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秋香,我是伯虎,赶紧出来!我在楼下!我们去吃水煮鱼。”当我正陷在小说里悲伤的剧情时,燕子兴致高昂地打过电话来,我摁下接听外音,她的声音如一段广告,瞬间插播进我脑海的小说世界。
对于我的名字,从能记事算起,第一次听到而能保持不诧异,不疑惑,或者不笑的人,几乎为零。所以第一次知道我名字的那个时候,燕子也没破这个零记录。相反,她是笑得最久,最夸张,反应最强烈的那个。很顾忌地,她在我前面捂着肚子笑了2分钟,虽然见怪多了,但这很大程度上还是让我怀疑,我是不是讲了一个笑话。笑完之后,她正色道,“不好意思,我刚太激动了。你的名字让我想到了星爷的《唐伯虎点秋香》。如果你真是是秋香,我就是伯虎!”
“你好,伯虎先生!”我握了握她的手。
那以后,我是秋香,她变成了“伯虎”。
因为小说男女主角悲惨的结局,我心情抑郁地不想出门,只好找借口拒绝燕子的盛邀,“我肚子痛,不去了。你去吧,吃完后给我打包一份就行了。”
“肚子痛?!肚子痛是吧?那怎么能吃鱼呢?我还是先去校医院打包份止痛药给你吧。”她语气带着一种故意装出的惊讶,顺着我的假状况逻辑下去,我知道我的慌又被揭穿了。
“好吧。我没肚子痛。你别去买止痛药了。我就是不想下去,6楼啊,爬楼很累的。”我只好实话实说,以免她像上次那样,明知道我在撒谎却还真跑去医院给我买了止痛药,放我面前逼我就范。
“呵呵,就知道你喜欢诈尸,在看小说吧?”她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得意,“别看了,看了这么久,该出来散散一身的霉气啦。赶紧下来!要不然,我就冲上来了。”她依然不依不挠,要把我逼下去。
“那你就冲上来吧,”她这次的“要挟”对我没有多大的影响力,6层的楼梯,她要冲早就冲了,就算冲,要花力气的人,也不是我,我没吃亏。
只是我没想到,她还真冲了上来。我放下电话的1分零50秒后,她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神色气愤而凝重。
“怎么样?我就是冲上来了。那你现在是不是得跟我下去。人是铁饭是钢,你得吃饱了才能接着看。”她正色道。
我感到非常无奈,只好妥协,“那我收拾一下。”
梳了梳乱蓬乱的头发,我拿了包纸巾和饭卡,跟着她就出门了。路上,她又开始跟我讲近日的资讯,某某国家又打仗了,自杀性爆炸事件又产生了几起,哪里哪里又地震了,我们国家捐了多少钱,学校打算组织学生也捐钱,我们省怎么怎么地出现了一起变态的交通事故,某某小朋友遭多次碾压,现代人的道德风尚遭到严重质疑,谁谁谁特牛逼,喊出“我爸是李刚”的牛逼言语,学校哪个学院又要组织什么什么活动了,又要开办什么比赛了,哪里哪里今天有文艺晚会。她口齿清晰,接连不断地说着,说这么多,居然没喊口渴,让我觉得她不去做播音真是浪费了。
对于这样的话题,我总是“嗯哼,嗯哼”地偶尔应答几句,表示自己在听,说实话,我对此类的的国家大事,政府行为不感兴趣。所以有时,我真的很佩服燕子,这么枯燥的新闻资讯,她怎么能投入这么大的兴趣,特别是在听说我有考公务员的打算后,还要那么积极昂扬地每天向我传输最新新闻,这是同样作为女孩子的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
我,唯一的兴趣爱好,除了看小说,无非就是看看星座,算算八卦,忽悠下别人,在自己迷茫的时候偶尔也忽悠下自己。不过还真奇怪,我每次的胡说八道,总是能准确地切中别人的要点,所以大家没事时,总是会找我算一卦。然后我就中西结合,根据西方的星座和我们中国几千年的八卦,把那些人的性格和状况分析地透透彻彻,把她们都惊得一愣一愣,大呼我很神奇。而我,当然也觉得很神奇。我是怎么说中的?
