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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谋略天下——传奇谋士的风云角逐(2)

晏子回答说:“齐国人有的是,仅在国都就有上百条街道。街道上的人把衣袖举起来就可以遮住太阳,甩甩汗水就可以造成阵雨。”

楚王又问:“如果齐国的情况果真如你所说,又何苦要派你出访呢?”

晏子不慌不忙地答道:“大王有所不知,我们齐国派出的使节是分三六九等的。对于那些不值得尊重的猥琐小国,就派愚昧无能的使臣前往;对于那些正气凛然的泱泱大国,就派最为精明能干的使臣前往。我是齐国所有使臣中最愚蠢、最无能的人,所以只得被派往贵国。”晏子的话使楚国君臣面面相觑,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楚王在经历了这番羞辱之后,一直对晏子耿耿于怀。当他听说晏子又要来访,便赶紧召集大臣们出谋献策,想要好好羞辱晏子一番,以便一洗之前的耻辱。群策群力之下,楚国人很快就布置好了让晏子难堪的陷阱。

一开始,楚王一改初次接见时的傲慢和冷漠,热情地设宴招待晏子。当两人喝酒正喝到兴头上的时候,只见两名小吏绑着一名犯人来到堂上。楚王按照预先排练好的剧本故作不解地问道:“你们绑的是何许人,又为什么要绑他?”两名小吏异口同声地答道:“这个人来自齐国,他犯了盗窃罪。”楚王故意看着晏子问:“难道齐国人天生就喜欢盗窃么?”问毕,楚王认为羞辱晏子的计谋已经得逞,好不容易才掩饰住心中的窃喜。

晏子轻轻地放下酒杯,捋了捋胡子,从容不迫地讲述了一个风土故事:“我听说原本生在淮南的柑橘,又大又甜,可是一旦移栽到淮北就会变成又苦又涩的枳。窃以为人也有这样的倾向:我的国人在国内勤劳诚实、安分守己,到了贵国却忍不住要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大概也是因为风土的差异吧。”

楚王听了晏子的这番话,感觉之前的言行简直像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苦笑着说:“看来,果然不能和充满智慧的圣人开玩笑啊,我真是自讨没趣。”

晏子就这样凭借自己的智慧,挫败了有辱齐国国格和自身人格的阴谋,最终声名鹊起,成为了春秋末期最为着名的外交家。

苏秦的“合纵”之局——一张口,改变了世界

中国人对做官的痴迷大约是根深蒂固的。千百年来,醉心功名的知识分子瀚若星辰,但却很少有人能够像苏秦那样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导演一段六国合纵的重要历史。

苏秦出身在殷实农家,但他并不满足于丰衣足食的小康生活,自幼便胸怀大志,青年时期又跟随鬼谷子学习了多年纵横阖闾之术。终于有一天,苏秦认为时机成熟,便穿上貂皮华服、带上一百斤黄金,准备前往秦国游说秦王,以获取高官厚禄。

苏秦来到秦国,上书秦惠王,分析了秦国在人口、物产和地理条件等方面的优势,进而建议秦王吞并诸侯、统治四海。没有想到的是,秦王刚刚杀掉一个商鞅,对外国人有所忌讳,再加上苏秦的说辞过于空洞,因此秦王对他的建议十分冷淡,很快便将苏秦打发出宫了。

一心想要出人头地的苏秦并没有因为首战的挫败而气馁,他在秦国居住了一年多,接连上书十多次,但秦王始终没有被说动。眼看自己身上所带的盘缠已经被花光,身上的貂皮大衣也被穿破,苏秦才只好灰溜溜地准备打道回府。他一路风餐露宿,到家时只剩脚上破旧的草鞋和背上背着的各种典籍了。

家人得知苏秦失败而归,对他的态度都十分冷淡。妻子看着苏秦归来,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织布活儿;嫂子看着苏秦归来,连口热饭也不为他做;父母看着苏秦归来,也都低着头不愿跟他说话。由此看来,苏秦一家也都算是亲情淡漠的奇葩了。

然而也正是这种冷漠深深地激励了苏秦,他当即将自己关在房中,找出了所有讲述权谋之术的典籍,连夜背诵揣摩。他将自己的头发吊在梁上,若打瞌睡头发就会被拉得生疼;实在困得不行的时候,他就用锥子刺自己的大腿,让鲜血一直流到脚跟。

苏秦用来训诫自己的诘问也紧紧地围绕着功名利禄:“哪有游说国君而不能获得锦衣玉食、不能据有卿相尊位的呢?”经过一年的发奋苦读和潜心揣摩,苏秦的理论水平和应变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决定再次向他梦寐以求的功名发起冲击。

