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多时，公孙海便微弯着腰咳了起来，那咳嗽声一声急过一声，仿佛要将人的三魂七魄尽皆咳出来一样。谢青则是微皱了一下眉头，单手搭上了公孙海的肩头，真气微运，便钻入了公孙海身体之中，照着自己心经中疗伤的法子自顾自的运行了起来，想要帮公孙海疏通郁结之处，止住咳嗽。然而，就在谢青刚开始运行起心法时，便遇到了最大的问题。
公孙海全身的经脉中，除了那些细小、偏门的经脉是正常的外，其他的经脉竟全都是闭塞的，看到公孙海的如此情况后，谢青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了一起。须知正常人的身体中，除了任督二脉之外，其余经脉虽然孱弱，但怎么也不可能是闭塞的，若是出现了经脉闭塞的状况，那么此人定是患上了重病或者是被高手以气功击伤，真气郁结之下，堵塞经脉。至于公孙海身上的状况，简直是超出了谢青的理解范围。
谢青也不敢怠慢，只好收了真气，面带探询之色看向了公孙海。公孙海这时也停止了咳嗽，直起身来对着谢青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向他解释什么。谢青这才发现，公孙海的脸色不再苍白，他的脸上此刻已是一片红润，似乎散发着健康的气息。
公孙海朗声一笑，说道：“谢青，我现在倒是十分愿意给你讲讲你所想要了解的。当然了，这里不大合适。”说着，公孙海抱着古琴，绕过草庐，向着废墟更深处走去。谢青也没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就跟在了公孙海身后。
苏疾看到他们二人离开后，将嘴角一撇，嘀咕了一句就离开了。
……
草庐后面的不远处有一条曲折的小路，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寂寞，小路四周长着茂盛的野草，野草之中藏满了各种污秽物。闻到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后，谢青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显得痛苦。谢青也想不明白，公孙海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虽然他现在想掉头就走，但他又想起自己学过的那些武学来，于是，他仗着自己的真气深厚，便依着内息之法运转了起来。
谢青快走两步，赶在了公孙海旁边，他侧过头，道：“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公孙海也侧过头，口中冷冰冰的吐出了三个字：“不知道！”谢青听到这个语气后，笑了一笑，沉默了一会后，道：“我彻底打通天地之桥后，应该可以尝试一下……但，我也不确定，你的身体实在太危险了，我感觉得到……深入骨髓的寒冷，就像一头阴险狡诈的毒蛇一样，蛰伏在你的身体中，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轻易收割掉你的生命。”谢青转过头去，似有些迷茫的看着远方的深沉的黑雾，说道：“我真的很好奇，像你这样终日游走在生与死边缘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心……你难道就不担心哪一天它突然爆发吗？”公孙海的喉结似乎蠕动了一下，好像是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曲折的路。