曾师傅快餐城是我们学校内部的一个小饭店,据说掌厨的人姓曾,店因而得此名。该小饭店地理位置并不是太好,但,是金子总会发光,味道好的饭店,人自然而然会被吸引过去。所以,该小店的生意,一直很好,特别是一日三餐的吃饭时间,常常人满为患。而“水煮鱼”,是此店的招牌。据燕子计算,中午11:58分一过,想要去此店的吃水煮鱼的人就会告之,“没鱼了。”下午5:28分也一样。
我们到达店里的时候,正是晚饭的高峰期。我环顾周围,并不见有什么空位置。燕子扬起头指了指远处已坐了两人的四人桌,“那里不是位置吗?”
“可是那已经坐了两个人。”我不喜欢和陌生人一张桌进食,当然不会觉得那是一个可以坐过去的位置。
“没办法了。有希望总比没的好。”燕子拉起我,径直走向那张桌子。
“两位帅哥同学,介意我们做这吗?”
其中一个男生抬头看了看,立马低头将放在凳子上的东西拿了开来。
跟燕子吃饭的好处就是,她永远找得到位置。
见我们坐下,服务生拿起一叠小单子,快步走了过来。“你们要吃些什么?”她拿着一支笔,对着单子,等着我们快速答复。
“一份酸菜水煮鱼和一份素炒上海青。”燕子简洁答道。
“水煮鱼,和——青菜!”服务生重复了一遍,转过身,边走边写。到达厨房入口的剪贴板时,刚好写好。她熟练地撕下单子,“啪”地一声将它穿在钉子上,同时对着厨房吼一句:“6号桌,水煮鱼和青菜一份!”
整个饭店并不太大,一厨一厅,布置很紧凑,大部分桌椅之间只能容纳一个人过的位置。效率,是此类小而生意又不错的个体户的特色。为了节省传菜时间,加强厨师和服务生的交流,厨房和用餐房间的墙壁打通了一个窗口,用来递单取单,传菜催菜。常来这里吃饭的人,都知道这里默认的规则,说话得简洁。那些第一次来这,或者说话慢的人,点菜时,往往刚报出第一个字,就被服务生快速地插入报出整个菜名进行确认。来这吃饭的次数多了,常常可以看见那些点菜时新鲜而诧异的面孔。
等菜的间隙,燕子和旁边的两位男生聊了起来,而且相谈甚欢。无论何时何地,面对陌生人,她总是能做到随和,而这,是我一直都无法迈出的一步。
我很愉快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偶尔欣赏下两位帅哥的风采,心情一点一点地好了起来,看来秀色可餐这事真的不假。那个主动给我们让座的男生,声音带着特有的低沉和磁性,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上扬,眼睛闪烁,整个人好像被点亮,那神色,带着一股熟悉感,让我忽然觉得很温暖,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让人熟悉温暖了,直到他们的那段对话。
“这么说,他是A城的,而你老家应该算是R城?”燕子饶有兴致地问道。
“对!”
“欸,秋香也是R城的。”燕子指了指我,“这么说,你们是老乡哦。”
“你具体哪里的?我好像是见过你。”男生转向我问道。
“我家就在R城内。沿江路。”
“我家也在那附近住过。”他接过话说道。
“稍微让一下,菜来了。”服务生就在此刻将菜端上了我们的桌子。水煮鱼热气腾腾地散发出特有的香味,引得我连连吞唾液。
旁边的男生们已经吃完,R城男生拿出手机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转向我们,“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老乡。”
交换完手机号码后,他们抓起书,挥了挥,“先走了。下午有课。”
“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