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训练场上,一块巨石上站着两个身穿红色军服的男子。此刻一个黑脸男子面色隐带愠怒之色,而另一名男子则是一脸严肃的在讲着些什么。
场下是几列身穿裹身黑衣的蒙面士兵整齐站列着,每列十人,站了九列。其中有一个少年似与众人不同,背着把大刀站在这九排列队之外。
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同样穿着裹身黑衣,留着短发,清秀俊俏的脸上遍布了几条长短不一的疤痕,让这张本应好看的脸显得十分狰狞。
场下众人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严肃男子的讲话,而少年的一双眼睛看起来木然无比,眼睛的焦距似找不到投放点,目光散射着仿佛这世间琐事这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就这样看着地面眼睛一眨不眨。
男子一双闪电般的黑目扫视着众人,当扫过背着大刀的少年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但也没有生气之意,仿佛早已习惯他这种怪癖性格。
场下众人散去,不由的已近午时,待训练场上只剩下巨石上两人的时候。那黑脸男子终于憋不住不满的说道:“哼,宫统领,我知道你看好那小子,但也用不着这么快便将我那侄子从夜影组领导位置上拉下来吧!”
那被叫做宫姓统领的男子听罢笑了笑道:“韩副统,先且不说此事。我来问你个问题。你说夜影组中最具威望的人是谁?”
“当数周大人!只是周大人已经牺牲了,我那侄子只要多加把劲就能取代他的位置,就算取代不了追上他的脚步还是能做到的!”
“韩副统,而我却更觉得周大人一手抚养起来的那个孩子比你那侄子更能胜任这项职务。”宫统领摇了摇头,目光一斜说道。
韩副统闻言眉头一皱,冷笑道:“宫统领,我那宫中居正二品官职的哥哥可不这么认为。”
宫统领面色不变,和声道:“可是我若说是宫中那条老狗的意思呢。”
“那条老狗会管这点屁事!”韩副统领面色大变,但又马上恢复过来哼了一声回道。
宫统领叹了一口气,他这搭档人还算不错,在军中还是颇有威望。爬到这个外四品官职也不是全得助于他那位哥哥的提携。他那位哥哥唯一的儿子就是一个嗜武成痴的另类,名叫韩远望,好好的官家大少爷不做,非跑到这苦难之地,但也有些本事,破格被夜影组录用。宫统领知道夜影组的周大人不收没用之人,这位官家大少爷之所以能进也是因为天赋异禀实力惊人。周大人战死后不久,整个夜影组领导职位便被这位极为护短的韩副统领硬是给了韩远望。
此时宫统领沉思了片刻,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份绕着细小金丝的密函,说道:“你我是搭档,以后要共处的事情还很多。我也不愿再多满你,这是一份密函,你来看下吧。”
韩副统领望着这封绕着细金丝的精美密函心中不由笃信了几分但还是接过密函看过几眼,瞬间便神色大变,随后一脸震惊的望着宫统领。
能让这么一个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统领震惊足以看出此事不小,还不等韩副统领说些什么。宫统领便挥了挥手制止道:“小心隔墙有耳,此地也不方便说些什么。我只要此次任务顺利完成的可能性大一些,至于我的看法用周寒此子比远望那孩子成功性更大一些。我这般做法,现在韩副统领可还有意见?”
韩副统领闻言抱着拳头连称:“不敢。”
幽深的夜,月光很淡。周寒起身而出伸手把房门搭上。
现已是七八月的天气,夜间比白日更显得舒爽。清凉的夜风吹拂着脸颊而过,仿佛能把闷活在黑夜中的生物的忧愁荡开。
周寒站在乡道上舒了舒身子,猛对着眼前的空气挥了一拳,此刻像是把心中的憋闷给导放了出去。
下一刻周寒便出现在小镇的小酒馆门口,小酒馆不大。两间房用一条隔断分开,一间房是店家主人的卧室,一间是门面房里面放了两套破旧的桌椅,一个小柜台。
这个酒馆自周寒记事以来便存在,此店只卖一种酒,名叫寒苦酒。听说是由一种寒山特有的植物念苦草为主料酿制而成,当然详细的秘方便只有周寒眼前的这个老人知道了,酒馆门口西侧放了一把竹条编织而成的一个凉椅,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垂暮老人睡在上面乘凉,右手握着一把蒲扇,时不时的摇上几下,能看出老人的睡眠质量确实不好。
周寒没有吵醒老人,默默走入房里,拿了一个小空坛子,从一米多高的大酒坛子里舀出一坛随后盖上酒封。此酒是烈酒,略带苦味,常人喝个一碗就要倒下,也只有像周寒这种疯子级从小便开始培养才敢做到拿小坛子痛饮。
周寒从怀里掏出十枚铜币放在柜台上,转身离开。
小酒馆门口躺在竹椅上那疑似睡着了的老人此刻睁开眼睛望向少年的背影,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便又闭上眼睛沉睡。
周寒摇晃着步子,走到一片坟场,走到一座坟前盘膝坐了下来。此坟从平地上凸起一米多高,只是此坟无碑。
这没有什么奇怪,这一片坟场的每一个坟都没有碑,可是下面却都躺着一具刚硬的白骨!