这一次,苏秦改变了自己的路线,决定联合其他小国合纵抗秦。最开始,他想前往赵国结交赵肃侯的兄弟秦阳军,不料碰了钉子,只好继续北上抵达燕国。苏秦在燕国等了一年多,将钱全部用光也没能见到燕文公。无奈之中,他只好借了旅店掌柜的一百个小钱聊以度日。终于有一天,燕文公率领众臣出游,苏秦慌忙趴在队伍行经的路上求见。燕王听说他是曾经游说过秦王的苏秦,便决定将他带回宫中。

在燕王面前,苏秦对当前各国的局势作了一番细致的分析:“大王的国家在列国之中并不算强大,土地和兵力都十分有限,却能年年平安无事。而处在贵国南面的齐国和西面的赵国都要强大得多,却连年战乱不断。大王可曾认真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说到这里,苏秦故意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西面的赵国啊。正是因为有了赵国的阻挡,强秦才无法越过赵国攻打燕国。也就是说,如果赵国一旦投降秦国,秦国肯定马上就会进攻燕国。不同赵国交好却与秦国结盟,这种做法无异于引狼入室。况且,此举一旦惹怒赵国,赵国的兵马朝发夕至,到时候燕国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燕文公十分赞同苏秦的看法,决定立即同秦国绝交,与其他小国一起联合起来对付秦国,但他十分担心各国的意见不统一。苏秦见时机已经成熟,便主动向燕文公请缨,承担起联合各国的重任。燕文公当下大喜,赐给苏秦足够的车马、经费和人手,苏秦便风光十足地奔向了合纵之旅的第二站——赵国。

面对赵肃侯的热情接待,苏秦仍旧抛出了那套颇有见地的国情咨文:“现在中原最强大的国家,毫无疑问就是您的赵国。不过,赵国与韩、魏接壤,对中原虎视眈眈的秦国若要付诸行动,就必先攻下赵国。为什么秦国目前还不敢攻赵呢,那是因韩、魏两国作为挡箭牌还能发挥他们的作用。但燕、赵、韩、魏四国的地势几乎都是一马平川、极易攻破,一旦韩、魏两国被秦国拿下,赵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前景就实在是不容乐观了。”

说到这里,苏秦突然提高了音调:“可是您想想,如果把中原各国再加上楚国联合起来,那么单论国土面积我们便是秦国的五倍,兵力更达到秦国的十倍之多。既然联合的力量如此强大,为什么我们还要各自为政、任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秦国宰割呢?”赵肃侯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被苏秦这么一游说,自然情绪高涨。他立刻为苏秦补足了车马金银,请他继续前往各国进行游说。

然而,就在苏秦即将动身的时候,密探从前方传来消息,说是秦国已经打败魏国,魏国愿意献出十座城池求和。赵肃侯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如坐针毡,害怕秦国趁热打铁、接着攻打赵国。

于是苏秦一边继续游说各国,一边激将张仪,让他说服秦国不要攻打赵国。迫于当时的形势,韩、魏、齐、楚等国都同意合纵抗秦,苏秦的游说一路都进行得十分顺畅。

公元前333年,燕、赵、韩、魏、齐、楚六国在赵国的洹水歃血为盟、订立誓约,决定互相支持帮助、联合抗秦。他们还共同推举苏秦为“纵约长”,挂六国相印,专门处理合纵之事。

苏秦再次返家的时候,可以说是集万千荣耀于一身。他一路上前呼后拥,威风凛凛的场面真是史无前例。路过家乡洛阳的时候,苏秦家人的态度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父母亲自到路旁迎接那个曾经“不成器”的儿子,他的嫂子事先扫出三十余里路来恭迎这位名利双收的红人,还久久地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苏秦向嫂子问起前后态度截然不同的原因,嫂子的回答倒也十分直接:“那是因为你现在位高权重而又腰缠万贯啊!”话已至此,连苏秦自己都不得不感慨权势及财富的扭曲力量。

苏秦在功名之路上的努力客观上减少了战乱、稳定了民生,他的合纵运动没有浪费一斗粮食、折损一员大将,就让各诸侯像手足兄弟一般团结在一起。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集权大国的崛起才是历史的召唤。面对历史的车轮,无论是苏秦灿若莲花的口舌功夫,还是六国为自身利益暂时缔结的军事同盟,都不过是昙花一现、螳臂当车。

张仪的“连横”之局——舌尖上的风云巨变

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苏秦以合纵得来的功名利禄和荣华富贵可以说是来得快也去得快。我们都知道,一套说辞往往需要一百套说辞来进行修饰。