公孙海此刻也不禁有些怅然若失，自己每天都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站在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前，而身后，则是万千人命凝结成的血海深仇，可能正是这份仇，才使得他在最亲爱的师父死后，仍然挣扎的活在这世上；也许还活在这世上。可这又能证明得了什么呢？“只是一个卑微扭曲的蛆虫吧。”公孙海在心中暗暗想到，“只是徒劳的挣扎着，连一点动作都做不了，有什么用呢？可悲呀，可叹呀，可怜呀，逃过了又怎样？自己最后的归宿不就在不远处吗？”公孙海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悲哀，只是在这深沉的黑暗中，在这低着头的时光中，没有人看到罢了。
沉默了一会，公孙海抬起头来，口中不咸不淡的问道：“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谢青沉吟了一会儿，道：“安国将军就算了吧。京城，京城的事儿我想知道些。”公孙海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旋即便思索了起来，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谢青也不催促他，仍旧走着，不过周围也开始有了点点灯火。
“京城，这是所有人对那个繁华之所的统称，它所在的地方，象征着权力和财富的高度统一，操控整个国家的声音就从那里传出，它所传出的声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庆国的兴衰。所有人都希望住在那里，然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住在那里。
“京城居，大不易。住在京城，住在天子脚下，不仅仅是一种俯视其他人的荣耀，还是一种沉沉压在你身上的负担。庆国四大家——秦、刘、赵、王。这四个姓氏在黄家覆灭之前和之后，都代表着一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莫大荣耀，只不过在黄家覆灭之后，这份荣耀愈加的光赫了。庆国四大家自庆国开国的三万多年来，就一直存在，与北方的夫怀四大家——乌、左、利、林，保持着绵长的家国情仇。在京城居住，你要时刻小心着，不要惹到了四大家的人，否则便是神仙难救。抛去四大家，那些京官和进京赶考的书生也不是老百姓可以轻易招惹的，更别提那些富商了，官和商在九州上从来就是相互依存，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参照历史，你会发现，京城永远是一个多事之所，被财富和权力迷住了眼的人们呵，抛掉了自己的良心，做出了各种不自量力的举动，篡位、刺杀、绑票、灭族……这些事情在京城历史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版面，然而随着皇帝们对军队的不断完善，如今的京城，已经很少见到这些事儿了，但也还有。
“去京城，不仅仅需要一份胆识，更多的是需要一份门路，若是没有人在京城保你，可能第二天你就进了大牢，不要这样看我，谁也不知道你会惹到谁，当然，遇到心狠的，你就只有带着遗憾离开九州了。京城啊，真不是个好地方……对了，喝酒吗？”公孙海感叹了一句，问道。
“酒？没喝过……但兴许可以喝点，应该没事，可以喝点。”谢青愣了一愣，然后有些局促的说道。
“一碗豌豆汤，一碟牛肉，顺便……”公孙海缓缓走进月光下的小店里，瞥了谢青一眼，顿了顿，“一坛好酒。”
小店只是个小小的木屋，因为是夜晚，又没点上灯，所以一切都看不分明，只是那两张粗木桌子，三四把长木凳以及墙边的木柜在屋子里透出了几分轮廓。木柜后面的那位白发老人，一身的皮包骨头，模样吓人，双肘支在柜台上，双眼只睁开条缝儿，似是在瞌睡。公孙海带着谢青走近柜台，也不说话，只是微偏着头，示意谢青掏钱。谢青也不愚笨，轻哼了一声，只手伸进胸口，摸出碎银子来，排在柜台上。那老人也不理会谢青拿多了钱，转身便进了里屋。少顷，老人拿出一大木碗热汤，一碟牛肉并着一副木筷，放在了粗木桌子上，又转过身去拿了一坛酒，点上了灯，划了一粒碎银子进柜里，然后就把剩余的银子加上那一坛酒摆在了桌子上。
