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大魔王根本不把我们当人啊……”
午餐的时候，和顾小砚同期进公司的好友林琳喷着饭和她哭诉。林琳的项目组组长罗骁，人称“罗三藏”，和顾小砚的组长陈莹一样，也是当初校招终面的面试官之一。平时温和可亲，可项目进度拖延或者出了什么问题他能念上三天三夜，听说吓跑过好些个助理。可惜她们知道的太晚，她们大多被他面试时亲切的笑脸迷惑，林琳更是向来对这类暖男把持不住，义无反顾地扑进了他的组。
顾小砚眼见着林琳从满面红光到面无人色，庆幸自己没跟着她投向罗魔王，一边忍着笑一边又心生愧疚地夹了块她最爱的糖醋排骨给林琳：“职场新人本来就是要从最基本的做起啊。”
愤慨中的林琳大口咀嚼，大有将这肉当魔王脖子啃了的样子。
“啊！我在减肥啊！”
已经在苏尧网络实习两个月了，家乡Y市离公司所在S市有7个多小时的车程，毕竟是家中独女，父母到底不太放心。她适应地很快，又有一起来的同事结伴，偶尔会想家，但充实的工作和生活让她没有太多时间空想。
新人都是从体力活做起，不过她的组长陈莹显然没有罗魔王那样凶残，或者说，是不同风格的凶残。
顾小砚很佩服陈莹，利落的短发，笔挺的工装，决策果断，雷厉风行，平时相处却十分温和，很照顾她们新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女强人的典型吧。
短发看起来好像更精神些，或者我也减短发？顾小砚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琢磨。
被刚完成一次号称“物理瘦身”行为的林琳看到，嬉笑道：“臭美什么呢！”
顾小砚透过镜子丢给她一个白眼：“你说，我也剪短发怎么样？”
林琳打量她：“你没病吧。这一头长发舍得剪？”她可羡慕着呢，可惜她懒得打理，头发剪得勤。
“况且，”林琳偷笑，“你们组就你和陈姐俩女的，一个陈姐就够了，你要也减短了，背后看过去全是男的，人家当我们公司和尚庙呢！”
顾小砚想象这场景，忍俊不禁，又气她：“我们这一庙的和尚，得请罗组长来当住持啊。”
林琳气得揍她，俩人笑闹着跑出洗手间，拐角处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抱歉！”
“抱歉。”
清冷的声音，顾小砚抬起头，后面却传来林琳的抽气声：“陆，陆总。”
顾小砚震惊：“你就是陆尧……总裁？”她想拍死自己，赶紧低头，“陆总好。”
“你们好。”陆尧点头，见她们还杵在原地，侧身让开，“请。”
“哦哦，多谢。”两人回过神来，囧囧地跑出好远。
林琳边喘着气，想到刚才的画面却忍不住发笑：“你就是陆尧……总裁？哈哈哈，你太有才了。”
顾小砚恼羞成怒：“我这不是第一次见吗！丢脸死了。”
她没想到和偶像的第一次碰面竟然是在公司洗手间门口，而且她反应这样丢人，只恨不能重新来过。
不过没想到陆尧还这样年轻，看着最多30的样子，就做出了这样的成绩。而且，好像长得还挺帅。回想刚刚匆匆看到的那一眼，很冷峻的样子，镜片下双眸深邃，目光犀利，顾小砚当时反应那样迟钝，其实是被他扫到的第一眼，就懵住了。
回到组里，组里的小张正在发文件。看到顾小砚过来，递给她一份：“新的项目计划。陈姐让看下，明天开会讨论。”
“好的，多谢。”
上个项目她虽然只是打下手，但一直在自觉跟进，学到很多。她毕竟没有足够的产品设计这方面的专业知识，看书到底只是理论，能够在实际项目进程中学习，再和她书上看的对照，是很有意思的事，而且学到的更丰富。
在线教育？
网络公开课是近来一大热门，公司原本的平台运作的就不错。她在这方面了解不多，把项目计划仔细看了，计划新开名家讲坛类型模块。
基于原本的平台增添模块，大概对设计的需求没有上个项目那样多，顾小砚有些遗憾，但还是开始在网上细细搜索在线教育这方面的资料，一下午便在笔记中度过了。
第二天一上午陈姐就风风火火地召集了开会。
