴就是门板了,此时他真恨自己干啥不能像老哥那样,板起脸来能将水冻成病?至少珞珈是很忌惮烨北的。
“烨南,珞小姐一片好意,你就别堵住门口了。”
夏凉站在门边轻声说。
她不想烨南难做,再看那个珞珈小姐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她也不想躲在屋子里示弱。
再说珞珈小姐是主她是客,没道理“地主”来了客人躲在房间里避而不见,这样一来,倒显得她比较失礼!
“珞珈小姐!”夏凉一边轻咳嗽着一边满怀歉意道:“咳咳,请进。咳咳,是夏凉去拜访小姐才是,咳咳!”
就在进门同时,珞珈一对眼睛迅速的将她视为敌人的那个女人从头到脚来回看了一遍:身材消瘦,皮肤还算白皙细致。可惜一脸病态不说,浑身没一点像个女人家该有的娇媚样。既不温柔,顶多也就个气质含蓄温婉,唉!真不晓得玄天哥哥抱着个姿色中庸的男人婆睡是何滋味?
“你跟漓姐姐差好远!”心里想什么,嘴巴立即脱口而出。也不管旁人是否听得懂。或者说,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的难看。
夏凉先是呆滞了小会,聪明的她立即明白珞珈一脸忿怒的由来。
璃漓?她说的,也是那个人吗?夏凉静静的伫立,耐心等珞珈说下去。
“你看起来很笨,一点也不像个女人。璃漓聪明又好学,既温柔又柔媚,现在她只是病了,而玄大哥暂时需要个女人,等他治好的璃漓姐姐的病,你就可以走了!”
“那你呢?你不是也很喜欢你的玄大哥么?”夏凉特意加重“你的”这两个字的咬音。
玄天与她本就是没交集的两头平行线,不管以前或将来。
来到这里她突然明白,打从出世之日起,自己就没有选择幸福的机会。
“我跟璃漓姐姐是好姐妹,而你是什么?我是部族长的孙女,而你又是什么身份?哈哈,贵为中原王朝的八王爷岂会不懂纲理伦常的随便将一个所谓大家闺秀戴在身边?甚至过夜共处?所以,你说你的身份是什么?收房丫头,或者只是个侍妾?”
“看不出来珞珈姑娘好口才!”夏凉丝毫不受影响的赞赏道,只差没有替她拍手鼓掌了。
而她字字戳中死穴,她夏凉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可惜她不是卖笑女子,对玄天也并无幻想,痴心更不要谈了。只是这话,同眼前盛怒的女子讲来不过徒增笑话罢了。
所以,夏凉只是淡淡的笑着。“咳咳,珞珈姑娘,如果讲完了,可以让夏凉休憩片刻么?姑娘的热情,夏凉感受到了!”
“你!哼!你就装,装到璃姐姐回来的那天吧!到时你会哭的,因为你会输的很惨!”
一滴清泪在无人的时候放在坠落——输又如何,赢又怎样?她的人跟心,早就下地狱了!
再见到玄天,是他离开后的第三天傍晚。
那时,她正屈膝坐在屋里,撩起厚重的垂帘一角,遥望远方雨雾缭绕的山峦。
近几日总是小雨不断之后连着下一阵冰雹,听卓玛老奶奶说高山地带的天气总是多变,但是冬日的阳光总是晴好。
稳重的脚步声步步紧逼,夏凉凄然的轻笑,幽然的抬起眼眸,果然,那双阴寒的虎目正紧紧的注视她。
半刻钟前,早在他驱马停驻在屋外时就已经听到他与烨南的对话,她又不是他的妻子,一个囚犯何须要做出门迎接的事?
“看来你过得很自在!”玄天一口气噎在胸口——一路上随说不上总是将她牵挂在怀,但将行程安排紧凑多少跟她脱不了关系。
“在外飘泊,已经习惯随遇而安罢了!”夏凉轻哼道。
他自己不告而别在先,把她当囚犯一样扔在这里,像个傻瓜一样被人嘲笑。
“她来过这里?”玄天把马鞭挂在墙上后,以一种居高临下傲慢的眼神看着她。
夏凉很快会意过来,不情愿的扯扯唇角,故意迟钝了一下才站起来走到他身旁,踮起脚尖替他解下沾满雪霜的大氅。
“何故你就不能温柔些?难道只有面对对凌灸天的时候么?还是你们女人都喜欢虚伪的男人?”在她把他的胡子扯下来发现真相后,仅仅只是气恼一下便够了?
“被骗的时候,往往是一厢情愿的看不清真相,那时不必区分谁是谁,自然不需费心机。只能说你的演技太精湛了,此时又何必再让我班门弄斧呢!爷想寻夏凉开心,不会只有个老旧的法子吧?”
“伶牙俐齿!”若不是自己仗势欺人,纵使家财万贯,怕也难留住她在身旁。“丫头,若太过将一切都看通透了,人生便无多大乐趣了。或是,你心底还在想着那个人?”
“不牢爷操心!”夏凉气恼的后退一步,却给一双霸道的铁壁揽入怀中。
“或者,你更关心到底谁才是你的父亲?”强迫的抬起她清瘦的下颚,不许她眼神游离在他视线外。
“不关你事!”夏凉有些狼狈且狠狠得瞪着他,不必猜也晓得他心里那龌蹉的想法。“既然什么都在你掌握之中,爷你又何必来回绕弯呢?”
包括她失身这事,也都是设计好的吗?
“因为我跟你,不是兄妹!”玄天冷笑且残忍的说道。
“只是因为这些吗?”心,正慢慢的被撕裂开!
明知道他对她——没有情,虽然打从开始就竭力避开“奢望”两个字,将它埋在心最底处。可是,只要不曾离开他,时间长了,想逃避,只是自欺罢了。
“帮我拿到我想要的,答案,好,会给你!”
“好,希望爷记得自己说过得话!”
——其实,我更想知道你为何这般恨我!
这句话,她一直在心里默念着!
记得那日午后,和风徐徐,他笑问如何方能得到佳人倾心。
或许,在他心底深处,早占据了一位佳人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