谢青与公孙海一同落座，谢青想了一会，随手一拂。那银子也不乱跑，倒似是归巢的乳燕一般，在桌子上划出了一道银白的轨迹，飘向了公孙海之处。公孙海有些愤怒的嗯了一句，伸手圈住了银子，正准备质问谢青之时，谢青就已开口了。
“别怒。这些银钱算是消息费，若你嫌多，倒可以还我一些。”谢青风轻云淡的如是说道。
公孙海似是笑了两声，便取了那些银钱，收进了自己的囊中。
“庆国四大家，倒是挺有意思的，讲给我听听吧。”谢青随手抓起桌子上的酒坛，直接往嘴中倒去，吞下一口酒并咂咂嘴巴品味了一下，然后双目有些发亮的问道。
公孙海左手抱着琴，另一只手拿着碗，送到嘴边轻轻的喝了一口，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放下木碗后，双目有些迷离的投向了谢青身后，右手也无意识的在桌子上轻轻叩着，发出沉闷的声响，良久，他才沙哑的说道：“庆国四大家呵，这个庆国最畸形的存在，也是庆国最大的保护伞。庆帝……除了庆帝，他们就是庆国的操纵者。追随先帝南征北战，四大家先祖的功绩是庆国历史所不能磨灭的，三万年的时光啊，四大家依旧忠诚，依旧是庆帝最忠实的……狗！”
“嘿，你知道吗，谢青？”公孙海轻轻的问了句，却不给谢青留下丝毫回答的时间，他又说道，“象征着庆国兵权的虎符啊，根本就是秦家的传家宝！一代代的流传下来，从来没到过外人手里，庆国的军队，除了城池守备军和羽林军外，还有什么军队是受庆帝的直接管辖？根本就是秦家的私家军啊……不过啊，我早就说了，四大家是庆帝最忠实的狗……狗，怎么可能反噬它的主人呢？”说到这里，公孙海仿佛是叹了口气，口中低沉的重复道，也许是质问：“狗，怎么可能反噬它的主人呢？”接着，公孙海狠灌了一口豌豆汤，却没有半点从碗中洒出，口中流出，他吞下那一口豌豆汤，继续说道：“所以，庆国的皇权才得以延续，若是十多年前没有四大家的支持，当时的二皇子怎么可能顺利登基，血洗黄家？四大家的历史任务，似乎便是保障皇权，稳定庆国。而第二位的刘家，手中没有兵权，但是丞相这个位置，基本上是他们的，因为自那以后，每一位刘家子弟都要去书院，学习治国治家之道，牢牢的把持着朝堂上的重要官职，免得被有心人所利用，带来灾祸。刘家，是我最为敬佩的家族，没有他们，这个庆国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更别提这个九州了。”
说着，公孙海又喝了一口豌豆汤，那豌豆汤热气腾腾，喝下去后，公孙海的脸也仿佛是蒸出了腾腾热气，在略有昏暗的灯光下，笼罩住公孙海，给公孙海凭空增加了些神仙气质，而他的脸，也变得有些红润了。趁着这个空隙，谢青开口问道：“‘自那以后’是什么意思？”听到这个问题，公孙海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容，只是笑容中那深深的讽刺是如何也掩盖不了的，就连柜台后的那位似在瞌睡的老人也轻轻的嘲笑了一声。“那是两万年前的一个天大的讽刺，是给整个庆国的一个响亮的耳光，左家安在庆国的一个棋子哟，成了丞相，扰乱了整个庆国，给庆国这个庞大的国家带来了莫大的灾难，当时快要打下的兖州，也直接被夫怀夺了一大半回去，荆州也被夫怀夺下了一大半，多么大的讽刺，多么响亮的耳光。所以，这两万年来，刘家一直牢牢把持着丞相的位置，他人若想要上台，四大家都会查他，一直查到他合格为止，或者放弃为止。”公孙海夹起一片牛肉，送进嘴中缓缓的嚼着，有些嘲讽的反问道：“怎么样？耳光响亮吗？”谢青脸色平静的喝了口酒，鼻中轻轻的哼了声，没有回答。
“至于赵家和王家，也没有多少可说的，只不过，这两家可以说得上是仇家。庆国超过一半的财富，都是他们两家经手，所以啊，这两家一直都在圣上面前明争暗斗，争抢财富，然而对待外敌，却是默契如亲兄弟。争，只是对内；狠，只是对外。这就是畸形却又不能不有的四大家。”公孙海嚼着牛肉，喝着豌豆汤，轻飘飘的给四大家下了一个定义。
