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支持力度与居民的文化程度及年龄相关。文化程度越高,对旅游开发越支持;年龄越大,对旅游开发越不支持。这主要是旅游开发利益在居民中分配不均造成的。文化程度低的居民,老年居民受益较少。
尽管2008年居民认为就业机会、个人收入都有增加,但居民对整体经济的发展有持怀疑态度的倾向。虽然这说明了磁器口通过旅游实现经济的快速增长已经很困难,旅游带来的经济收入已基本稳定,增长速度已经开始放慢。
居民对于社会影响的感知更不明显。这说明在经济发展较为落后的社区,社区居民首先关注的是经济影响,这能够给居民带来更多的生活机会与福利。当然,由于环保意识的增强(或是由于示范效应的作用),相较五年前,居民对环境影响的感知要更强烈。
居住地点对旅游的支持力度发生了变化。支持力度从高到低由背街—正街—附近居民发展成为正街—背街—附近居民。因为在旅游开发初期,正街居民受到旅游开发的影响最大,对旅游最不支持,而背街居民希望进一步的旅游开发可能会让他们也成为旅游开发的受益者。而在开发十年后,背街的居民对生活空间被占据、道德成本、环境恶化等感知更明显,而正街的居民已经大量迁走,剩下的居民基本都是做小生意的,因此对旅游业的支持力度最大。
居民快乐程度的影响因素跟居民的住所地、文化程度及年龄都有关系。背街居民最快乐,文化程度越高越快乐,年龄越大越快乐。居民的快乐程度与旅游业关系不大。
开发十年后,按照聚类分析的理论,磁器口出现了明显的“反对者”层。他们对磁器口的总体开发、对经济利益等都持明确的反对态度,对于道德成本、环境恶化等感知都非常强烈。
3.3.8居民旅游影响感知的结论分析
根据以上研究,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城市中心附近区域景区居民对旅游的社会影响感知较弱。磁器口2003年和2008年的旅游社会影响差距十分微弱就证明了这点。主要原因在于这些景区和其他区域交流方便,几乎就是一个整体,在旅游开发之前和旅游开发之后人们的思想观念难以发生大的改变,社会关系也难以因为旅游的开发而发生大的改变。同时,由于城市中心附近景区由于极好的区位优势,反而不容易发展住宿行业,因此也不容易出现为旅游者夜间浪游乐休闲活动而专门提供的场所,其色情业、赌博业反而发展较为缓慢。而某些景区之所以出现社会影响感知变化剧烈的情况,是因为这些景区在旅游开发之前和外界联系相对较少,如凤凰、平遥古城等。在旅游开发后,人们生活方式、人际关系当然会发生巨大改变,人们对社会影响的感知相对更加强烈。
(2)城市中心附近区域景区的居民对旅游经济影响感知较弱。如磁器口,由于其紧临沙坪坝主城区,交通便利,物价与其他区域物价基本一致,因此居民能够感受到经济成本变化较小。其他一些旅游景区如平遥古镇,其房价、物价等都会随着旅游的开发而上升,居民被迫要承受的经济成本就要远远高于这种城市中心景区。同时,这类景区居民对于经济利益的感知也较差。如磁器口紧临主城区劳动力市场,因此景区对于当地就业问题的拉动就很不明显。
(3)旅游开发容易造成本地居民与外地居民的割离。如磁器口地区对数居民认为旅游开发是让外地人发财。本地居民与外来居民之间的割离将会影响社区的建设,形成双输的局面,外地居民难以融入社区,只是将景区作为临时赚钱的地方,不愿将收入投入社区建设,最终也将影响本地居民,从而影响整个景区旅游业。
(4)磁器口类似的旅游开发模式,难以使所有的居民都收益。磁器口目前的旅游开发中,房产区位较好的居民、年纪较轻的居民受益较多;然而作为古镇,所有的居民都是古镇的构成部分,都应该从古镇旅游中获益。居民受益的不均实质上是一定的社会不公的表现。
