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富贵在无聊的工作中寻找与小金鱼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本来想一走了之,马富贵对深圳这个地方,尤其对深圳南方大业公司,已经感到没有一丝可留恋的地方。然而对小金鱼,他是又爱又恨。晚上躺在床上,小金鱼的面孔经常出现在眼前让他彻夜难眠。休假的期限快到了,终于有一次机会,他来到小金鱼的办公室报账,马富贵恶狠狠地说:“我这个到深圳淘金的人,终于失望而归,两天之后,你让林少彬发工资给我。”
小金鱼惊愕地抬头看着他,眨动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惋惜凄楚地说:“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想跟你谈谈。”
马富贵傲慢地说:“有时间,怎么着?”
小金鱼扫了一眼办公室,见没有其他人,就轻声说:“你今天晚上到我家来,这是住址。”
小金鱼随手递给马富贵一张纸条,看来她是蓄谋已久。马富贵满意地抓起纸条,转身离开小金鱼的办公室。
走出小金鱼办公室的马富贵,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走出深圳南方大业公司,颇有兴致地流连在深圳街头。他现在不怕林少彬说什么,也不担心公司职工的看法,他想休息两天,到商场买点东西。在深圳工作了一个月,回到家中对妻子总要有所表示。小金鱼的纸条让他心花怒放,他猜想将要发生的种种美妙事情,如果能拥有小金鱼,哪怕只是一个晚上,该多么幸福啊,如果真是那样,他心甘情愿为小金鱼付出一切。
马富贵边走边想,脸上容光焕发春风满面,步履轻松朝气蓬勃,不知不觉就来到集体宿舍,打开门,看到一缕阳光铺洒在他的床头。马富贵像个孩子似的,走过去扑到床上,把左手伸到阳光下看一看手掌,再看一看手背,他突然发现手背上的血管蚯蚓般的粗长,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能见到血液的蠕动。这是生命之泉!马富贵为自己的发现亢奋不已,他认真地观察着自己的手背,陶醉在一种孩子般的欢乐之中,青春的血液又充满了躯体,周身有使不完的劲。他翻腾身躯,握紧拳头,狠狠地擂打床上的枕头,尘土在空中飞舞,破旧的枕头和被褥不知多少人用过,让马富贵想到牧民区的帐篷旅馆。来去匆匆的牧民,只是把帐篷旅馆作为临时歇息的地方,谁也不去清洗与保洁,脏乱程度可想而知。马富贵住进职工宿舍的第一个晚上,因无法忍受被褥的龌龊气息而彻夜未眠,第二天他就到商店买了一张凉席铺在硬木板上,把被褥扔在床的一角,头枕旅行包,瞪大眼睛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而今工作即将满一个月,他再也不需要忍耐,再也不需要过一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他明白自己备受煎熬的忍耐,完全是为了一个人,一个常常让他血脉贲张热血沸腾的女人。
马富贵一直咀嚼着小金鱼对他的邀请,忍不住一遍遍幻想见面时的情形,他判断小金鱼一直是爱自己的。在近一个月的工作中,小金鱼在他面前表现出的无能为力与痛苦的表情,让他动了恻隐之心。他猜测小金鱼肯定有难言之隐,他渴望了解真实情况。
马富贵与妻子经人介绍,很快便结了婚,是那种居家过日子的结合。他和小金鱼的邂逅,触发了爱情的火花,星星之火瞬间呈现燎原之势。他陷入了爱河,因为从未体验过恋爱的滋味,所以对这颗苦涩的果子既爱不释手又难以吞下,在爱情的十字路口进退维谷。人生往往是这样,得到的东西不去珍惜,得不到的东西却奋不顾身地去争取。像草原上的烈马,许多人根本没有驾驭的能力,却跃跃欲试地想跳上马背当英雄。马富贵这位草原上的汉子,秉承了草原人的个性,英勇执著不甘失败,对待银行业务技术他是这样,对待爱情马富贵同样拿出苦练技术的劲头,不惜牺牲一切也要拼出个结果。一个月卧薪尝胆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的光芒,他怎么能放弃呢?