正在在桌子上转着酒坛的谢青忽然笑了，道：“四大家，倒也有趣儿！”公孙海夹着牛肉的右手在空中顿了顿，道：“有趣是有的，当你直面四大家时，我倒要看看你笑不笑得出来。”谢青止住转动的酒坛子，拿起来喝了一口，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会傻到与四大家为敌，除非他们惹到了我。”此时，公孙海口中的牛肉已经被嚼烂，滑到喉咙去了，但听谢青这句话后，公孙海却险些噎着，他慌忙端起木碗喝了一大口汤，将喉间的牛肉送下了肚子，说道：“你倒是想多了，四大家高高在上，谁会跑来惹你？你也真高看自己。”
谢青撇了撇嘴，不再理会四大家，而是问道：“江湖的事儿，你了解多少？”公孙海笑了一声，道：“不算多，也不算少，只是了解一些罢了，不做个山野之人。”谢青哦了一声，道：“天剑宗，了解多少讲多少。”公孙海瞥了谢青一眼，没有理他，继续吃着他的牛肉。公孙海吃的很慢，他每次都是将牛肉嚼的不能再嚼，才肯吞下肚子，一碟牛肉，公孙海可以吃很久。等到牛肉吃得差不多时，公孙海才好整以暇的搁下筷子，喝口汤，他似乎有些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有点饿了。”
“两百多年前，庆国雍州发现了一座古墓，古墓中的财富、秘籍等吸引了一大批江湖人士。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武林高手纷纷坐不住了。他们互相争斗，各自为营，本来可以好好分配的局面，最后硬是变成了你抢我，我抢你的热闹形势。在那个时候，沈万里还只是个年轻人，有着一把力气，在自己家里平平稳稳的干着自己的农活。娶妻生子，赡养父母，帮助邻里，日子过得很充实，他的人生轨迹似乎就是这样，一直到死。可是啊，从他在田间救起那个老人之后，他的一切都变了。父母被杀死，妻子被玷污，儿女被残忍分尸，犯下这些事的人，就是那些追了上来，夺取老人秘籍的人！”公孙海的语气轻蔑，十分瞧不起那些夺取秘籍的人，他接着道，“沈万里不反抗？不是不反抗，而是不能反抗。那些人一来，便杀死了老人，却没有搜到秘籍，于是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秘籍在沈万里身上。可笑可笑，那秘籍早就被其中的一人夺了去，那一人追上来，只是为了杀人灭口。他们用尽一切办法疯狂折磨沈万里，若不是邻里乡亲报了官，只怕沈万里早就死了。”
公孙海缓了口气，喝完了碗中的豌豆汤，继续说道：“遭此大变，沈万里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从县衙那里讨了本心法来。不得不说啊，沈万里是个奇才，他居然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达到了八品，而且，那本心法被他改了，结果就是，那本心法足以媲美当世的任何一本心法，当然，天机谷除外。那些人得知沈万里只用了半个月时间便达到八品的消息后，当然是以为秘籍肯定在他身上。于是，一场针对沈万里，绵延五万里的追杀开始了。这场大追杀中，沈万里一战而成九品。逃到安岭山脉时，四名宗师围攻沈万里，将其打成重伤，无奈之下，沈万里只好躲进安岭山脉。这一躲，就是六十多年，当他再出现时，已是大宗师。只不过，那些害了他家的人，却成了墓中的黄土，倒也是可笑，居然是当初的那个毛头小子活了下来。”
谢青叹了口气，感受着油灯传来的丝丝暖意，幽幽说道：“人，终究抵不过岁月。漫长时光中，就连打通了天地之桥的大宗师们都不能与岁月抗争，挣脱死亡。”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摇头道：“江湖情仇，恩怨是非……可笑，可笑，可悲，可悲……”
