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啸远把手机放下,唇角带着满意的笑容,重新把胳膊放回被子里。林如茵在啊,好好的在,还那样关心他呢,冯啸远暗中欢喜,不过脑子里却十分清醒再也没有一点睡意,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他十分疑惑。平时他极少做梦,就算做梦大多的也是恍恍惚惚没有一点点清晰的时候,记忆中他就没有能够记住的完整的梦,可是今晚的梦异常清晰逼真,林如茵的装束还有她的话……仔细想来她又确实不像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梦是在在睡眠状态中,有些脑细胞处在兴奋状态中所导致的,这是科学,所以梦不是真的,冯啸远知道。
可是这个梦……冯啸远还是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
林如茵坐在床边有一种虚脱的感觉,是冯啸远的电话打断了她的做法,本来她很生气的,是克制着不让冯啸远知道的,因为冯啸远的无辜,还有她借用林如茵的身体,无论怎样她对他都在一种伤害,所以她觉得不该在他面前表现的过分,可现在她突然又不觉得生气了。生气不解决问题,刚刚佛主的话还犹在耳边,“一切皆有定数”,不到神瑛侍者出现的时间,无论怎样做都是徒劳吧。这样自我安慰,她的心里总归好受了一点。
可是,就这样下去对她而言是一种煎熬,她记得她有过这样的打算,用十年时间寻找到神瑛侍者,用二十年的时间和他一起生活来完成她的心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年的时间呢,是她太心急了。一切皆有定数,到了时间才会出现。
这一番折腾她也累了,林如茵把手里的手机用力关掉,然后上床。都怪这手机,如果不是它突然响起来打断她,说不定她就找到神瑛侍者了……这样想着,林如茵又觉得是自己不对,不是刚刚想过一切皆有定数的嘛,怎么这样呢?
躺在床上,她又想起了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凡事不可强求的啊。当年诸葛亮临死之前同样的不甘心,就给自己做法续命,命令姜维把守大帐门口,七天七夜的时间很长,已经过去了六天,诸葛亮暗自窃喜……结果在最后一天,魏延还是闯进了大帐,无意中把那盏主灯闯免,诸葛亮还是免不掉那一劫。
看来,一切都不是自己安排的。
林如茵终于想累了,她虽然是仙魂但毕竟是肉体凡胎,她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临到睡着之前她觉得她必须好好休息,绝对要把神采奕奕的姿态表现出来。
就在林如茵入睡之后,有一个人却从床上起来,黑暗中默默地摸索到窗前,伸手微微撩起窗帘的一角往外边看。窗外是城市的繁华,那些灯火彻夜不息,他看得到,也听得到马路上来来往往车辆行驶的声音。人……都不容易,那些这个时候还在路上奔波的人,不是一种幸苦吗?杨烈涛这样想着,心里有了一种安慰,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以了。
其实刚才的感慨不是他真正的感慨,他是因为做了一些恍恍惚惚的梦醒过来的,醒过来后破天荒有一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感觉。那些梦境飘飘忽忽,仿佛不是在真正的人间,而是一个……好像是某一个佛寺中的大雄宝殿一样,他跪在佛主面前忏悔罪过,具体他犯了什么罪也不知道,最让他奇怪的是,供桌上的如来金身变成了真的,对他说了一些话,说的什么他模模糊糊却是一句都想不起来,好像什么因什么果的。他记得如来挥袖把他送出了大殿,他飘飘悠悠往人间降落,更加奇怪的是,林如茵一路跟着,嘴里却是喊着一个奇怪的名字,什么名字他也想不起来了。
总之这个梦离奇荒谬。如果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话……他并没有想什么呀。就算是想也不过是他的妈妈还有妻子孩子,他们是他每天想的内容,没有什么特别啊。如果硬要说有特别的话……那就是林如茵了吧,都好一阵没有联系过她,因为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他不懂自己为什么总是挂念她,仿佛她是他的什么人一样,今天的挂念尤其强烈了一点。
那么是因为这个,才在离奇的梦境中出现林如茵吗?在他飘飘悠悠下降的时候,她是在呼唤他的吗?没有等他完全搞明白,他突然惊醒,醒来以后仿佛身体还在下降,就好像醒着继续做梦……
只是林如茵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脑海里翻腾。妻子和孩子睡的很熟,他悄悄地给林如茵发送了一则信息,可是在按下发送键的时候他后悔了,这个时候发送的什么信息呀,这算什么事,扰人清静,明天白天给她打一个电话不就可以了吗?真是的,他忙按取消的键,可是按下去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发送完毕。杨烈涛十分沮丧,暗暗责备自己,“这是干什么干什么,这样做不是影响她休息吗?”但愿林姐姐晚上休息是关机的,但愿……
他提心吊胆生怕林如茵开着手机的话,听到有人发送短消息的提示音,过了好久没有听到有短信回复的提示,一颗心才慢慢放了下来。可是眼前又出现林如茵在医院里看到他时那种目光,不知道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她是那样亲切,现在想来就是因为林如茵那似曾相识的目光吧?到底是哪里见过呢?却又想不出来。
樱花睡梦中翻了一个身,却感觉到身边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一下子惊醒过来,下意识就喊了一声:“烈涛。”
杨烈涛没想到妻子突然喊她,吓了一跳,忙走回床上说:“怎么了,我在这儿呢。”