马富贵在阳光的照耀下欣赏着自己充满力量的双手,兴奋地思考着晚饭前还是晚饭后去小金鱼家。小金鱼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女人,肯定会在合适的时间提前告诉他。马富贵打开手机把它放在床头,全神贯注地等待信息。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马富贵一跃而起,气喘吁吁地抓起手机:“喂,你好。”
“我好,你也好。”
对方粗声大气地回答他。马富贵绷紧的神经突然松驰下来,原来是妻子巴音打来的电话。自从他到深圳之后,巴音几乎每天都要给他打电话,问一下生活工作的情况,在对小金鱼怒目而视的日子里,他对巴音的体贴和关心非常感动;但是今天却例外,他不想与巴音多讲一句话,一点情绪都没有,他担心此刻小金鱼来电话打不通,影响了他们晚上的相约。马富贵无精打采地说:“没有什么事,我关手机了。”
“怎么没有事,你们单位发生了一个全国人民都知道的惊天大案,金库被盗五千万的现金,两个嫌疑犯已经被抓获,还撤了一批干部,开除了一些职工,邻居们说你有福气,休假期间发案,找不到你的一点责任……”
马富贵惊得从床上跳起来,五千万!天哪!谁这么大的胆子?这些天来心神不定未关注新闻!营业部所有人员的形象在马富贵大脑中一个个出现,马富贵怎么也想不出哪两个人是罪犯。巴音随后对他还讲了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清楚,马富贵想到手机的电不足了,便急忙打断巴音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我的手机电不足,明天再说吧!”
马富贵不顾巴音的反应,急忙关掉手机。他思索着五千万的事,怎么也不理解在营业部能发生此类事情。马富贵记得刚参加工作时,他在最基层的营业所工作,白天收的现金,晚上放进一个铁皮箱子里锁上。周围的牧民们就到营业所打牌,大家坐在铁皮箱子上,或者用铁皮箱子当牌桌。谁也不会想到有人敢不劳而获拿国家的钱。逢到赶集日,需要现金流量大,上级行就派押运人员用马驮两麻袋的钱,押运人员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自由自在地牵马而行,甚至不回头看所运的巨款,根本不需要防备什么,也没有听说过银行出现自盗或者被盗被抢。那时候的生活水平极低,温饱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老百姓却乐呵呵地搞建设。现在的生活比以前不知好多少倍,人们的欲望却越来越大,马富贵越想越不明白。他无意中又打开手机,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他急忙翻开机盖:“喂,你好?”
对方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喘着沉重的粗气,发出气愤的声音:
“对谁打电话呢?声音这么温柔?不是说手机没有电了吗?怎么又有电了?”
巴音显然满腔怒火对着话筒,惊得马富贵差一点将手机扔掉。巴音杀一个回马枪让他始料不及,他后悔自己心情急切没有看一眼显示屏再接电话,如今只能用谎话来欺骗她。马富贵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吞吞吐吐底气不足地说:“我刚才又换了一块电池,你不了解情况不要乱讲。”
巴音呵呵笑了起来,边笑边说:“看把你吓的,我是开玩笑,一个月了,我想你,快点回来吧!听说你们的主任副主任全部撤掉了,上级也可能提拔你这个业务骨干,快点回家好吗?”