顾小砚想果然是陈姐的风格，到门口才发现这不是平常组里讨论用的小会议室，更大也更正式。
一进去就看到陈姐和罗骁在低声交谈。竟是合作项目？看来这个项目比自己预想的重要得多。
在长桌尾端找个位置坐下，林琳在桌对面在偷偷朝自己欢快挥手。
正琢磨着，门口进来一人，会议室内本来各种轻松的低声谈笑立即停了下来。
陆尧？顾小砚惊愕。对面林琳和另外好几个组员也面露惊讶。
人到齐，陈姐简单介绍了项目情况，看向陆尧。
“情况大家都大致了解了。”陆尧向陈莹点头致谢，扫了眼全场，“这次计划推出的名家讲坛在大致框架上还是延续平台整体思想，但和之前几个根据知识模块分类的专题不同，这次，我们希望更突出主讲人的思想，主题不受限，而不是简单的在线课程。我们希望能打造出一个独立的品牌，受众更明确，影响有影响力的人。”
说罢，点头示意罗骁。罗骁打开ppt，接上背投：“第一期的主讲人计划邀请B大文学系的贺鸣野教授。大家手头的资料上有贺教授的资料，贺教授自小在国外长大，但一直致力于中国传统文学和历史研究，因为也有外国文学背景，他的研究角度和一些观点很独特，很具有启发性。我们希望借此机会邀请他做演讲，将在我们平台上首次阐述他的新研究成果。”
“这次会议我们主要需要讨论的就是这个平台大主题的定位，和主讲人主题的衔接以及各时期推广。”
罗骁又讲了一些细节，大家开始讨论。也有提出质疑的，陆尧或陈莹、罗骁两组长当场做细致解答，对问题做记录。
这便是顾小砚最喜欢这种年轻公司的原因所在，阶层更模糊，更开放，没有太多官僚主义，只要是工作相关，无需太多考虑其他。
顾小砚其实昨天晚上也想了很多，在笔记本上分点列出，这时候却不敢班门弄斧，只是听着前辈的讨论，对照自己的笔记。有疑问就记录下，更多时候是听到和昨天她想到的几点，之前自己思考着觉得想法很不错，听前辈简单一提才发觉漏洞百出，飞速地记录着，感叹到底是经验丰富，虽然和设计不怎么想干，也颇觉受益良多。
“两位实习生呢，有什么想法？”讨论到一半，陆尧突然问道。
顾小砚和林琳同时一愣，没想到还会要自己发言。
“额……”林琳支支吾吾，急得冒汗，瞥向罗骁，大魔王见她那怂样就来气，直瞪她。
林琳被他一瞪更慌了，却福至心灵：“其实就相当于自媒体嘛。”罗骁一愣，倒不再瞪她了，林琳缓过来，“不过是混合型的，突出演讲人嘛。”
陆尧点头：“不错，倒是总结地到位。”
罗骁冲林琳递了个没给老子丢脸的眼神，又冲陈姐得意地龇牙，陈莹翻了个白眼不理他。林琳埋下头，用手遮着半边脸，也翻了个白眼。顾小砚失笑。
陆尧看向顾小砚。她整理思路：“我想首次开讲的话需要一个切入点。贺鸣野教授的名字让我想到一句诗经里的句子，‘鹤鸣于九皋，其声闻于野。’”
会议厅很安静，她有些紧张，抬头见陈姐正看着她，眼神隐隐有鼓励之意。
“我想以这句诗作切入点，既暗合贺教授名字，和首次的传统文学演讲主题也相对应，而且我们平台希望打造有影响力的品牌，作为发声者，以诗明志，也很贴切。”
“不知道是谁邀请的鹤鸣野教授，可能他也想取这个意蕴吧。”
沉静地说完，暗暗呼了口气，说完了才感觉心怦怦作跳，对面林琳一脸崇拜地看着她，顾小砚回以鬼脸。
侧过头，才发现陆尧正盯着她，顿时一窘，赶紧低下头。
陆尧清冷的声音飘入耳内：“不错，陈组长麻烦记录下。”
看着他的时候不觉得，此时她低着头，只有声音入耳时，清冷的声音竟格外好听，她觉得脸有些烧红，倒像是小学生被老师表扬一样。
陆尧这才平淡地收回目光，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像是抓到了主线思路，大家又讨论了下细节，会议节奏进行地很快，大家都十分投入，直到陆尧合上笔记本微笑着看着大家，才反应过来已快12点了，林琳肚子“咕咕”一叫，全场轻松地笑声里，陆尧宣布会议结束，各位赶紧进餐，林琳迎着罗骁怒火燃烧的目光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