为了周旋在列国之间辗转获利,苏秦接受燕昭王委派打入齐国内部,成为了离间乱国的间谍。苏秦投齐宣王所好,替他广搜美人、大造宫殿,实际上就是要消耗齐国的财力,破坏齐国的政局。齐国的大臣田文等人对此心知肚明,就秘密地派出杀手行刺苏秦。这次刺杀行动并未成功,但苏秦为了铲除凶手、打消齐宣王的猜忌,便主动请求齐宣王将自己车裂。

苏秦横死之后,齐宣王按照苏秦的遗言贴出悬赏,说是苏秦私通敌国,凡有能揭发秘密的人均能得到重赏。悬赏一出,果然有人前来领赏,暗杀苏秦的刺客被一网打尽。然而,苏秦一死,合纵之约便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了。如何抓好这样的时机连横散纵,便成了秦国的外交课题。面对这个课题,秦惠文王找来了同为鬼谷子门生的魏国人张仪。为了进一步瓦解苏秦的合纵成果,贯彻自己的连横主张,张仪所花费的心机一点也不比自己的同门师兄少。

公元前328年,张仪与公子华带兵攻打魏国,一举拿下蒲阳城。张仪乘胜推销自己的连横政策,建议秦王把蒲阳归还魏国并派公子繇前往魏国充当人质。与此同时,张仪自己则利用护送公子繇入魏的机会接近魏王,游说魏国投靠秦国。

拿着濮阳作为换取魏国好感的诱饵,张仪在魏王面前的演说进行得十分顺利:“坦白说,秦国对魏国的待遇实在不薄啊!归还蒲阳不说,还恭恭敬敬地送上人质,单凭这一点魏国就不该失礼,您还是想办法回报一下秦国吧!”

“怎样报答呢?”魏王眼见蒲阳失而复得,还无端多出一个人质,便饶有兴味地问道。

“秦王的口味您是知道的,除了土地别无他求。魏国如果能送一些国土给秦国,秦国一定会视魏国为手足。更进一步讲,日后两国若是结成秦魏之好,合兵讨伐诸侯各国,届时魏国攻取的土地将会比今日赠予秦国的土地多很多倍。”张仪描述的愿景果然深深地打动了魏王,于是魏国将上郡十五县和河西重镇少梁拱手献给秦国,至此黄河以西地区全部归秦所有,张仪的连横政策首战告捷。

此后,残酷的现实并不像魏王想象的那么美好,秦国也不像张仪所描述的那样讲究诚信。公元前326年,秦惠文王竟然任命张仪为将,率兵攻取魏国的陕,赶走魏人并在上郡设置关卡。魏国上下对此又惊又怒,魏王一连与齐威王密会两次,企图依靠齐国的力量对抗秦国。张仪又从中挑拨离间,极力为秦国拉拢齐楚两国,于是齐国不仅不帮助魏国,反而与楚国一起攻打魏国。

面对如此不利的境地,由秦归魏的谋士公孙衍当然要全力反击。他牵动魏、韩、赵、燕、中山五国同时称王,结成同盟,借以增强魏国的防御力量。然而,就在“五国相王”的当年,楚国却悍然发兵攻魏,占领了魏国的八座城池。“五国相王”的结盟运动没有达到公孙衍预期的效果,魏惠王由此更加憎恨齐、楚二国。

面对这样的局势,张仪代表秦国采取了更为狡猾的手段:公元前323年,他在挈桑约见了齐、楚、魏三国的执政大臣,试图借调停之名讨好和拉拢魏国。此后,魏惠王果然放弃了公孙策的合纵政策,转而接受张仪联合秦、韩对付齐、楚的政策。到了第二年,魏太子和韩太子果然入秦拜见秦王。为了使魏国进一步臣服于秦国,张仪在公元前322年辞掉秦国相位前往魏国,久闻张仪大名的魏王立即将其封为宰相。

张仪一上位便积极寻找机会为秦国拉拢魏王,他首先向魏王陈述魏国在地理上的劣势:“魏国的土地方圆不过千里,士兵连三十万都不到,四周又没有崇山峻岭的阻隔,邻国要想从任何一个方向攻打魏国都是易如反掌啊。现在大王您不管和哪一个邻国疏远或交恶,都有可能引发战事。由此看来,魏国所处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尴尬啊。再说这强大的秦国,虽然并没有直接和魏国相邻,但如果你不安抚好它的话,秦王可以出兵攻打黄河以南,占据卷地、衍地、燕地、酸枣,胁迫卫国夺取阳晋,到时候赵国便无法向南支援魏国,魏国也不能向北联系赵国。合纵联盟的通路由此切断,魏国便处在危险边缘了。如果秦国进一步胁迫卫国与自己一起攻打魏国,魏国的灭亡几乎就成定局了。这就是我替大王所担忧的问题。”

魏惠王听完张仪的陈述,正对当前国家的处境愈发感到忧心,却看见张仪已经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以微臣的愚见,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确保魏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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