马富贵并没有被巴音的话所打动,反而态度强硬地说:“我怕你干吗,混蛋!再不要来电话了,我有急事要出去。”
他一下扣上了手机,中断了通话,不想与巴音再讲话,连应酬几句也不肯,他担心由于两个人通话时间长耽误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小金鱼晚饭前一直没有给马富贵来电话,也没有发信息,直到八点以后,马富贵在心急火燎焦头烂额中接到了小金鱼的电话。小金鱼说林少彬离开深圳到北京去了,她送到机场刚返回来,请他理解和原谅,问他愿意到她家还是到茶馆。马富贵毫不犹豫地说到她家,并说给她带了一件小礼物。小金鱼娇滴滴客气道,你什么也不要带,快一点过来吧。
马富贵从旅行包里拿出礼物,迅速出门打的,风风火火往小金鱼家奔去。
鲁青到其余四家报社“灭火”的过程中遇到了麻烦。有三家报社接到国兴银行关于假报道的信函,答应不予刊登,只有《财经日报》坚决不同意,主编说写报道的人外出采访,可以把此稿推迟几天发表,等到撰稿人回来才能决定。鲁青不便在主编面前揭发此稿的内幕,只能一再强调说明发表此稿后将给报社带来重大的损失,因为既要赔偿银行名誉损失又要在报纸上公开道歉。年轻的主编并不买账,他从鼻孔发出粗重的哼哼声,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对站在面前的鲁青没有丝毫让座的意思。鲁青毫不介意,始终面带笑容,谦逊地站在那里,像小学生站在老师的面前,等待老师的教导。
“你讲这些话,我听的多了,我们是党报,不是地摊上的小报,舆论监督是国家赋予我们的权力,这件事只能等到撰稿人回来。我在这里明确地告诉你,凡是揭露阴暗面的稿件,任何一家报社都会遇到说情的,开证明信的,甚至用各种各样的手段不让稿件发表出来,这也是中国特色。”
鲁青耐心而又温和地说:“我在报社工作过多年,为了将来不出现麻烦,希望您能慎重处理此事。再见!”
鲁青知道再谈下去毫无效果,此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鲁青本来打算请主编出去“意思意思”,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再努力也是“对牛弹琴”。他从主编的态度上,担心《财经日报》把那篇文章发出来。他懂得文责自负的规定,如果主编对这位记者有意见,想辞退他,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文人相轻是中国人的劣根性。
鲁青出了《财经日报》社,在报社的大门口拨通了解欣的电话:“喂,解部长吗,我现在在《财经日报》社的门口,其他几家报社都没有问题,这一家报社因为撰稿人出差,主编答应等他回来再处理这篇稿子,不过主编的态度很不好,我担心他口头应付我们,其真实的目的是要发表那篇稿子,你看怎么办?”
解欣说:“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无论你采取什么办法,当然不能违法乱纪,只要把这件事情办好就行。费用自己掌握。”
鲁青知道解欣的性格,她是一个要强又“葛朗台”的人物,不到走投无路无可奈何之际,绝对不会谈费用,虽然她知道现实社会情况,也懂得做“无米之炊”的难度。让她说出“费用自己掌握”的话,实在是勉为其难。从无论采取什么手段到费用自己掌握,解欣在工作方式上有了很大的转变。鲁青在解欣改变态度的过程中,仿佛突然发现了新大陆。解欣常说尊严无价,坚持正义,其实那是“华丽的盖头”。真正的潜规则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身无分文面无光,腹有银两气轩昂”。林少彬可以用钞票调动五家报社为其呐喊,刘记者等人为了四千八百元钱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写假报道。按照存在就是合理的定律,难道是国兴银行这边出现了失误?解欣与他产生了错觉?鲁青面对解欣出乎意料的“指示”,默许的“费用”,感到了肩头的重任:必须尽可能避免发生“意外”。怎么办?回家心存侥幸静观其变?还是主动出击确保万无一失?
鲁青久久站在那里,昂首无语。黄昏的天空宛如一块其大无比的帏幕咣啷一声罩了下来。《财经日报》的编辑记者们陆续走出大门,鲁青隐约看到主编的身影,他想上前打招呼,主编似乎看了他一眼,挺胸阔步目空一切地向前走去,鲁青非常愤怒又“自惭形秽”地躲到一边。人的高贵卑贱其实都是因为比较而生,往“高”比较便自惭形秽,往“低”比较,便高人一头。鲁青想,如果自己现在仍然在报社工作,凭才华和工作能力,很可能已经当上了主编。人的命运,人的官运与时运往往在冥冥之中阴差阳错,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机遇”吧!有的人胸无点墨却能官运亨通,有的人满腹经纶却一生坎坷。
在机关当官,其实与诗人、画家、歌星一样,是需要潜质和天赋的。鲁青骨子里是那种清心寡欲、中规中矩的人,他极反感机关里勾心斗角的恶习,从不入帮结派,因而“进步”非常缓慢。现在面对有权有钱所向披靡的状况,他显得那么无能,那么悲观失望。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老战友:在猫儿洞一起度过的那段艰苦的岁月,是邢开达与他的兄弟情谊抵御了孤独与恐惧,多少次他们相互掩护逃离了战火的伤害。如今邢开达已经在中组部某局担任局长,听说还是部务委员,享受副部级待遇。中央组织部是个有实权的单位,多少高官都对这个单位的人毕恭毕敬。《财经日报》是个局级单位,局级以上领导都要在中组部备案,也许老战友能帮助他解决面前的困境?