周寒正喝着酒忽然对着左方的灌木丛林说道:“我现在正缺个人说话,如果你是人,那便在变成鬼之前出来跟我一见。如果你是鬼,那在我未起身前赶快钻到地下去吧免得万劫不复。”
周寒话罢后便从林子里走出一个少年,此少年身格健壮,尤其是裸露出的双臂肌肉虬结。少年身材高大,两米多高的身子很是魁梧。若不去细看那张稍带些稚气的脸,已经能把他与成年大汉相较比。
健壮少年身上缠绕着几条奇怪的链条,挂了长短不一的几根黑色拱形长条,仿佛是一件武器拆散后的部件。后背上背了一个长长的黑色包裹。
健壮少年此时冷笑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我若刚刚出手这会要躺在地上的估计是你吧。”
周寒看清眼前的少年笑着道:“韩远望,莫不是宫统领把夜影组交给了我你心不顺,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来这里偷窥我,好趁机来个杀人灭口?”
韩远望听到此话顿时有些气急,将拳头握紧很想一个抡使下去将眼前这个气人的家伙给打个底朝天。
“哼,你想的太多了,我会在意这点权力?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况且我会去干这种偷偷摸摸的偷袭勾当?”韩远望撇了撇嘴悻悻说道。
“这勾当你干的还少?”周寒笑问。
韩远望听完挠了挠头,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但随后发狂了般朝着周寒冲去,手脚并起一副不把周寒打的鼻青脸肿誓不罢休的架势。
周寒当然也不会去做活靶子,拎着小酒坛便朝着反方向狂奔。边跑边挑衅着后面追自己的家伙。
两人跑累了,便蹲在小山丘上乘凉。韩远望此时正经了起来,正色道:“疯子,其实宫统领把夜影组交给你我没有一丝意见,夜影组到我手里也这么长时间了,我发现我确实不是当官的料,新鲜感一过就提不起兴趣了。夜影组是一个特别的小组,更需要的是你这么一个勇往无前榜样,而不是我这个站在后方憋闷着放冷箭的反方面教材。”韩远望说到最后一句,面带尴尬之色。
周寒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确实不是当官的料,不然早就被他老爹扶上大官了。周寒看着这个比自己健壮高大的少年一脸的严肃样,突然间有些感动。随后笑了笑眼珠一转道:“所以你更想说些什么?”
韩远望憨然一笑道:“我想说我们是好朋友,你别有压力,只要你活着我会一直视你为老大。”
周寒一笑,咧嘴道:“真心话?”
“真心话!”
“你确定真是真心话?”
韩远望两眼一瞪,双拳重新握紧,恶狠狠的骂道:“滚!好不容易制造的气氛被你这个煞风景的家伙给破坏了,你怎么比我还不懂情调。”
周寒有些感动的熊抱了一下这个高大少年,狠狠的拍了几下他的后背。顿时也骂咧道:“你就是个笨蛋,你老爹脸这么大,你这次本可以免去的。可是你非跑去凑热闹,跑不回来了你老爹就要笑了。”
韩远望呸呸了两声,又两巴掌印在周寒后背,骂道:“乌鸦嘴。”
周寒被两只蒲扇般大手亲密接触,顿时有些吃不消,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要趁机赚些便宜。顿时也站起身子抬起右脚朝大臀上踹了过去,喊着道:“你就看不出这次任务有多复杂,去了十有八九就在他乡投胎了,你非要去凑热闹!”
韩远望捂着屁股嗷嗷怪叫了两声,哈哈大笑道:“来,踢狠点,使劲踢。我喜欢刺激,我这人就是喜欢刺激!”
顿时又一阵打闹声响起,破锣般的嗷嗷声也响起,可能是真的受到了更强烈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