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唐王梦见金殿的大梁塌下来,眼看就要砸到他头上,只见一个人右手一托,就把大梁顶了上去。这人身穿绿袍,头裹白布,肩上有一条羊肚子毛巾,左手提着一把汤瓶①,深眼窝,高鼻梁,脸黑黑的,个子也不小。
第二天,文武百官参朝,唐王讲起梦里的事,叫大家圆梦呢。徐茂公先生站出来说:“这人不是我们中原人,是西域人,叫回回。身穿绿袍,头缠白布,是他们作礼拜的衣裳;毛巾、汤瓶是他们净身的东西。唐家的江山就要叫回回保哩。”唐王说:“那就请几个回回来。”徐茂公说:“可能请不来,干脆换几个回来。”唐王就问:“拿啥换呢?”徐茂公说:“人换人。”唐王说:“行,就照这么办!”
徐茂公先生选了六十个唐朝小伙子,换了六十个回回,为头的,就是盖斯、外斯、宛尕斯。一路上,水土不服,多半都无常了。盖斯爸爸①在新疆星星峡无常了。外斯爸爸在酒泉回回堡无常了,宛尕斯爸爸领着剩下的二十个人在古尔邦节到了长安。
宛尕斯爸爸到了长安,唐王亲自出宫门迎接,以兄弟相称,还下了一道圣旨说,宛尕斯进出宫门,任何人也不能拦挡;宛尕斯爸爸和唐王平起平坐,任何人也不能干涉。唐王还命敬德②将军监修了几座清真寺,给宛尕斯爸爸作礼拜用。
宛尕斯爸爸住在长安,日子一长,想家了,随宛尕斯爸爸来的阿訇、满拉子也嚷嚷回家。宛尕斯爸爸整日愁眉不展,唐王就命下人打了一把金壶赐给宛尕斯爸爸,叫他净身洗脸。这把金壶叫“唐瓶”。以后,世世代代的回回,家家都有一把黄铜做的“汤瓶”,其实就是唐瓶。它和金子一个色,金黄金黄的,又干净,又耐用。自从唐王赐唐瓶以后,宛尕斯爸爸再也不想回西域了。
又过了一些日子,唐王想:宛尕斯爸爸领来的回回,都是单身独户的,没有带家小,以后都无常了,唐家江山没有回回保,这可是个大事情。就设大会,给回回纳夫人,由着回回挑,看中哪个纳哪个。从此以后,回回就在中原定居下来了。至今,在回民中间,还有“回民大大、汉民娘娘”的说法呢!
流传地区:宁夏西吉、海原、固原
口述:马元清(回)、拜文海(回)
搜集整理:贺吉德(回)
选自《回族文学丛刊》(1979年1月)
①汤瓶:回民用以在礼拜之前依次洗拭排泄器官、手、脚等的水壶。
①爸爸:即叔叔,回族对人的尊称。
②敬德:即尉迟恭,唐初大将。武德九年(公元626年)玄武门之变,助李世民夺取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