司机见鲁青站在那里仰望天空久久不动,知道他遇到了难题,司机降下大众车的前窗玻璃,播放音乐想提示鲁青,自己正等待他尽快上车。天空暗淡下来,《财经日报》大门口的车辆相继开走,司机见音乐声仍然惊不醒鲁青的沉思,就有些焦急,他打开车门,走到鲁青面前说:“鲁处长,我们再到哪里?”
“走,到万寿路的中组部宿舍。”
鲁青下了决心,要找老战友帮忙。其实他一百个不愿意为这么一件事情找邢开达,为了公事求私情是违背“官场”上原则的。就一般而言是假公济私的多,假私济公的事确实少见。鲁青自从转业到地方,除了在石头岭镇寻求战友的合作之外,从来没有找战友们办过事。越是职位高的战友,他越是敬而远之。鲁青认为办私事求人尤其可耻,可对这件牵涉到国兴银行声誉的事,解欣已经给他下了“命令”,他已经没有退路,军人应以执行命令为天职。鲁青转业之后一直保持着军人的作风,虽然对这个“命令”百分之百地不赞同,他还是像在战场上那样不折不扣去落实。在力不能及的情况下,鲁青只得求助于邢开达,他在车上拨通了邢开达的电话:“喂,开达吗?我是鲁青,你刚下班是吧,我有点急事要请你帮忙。今天晚上我请客,在梨都大酒店,叫弟妹一起参加。”
邢开达说:“呵!这么高的规格,你什么时候也搞起不正之风了,我告诉你鲁青,今天晚上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吃,有什么事在家里谈,快来吧,我正在厨房炒菜。”
鲁青扣上手机,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对司机说:“你把我送到万寿路中组部宿舍,就开车回去吧,对不起,今天晚上不能请你吃饭了,你自己到餐馆吃一点,注意要一张发票。”
司机礼貌地说:“处长是为了国兴银行的事情求人,这年头求人不易。我回家吃就可以了,老婆接不到指示,总要等我。”
鲁青说:“你太幸福了,现在中国的女性,许多人已经忘记了老祖宗留下的传统。你爱人至今保留那份温情,确实不容易。”
鲁青发出赞美的慨叹,他想,一个家庭无论富有还是贫穷,只要夫妻二人相依为命互相尊敬,就是人生的最大幸福,像邢开达夫妻一样,两个人在事业上互相支持,在生活上互相照料,在谈话时有共同的语言,有共同的爱好和志趣,组成了一个和睦的家庭。俗话说:家和万事兴。邢开达仕途顺达,从部队转业之后,在地方很快脱颖而出,成为他们这批转业干部的佼佼者。鲁青又想到自己的婚姻,虽然平平静静无风无浪,却缺乏心有灵犀的扶持和相孺以沫的愉悦。
在思绪纷纭中,不知不觉车已开到了中组部宿舍楼的大院门口,鲁青下车自己走了进去。中组部宿舍是一个敏感的区域,邢开达多次告诉鲁青,只要是到他家,不允许带任何东西,也许他是以这样的方式抵御社会上的一些庸俗的风气,也许是因为中组部的地位特殊,一些正常人际交往“礼尚往来”,也都尽可能回避一下,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解。
鲁青来到邢开达家时,餐桌已经摆上了三个菜,邢开达看到鲁青后把炒菜的权利移交给妻子,他给鲁青和自己每人倒了一大杯茅台酒,一起坐在餐桌前,两个人见面没有那些繁文褥节。
邢开达说:“我以为你失踪了呢,多长时间没来了,是不是架子太大了点,不就是个处长吗?如果当上部长,我就请不动你了。”