“我……我突然发现身边没有了你,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呢。我好害怕。”感觉到杨烈涛躺在了她的身边,她慌忙摸索着靠近他。
杨烈涛抱住妻子温热的身体,感觉到自己冰冷的身体冰着了她,忙和她移开距离:“我刚刚去卫生间了,只是多待了一会儿而已。大半夜的,我还能够去哪儿啊,担心什么呢?”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和她说他刚才的梦,之前他是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一次是有意隐瞒。在她的身体又靠上来的时候又说,“我身上凉,冻着了你。”
“不,不冷,我不要离开你。”樱花没有听杨烈涛的话,反倒而更紧地贴上来。
杨烈涛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泛上一阵温暖的感动,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那个女人值得他舍命来保护的话,那么除了妈妈就是她了。他用一只手臂给她做枕头,用另外一只手臂紧紧把她抱在怀里,黑暗中用嘴试探着吻她的脸。
樱花伏在杨烈涛的怀抱中温柔乖顺,他温热的吻在她的脸上慢慢下移,樱花突然有一种很深的恐惧,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离开她似的,下意识地说道:“烈涛,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杨烈涛停止了吻她,奇怪地说:“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们不是在一起的吗?我们永远在一起。”
樱花身体一颤,更紧地贴住杨烈涛,仿佛要和他黏在一起:“嗯,我相信你,我们永远不分开。”
樱花温热的气息喷在杨烈涛的皮肤上,让他浑身颤栗,他重新搂紧她:“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就想这样抱着你,抱你一辈子,永远都不放手。”
林如茵万万没有想到昨晚就在她刚刚把手机关掉的那一瞬,杨烈涛给她发送手机短信。刚刚开机就听到了几个短信提示音,打开收件箱一看,是今早冯啸远给她打来的电话她没有开机,提示她有未接电话让她回复,另外的一则信息就是杨烈涛的信息了,林如茵忙打开看杨烈涛的短信内容,“林姐姐你好吗?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因为太忙也没有联系过你,突然想起你,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很挂念。半夜发送信息给你,不知道是不是打扰姐姐休息。祝姐姐安好。”
林如茵翻来覆去把这则信息看了又看,很朴素的语言,但其中包含着浓浓的情谊,让她觉得感动,林如茵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潸然泪下的感觉,比看到冯啸远那些未接电话更要感动。
她也想起来她和杨烈涛好一阵子都没有见过了,她也是牵挂他的,莫名其妙的没有来由的牵挂,只是看起来没有他对她的牵挂强烈。
杨烈涛……是这个人让她有了这个身体,别人不明白原因她怎么会不明白?只是不能说出去而已。她也知道杨烈涛对她的牵挂更多的是来自于感激,是她不让冯啸远再去问杨烈涛索要那些赔偿金的,对于杨烈涛来说那是一笔巨款啊。也只有林如茵知道她不让冯啸远去要那些钱是有另外的原因,完全是她自私的原因。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杨烈涛也算有心之人吧,林如茵还是感动。想了想,她认真地给他回信息:“谢谢你惦记我,我很好的你放心。这个时候你在上班了吧,等你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吃饭。你的林姐姐。”这短信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大姐姐的口气,林如茵不知道是不是妥当,但她还是按下了发送键。林如茵等到信息发送完毕之后,才给冯啸远打电话,结果冯啸远的电话没有人接,反倒是杨烈涛的电话打了过来。
“姐,昨晚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杨烈涛的口气有点兴奋,把“林姐姐”三个字简化成一个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的就是他的姐姐。
“没有,昨晚我关机,是刚刚看到你信息的,烈涛,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好吗?现在在做什么?”其实林如茵听到了车辆行驶的声音,想到了他是在开车。
“我很好,劳姐姐惦记了。我在路上呢,往工地运料。”杨烈涛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回答。
“果然在开车,那不要多说了,注意安全。等你不上班,有时间了告诉我一声,我们一起吃饭,好吗?”林如茵还是害怕杨烈涛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不够安全,但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哦,是吗?姐……我好高兴还可以和姐在一起的,当然好了……姐,那我挂了啊,姐,有时间了我打你电话。你多保重。”杨烈涛感觉到兴奋。可以,终于可以和如茵姐姐在一起吃饭……
“嗯,好。你主要安全。再见。”林如茵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久久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