(5)与其他国家相比,中国社区居民对于旅游发展的成本感知相对较弱。这是由于中国人传统上集体主义意识强烈,对于旅游发展的消极因素的容忍性较强。由于中国人在传统文化上有着谦让、忍让的美德,对于游客太多带来的拥挤、污染、生活空间被剥夺都具有很强的忍耐性。因此,尽管旅游业给很多旅游景区居民带来了严重的问题与负担,但总体上鲜有发生居民与旅游者冲突事件。例如,用Buttler的旅游生命周期规律来分析,磁器口地区的旅游者人数增长已经非常缓慢,外地资本大量控制了当地经济,旅游者消费层次低等等特征都说明了磁器口地区至少位于巩固阶段。多克西在巴巴多斯和加拿大调查得出的结论,当地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态度是随着旅游开发的深入和广泛循着某种进程呈递进的趋势。即:融洽阶段、冷漠阶段、恼怒阶段、对抗阶段、最后阶段。但是目前磁器口景区尽管已经处于较高的旅游发展阶段,但总体上与旅游者相处还是比较融洽,绝大多数居民对旅游开发仍持支持的态度,这种情况在很多中国很多旅游景区都是如此,例如丽江古城、阳朔地区等。这说明中国的居民对于旅游的不利感知较弱,容忍性较强,很难由此爆发与旅游者的对抗行为。
(6)中国社区居民对于旅游的社会成本感知较弱。由于中国的经济发展处于一个转型阶段,人们的经济意识特别强,在意识上将经济发展与经济收入的提高放在比较高的位置,而这种发展往往是以环境与社会文化为代价的。随着环保意识的增强与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居民的环保意识已经有所增长,但是对于文化传统的保护等意识还很弱。
(7)旅游开发将导致“挤出效应”的出现。
挤出效应是指由于旅游的发展,原始居民被排挤出景区的现象,特别发生在古镇游等以传统文化为对象的旅游过程中。因为这些景区的居民大多收入较低,文化程度不高。在旅游开发初期,居民对旅游开发报以很高的热情,而随着旅游的进一步开发,外地资本和外地人力逐渐进入,本地居民由于经济实力较弱以及工作技能无法与外来人口竞争,逐渐被边缘化,被排斥在受益人之外。并且,随着环境的进一步恶化、社会成本的增加,一部分当地居民就会自发地或被迫地迁出原居住地。在调查中,我们发现租赁户的比例从2003年的3%提高到了2008年的10%。同时,当地街道办事处正在积极筹备整个磁器口街区的拆迁安置工作,准备将磁器口景区面积扩大,将原有住户迁走。这样带来的后果将会是什么呢?那么磁器口古镇最终将会变成一条由所谓的传统文化充斥的民俗文化街,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去想它到底是一条复古的街道呢还是真正的历史遗留?不过当然目前可能对于旅游者的影响不大,因为旅游者对于原生态文化的要求还不强,对于与当地居民的接触要求还不多。但是随着社会的进一步发展,旅游者的文化意识的进一步增强,他们还会喜欢一座没有主人的“空房子”,还会去喜欢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吗?因此这种挤出效应最终将会导致原生文化的凋零与没落。古镇是无法再生,无法复制的文化遗产,是我们的祖祖辈辈留下的珍贵文化,我们有理由将他们为了一些短期的经济利益而彻底毁灭吗?
(8)古镇旅游开发不可能带来永远的高速的经济增长。在旅游开发初期,由于游客人数不断增加,经济收入增长可能较快,但是,人口人数不可能永远无限制地增加,古镇旅游内容不可能不断出新,因此到达一定阶段,经济收入将会稳定在一定水平。例如磁器口目前虽然居民的就业人数在增加,但是大家对整体经济增长的感知已在下降。如果经济收入不能再给居民带来不断增加的利益,这时优越的景区生活环境就会对景区居民显得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