公孙海面色沉稳，波澜不惊，依旧平缓的开口，用他那诡异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打听到仇人尽皆离世后的沈万里，心中堆积了几十年的仇恨，顷刻间烟消云散，连去寻找仇人后代的心思也没了。就这样蹉跎了几年后，沈万里耐不住寂寞，于是便在雍州碎清溪旁建造了一座草庐，名为江山草庐。哦，对了，沈万里乃天剑宗第一任天剑主，因其佩剑上刻有‘曾日月之几何，而江山不可复识矣’而被世人称为江山剑主，草庐之名也是从铭文上化用而来。沈万里建造江山草庐的本意就是传授剑术，教习武功，好叫人有防身自保之力，只不过有些人一离开碎清溪流域，便胡乱作恶，滥造杀孽。沈万里自然出手杀了那些为非作歹之人，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道，于是沈万里只好开宗立派，是为碎清溪天剑宗。”
“有大宗师在，天剑宗的势力越来越大，沈万里的五名弟子也纷纷达到了九品之境，在二弟子突破九品，达到宗师之境时，沈万里便卸去了天剑主之责，让位给了二弟子。二弟子姓薛，名思鱼，是一个八面玲珑，心思剔透，善于人情世故的人，在他的治理下，天剑宗奠定了江湖五大派之名。完整的天剑宗也在他手中形成。薛思鱼令天剑宗分设东西南北四宗，亦有东西南北四剑主，四位剑主各掌一式剑法，合在一起则为江山剑法。天剑主则必须习得江山剑法，否则四剑主便不承认其天剑主之名。”公孙海缓缓说道，不夹杂丝毫感情，“薛思鱼去世后，其大弟子田林继承了天剑主之位。田林认为天剑宗的制度不完善，于是他发挥沈万里‘善者赏，恶者罚’的言论，提出了‘人性皆恶，惟杀能止’的观点，这一观点也被其创立的刑堂奉为行事准则，如今的堂主叶千便是这一准则的代表人物。”
讲到这里，公孙海忽然叹了口气，道：“可惜，自田林暴毙之后，这天剑宗啊，就开始变了。派系之争是江湖门派所不能避免的，可天剑宗的派系之争简直是令人发指。为了夺得更多的资源，打压对手，居然派人屠村，诬陷是他人所为，如此行径，简直是人神共愤。但这又如何？证据没有，证人没有，谁能肯定？也只好把被诬陷的那位送去官府，听凭审判。刑堂啊，也是这样。这还只是一种办法啊……”
谢青双目中杀意渐起，一字一句冷声道：“怕是魔道也不肯做出如此有伤天和的行径，这天剑宗，当真是好哇，难怪难怪，哼！那沈万里也不出来管管？”公孙海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狂热来，说道：“沈万里就在卸任之后的第三年就被生死不论谢大先生打伤了，也是他武艺高强，这才从谢大先生手下保得一命。其余大宗师也碍于门派之分，不能轻易动手，况且没有证据啊。”
谢青听了此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口中似有些慌乱的结巴道：“这……这……这，这叫怎么回事！”公孙海叹了口气，道：“这天剑宗，怕是离覆灭不远咯！纵使沈万里养好了伤，破关而出，也阻挡不了这江湖大势。我看啊，天剑宗再不收敛，十五年内，江湖必定群起讨伐天剑宗。”谢青冷笑道：“怕不待十五年，便被别人屠了宗咯！”公孙海瞥他一眼，道：“除非谢大先生出手，否则有谁能独自屠宗？”谢青脸上忽然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来，哈哈大笑道：“天下能人何其之多。说不定某天就有人一怒而起，屠了那天剑宗，还那些死去之人一个公道！哈哈哈哈，不说这令人心烦的天剑宗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谢青话音刚落，他就一拍坛底，激起一小股酒来。只见那酒从空中划过，扑进了公孙海那原本用来盛汤的木碗，这还不算完。那酒落入木碗后，打了个急旋，从碗底沿着碗体绕了几个圈，把那些残留在碗上的汤、油等物裹进了酒中，然后那酒冲出木碗，仍有余力，朝着店门方向飞了个四五丈的样子，方才失去力量，落在了外面的泥土中。
见状，原本平静的公孙海猛地站起身来，一脸震惊的看向了谢青，就连那柜台后的老人也在此时猛地睁开了眼，死死的盯着谢青的侧脸。
谢青根本就不理会这二人的反常，他又大叫了一声“喝酒”，单手拍拍酒坛，激起了坛中之酒，平稳的落入碗中，将那木碗填了个半满。公孙海这时也回过神来，他沉默的坐了下来，放下古琴，用双手端起碗来，对着谢青示意，然后，公孙海一口喝干了碗中之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