鲁青说:“我怕耽误领导处理国家大事,不敢轻易骚扰,今天实在走投无路,才跑到你这里蹭饭吃。”
邢开达说:“别动筷子,先讲事,什么事情能让你走投无路。后面还有菜,不急。”
鲁青就把到《财经日报》的情况向邢开达讲了一遍,只是没讲记者受贿的事,他怕邢开达较真,把事情闹大了惹出更大的麻烦。邢开达听了以后,根本不相信会有这种情况,鲁青只得把单位给各报社的回函让他看,问他认不认识《财经日报》社的社长,如果认识给社长打个电话,讲明情况,等撰稿人回到报社,彻底搞清楚以后再发稿子,避免国兴银行与《财经日报》社在法院交涉,使两家国有企业同时遭受损失。
邢开达看完国兴银行给各家报社的回函后,沉思了片刻说:“这些记者怎么搞的?职业道德到哪里去了,我给他们社长打一个电话,让他慎重对待这件事。”
邢开达拿起客厅的电话簿,翻了两页,查到一个号码,走到电话机跟前,拨通了《财经日报》社长家的电话。他手中拿着国兴银行给几家报社的回函,向社长讲明了记者写的揭露国兴银行阴暗面的稿件可能有虚假,让他弄清情况以后再说,免得造成不良影响。对方非常客气,并说一定要严肃对待这件事情,有什么情况随时向邢局长汇报。
邢开达放下电话,乐呵呵地说:“只要是合理合法的事情,我肯定帮你,事情基本办妥,你可以安心喝酒了。”
鲁青说:“组织部的干部就是不一样,打一个电话比我跑十次的作用都大,你看人家的态度多好,像儿子对待父亲一样。我到他们的主编办公室,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一样,真他娘的比我们那时见了越南鬼子都紧张。你说咱们这些自卫反击战的英雄,到了地方上怎么就这么窝囊,明明是正确的事,却不能堂堂正正地解决,反而要拐弯抹角,这世道真变了,地方真是不如部队干净!”
邢开达说:“你为什么不在部队干到老?就你这号的,光知道直来直去讲道义,不知道动脑多思考问题,到哪里干也不会得到领导的赏识,除非你们领导正义感强一点,那才另当别论。”
邢开达温柔的漂亮妻子端菜走进饭厅,插话说:“我看人家鲁青才是真正的男子汉,你们这些组织部门的人只知道搞平衡,爱憎不分明,缺乏血性。”
邢开达说:“看看,有替你说话的,我发现鲁青一来,你格外兴奋,快坐下咱们一起喝酒。”
鲁青说:“我是老大哥,你可不能乱开玩笑,有意见对我来,可不能批评弟妹。”
邢开达说:“大什么你大,一个月也算大?你弟妹比你大一天,你应该叫她嫂子,快喝酒,不能让酒等菜。”
鲁青喝下一口酒说:“滚个,我当兵早一天,你就是新兵蛋子,这是规矩,跟着大哥叫大嫂这也是规矩,你永远翻不了案,是吧——弟妹?”
邢开达的爱妻刚坐下,鲁青就把话头转到了她这里。
“你们两个人,时间长了不见面就想得慌,见了面就唇枪舌剑,真是一对最佳损友。”
邢开达的爱妻红光满面,也许是被厨房的火焰烤的,鬓角挂上了亮晶晶的汗珠,邢开达急忙扯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妻子满意地接过来,轻轻沾了沾汗珠。她把一段排骨挟到鲁青面前的盘子里。
邢开达说:“我对你再好也不行,有了好吃的你首先给鲁青,就想不到给我盘子里来一块!”
“好,我给你也来一块。”
妻子边说边把一块精瘦的排骨重重地放进他的盘子里,她装腔作势的样子逗得三个人开怀畅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