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白坐在地上,觉得自己的右臂简直要断了,屁股生疼生疼,左手也因撑在地上稳住身形而擦伤了,头发也乱了,几缕发丝在眼前晃来晃去。她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么锥心刺骨的疼痛呢,她眼睛眯着,面色苍白,娇颜扭曲,极力忍耐着。
谷英儿与谷白并肩站着,自是也被撞到了,不过她不是直接被撞的那个,因此只是退了几步,倒到地上,便用双手撑住了,因撑的地方比较光滑,所以双手也只是轻微的擦伤。她忙爬起来,扶住谷白,心疼又焦急地道:“小姐,小姐,你不要紧吧?”
听到那小姑娘的埋怨声,她抬头去看,发现那小姑娘虽在斥责她们,说话时,头却扭着,往身后的街面上看呢,说话的声音好似也在竭力地压低。
谷英儿心里很愤怒,究竟谁错了啊,她主仆俩好好地出个门,这丫头一头撞上来,将她们撞到地上,不说道个歉,竟反说是她们的错,要将责任赖在她们头上。
“你说什么呢?你双眼不清白,把人撞了,不说斟茶认错,赔礼道歉,竟然说我们在这里装菩萨,这街是你的?大家都不能站在这里了?没见过你这么横的,简直不要脸。”谷英儿哪里是好欺负的,她可是在谷府跌打摔爬成一等大丫鬟的人,谷府像她这样的一等大丫鬟可不多。
说了这句话,她又忙着看谷白,“小姐,你哪里疼?我替你揉揉。”
那小姑娘却是一脸惊慌,往后又看了一回,才转过头来看她们,听了谷英儿的两句话,便“呀”的一声,显然想不到她们都是女的。这小姑娘跺脚道:“你们是女的,干嘛扮成个男的?”如果早知她们是女的,便会用不同的策略来脱身了。哎,今儿个她就是倒霉,如今碰到的竟是两个穿男装的姑娘。
谷英儿把谷白小心翼翼地扶起来,口里却不闲着,往那小姑娘喝道:“我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么。”
这时谷白疼痛稍减,喘了几口气,就去看那小姑娘,越看越熟悉。
那小姑娘却没怎么认真打量她们,只不断地往后看,似乎后面有人在追她似的,口里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如今我向你们赔个不是,好不好?”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担忧,前倨后恭的策略变得很快。
她说着说着,不由得往谷白看一眼,这一看,便有些发愣,“你是谷小姐?”
谷白这时早看出她是谁了,揉着手臂道:“我是谷白,小芍。”小芍是她去年在京城认识的好朋友、潞州府世家陆家长房庶长女陆无双的大丫鬟。
谷英儿主要在关注谷白的伤,闻言也诧异地抬起头认真看起小姑娘小芍来。
小芍则十分惊讶,她实在想不到谷家的大小姐怎么会一身男装在潞州,“你真的是谷小姐?”说到最后,已有些喜意,而且走了几步,到了谷白身边。
谷白好脾气地道:“是啊,小芍,你怎么这会子在这里?今天休假吗?”
小芍听了谷白的话,忙又往后匆匆看了几眼后,才转过头来,抓住谷白的手道:“谷小姐可否救我一救?有人追奴婢。”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她一路跑来,心中实是恐惧害怕之极,刚才的所为也不过是硬装出来想快速脱身而已。
“喔?”谷白皱眉。
谷英儿在旁道:“小芍,谁追你啊?又在哪里淘气了吧,我家小姐被你撞了,可要去医馆看看哩。”她也是去年跟着谷白去京城时认识了小芍,不过她们两人的小姐成了朋友,她们可没有。
小芍泪水流了下来,鼻子一耸一耸的,“谷小姐,是府里的人要把奴婢找回去,说不得要打杀奴婢呢。是这样的,我家小姐身子原本好好的,前天突然生了病,今天就生命垂危了,她生病的样子,我曾在没进府前见过租赁我家隔壁院子的一个姨娘得过,是中毒,奴婢悄悄和小姐说起自己的想法时,没想到周嬷嬷就在净室里,将话听了去……”
谷白顾不得疼痛,忙掩住小芍的嘴,左右看看,发现已经没什么人注意她们,便道:“好了,别说了,先跟我来。”
谷英儿听了小芍的话,也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忙道:“小姐,你且和小芍先走,我在这里见了那要找人的,就拦一拦。”
谷白忙吩咐谷英儿小心,要见机行事,不要硬来,事后去春熙楼找她。
她扶着小芍的手,往近处的医馆去包扎后,便往春熙楼而去。
再说谷英儿在街上背着手走了几个来回,心中也有些害怕,便走回三和客栈的门边,央了一个伙计,去将林简找来。
林简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见谷英儿一脸忧色,没用多久,就将她的话套了出来。
这时,果然有三个大汉过来了,全部都是青布短打的家丁服饰,都在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人。见到谷英儿和林简,那领头模样的人就问:“二位小哥,可见到一个丫鬟经过这里?”
谷英儿心知这必定是来找小芍的了,忙问三人他们要找的丫鬟的面容,打扮等等,花去了不少时间,又让那三人去三和客栈找了一圈,自然是没有。她待那三人急急从客栈出来后,便又装出副刚刚想起的样子,指出确是看见了这样的丫鬟,可是不止一个,而是有三个,于是便带着那三人去了岔道口,对三人指出三个方向,只除了往春熙楼的方向。
三个家丁对她感激不尽一番后,便每人一个方向问过去。
因担心那三人起疑,回头来找,她便央林简落后个一两丈的距离跟在她后面,将她送到春熙楼。
“就送你到这里啊,谷姑娘。那丫鬟确是陆府的丫鬟?她的小姐真被人下了毒?”林简在距春熙楼不远的地方喊住谷英儿后低声问道。
“恐怕是真的,陆府如今可是书香世家呢,竟然给自家未出阁的小姐下毒。”谷英儿很是担忧,毕竟去年她和谷白去京城时,陆无双可是和谷白很谈得来的。
至于陆家为什么这么做,恐怕这事不是个简单的事。可她记得的陆家无双小姐性情温柔,贤淑孝顺,喜爱诗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想不出这样的小姐能做什么令陆家不能容的事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