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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灵性的环宇(2)

却说社神不叫句龙,而是大禹。不过,在民间,老百姓可并不管土地神(社神)到底叫什么名字,他们依然年年按照旧习俗,祭祀着他们的福神土地神(社神)。

六、《九歌》中的神抵

大司命,少司命

大司命,少司命,原被视为天上的星宿或星神。王夫之《楚辞通释》认为,“大司命统司人之生死,而少司命则司人子嗣之有无,皆楚俗为之名而祀之。”可见,大司命,少司命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生命之神。台湾学者王孝廉先生认为,大司命、少司命既是古时的星神,同时也是生命之神:

《楚辞》的司命和少司命是古时的星神,也就是《甘氏星经》所说的“司命:星在虚北”的度北二星。皮北之地是水神颇项所治的幽冥之国,所以司命二星也是司掌人类生死清赵璐:《名山县志》卷九。转引自袁坷:《中国神话传说词典》第命运的神,司命二星与玄冥同处北宫,但却不是一个神。也有学者认为大司命是大厉疫鬼,是瘟神,少司命是青春之神,爱神。不过,这些解释大体上仍是围绕着生命神这个中心而展开的。

在春秋战国时期,祭祀司命已成为一种风尚。可以想见,处在自然与社会所构成的双重困苦中的古人们,是多么的希望冥冥中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来佑护他们,让他们过上健康而快乐的生活。

湘君、湘夫人

湘君、湘夫人原本是指舜的两个夫人:娥皇、女英。她们是尧的两个女儿。唐代韩愈《黄陵庙碑》说:“尧之长女娥皇为正妃,故曰君;其二女女英自宜降曰夫人。”《述异记》说:“舜南巡,葬于苍梧,尧二女娥皇、女英泪下沾竹。”刘向《列女传·有虞二妃》说:“舜。死于苍梧二妃死于湘、江之间,俗谓湘君。”可见湘君、湘夫人是两位姊妹女神,有时还可同称湘君。李白诗曰:“帝子潇湘去不还,空余秋草洞庭间,淡扫明湖开玉镜卜丹青画出是君山。”

可是,在屈原《九歌》中,湘君,湘夫人却分明是一对配偶神。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萧兵先生指出;”二湘山湘水之神本都是土生土长的毋来氏族女神。

一随着毋权的式徽,父来氏族的兴起,东方夷人集群势力的南下,产生了湘山(九衰山)大神与帝舜(帝俊)相叠合的男性大神湘君,湘水女神也就做了他的夫人。这是很有道理的。《湘夫人》中“帝子降兮北诸,目吵吵兮愁予,”《湘君》中:“望夫君兮未来,以参差兮谁思”,正是这对陷在恋爱中的神抵相思绵绵的愁绪的真实写照。由于屈原采用拟人化的手法描绘神抵间的爱情,因此他们的爱情就显得格外动人了。

东皇太一东君东王公

东皇即《东皇太一》中“穆将愉兮上皇”句中的上皇,也就是天帝。太一,有的解释为星名,是夭之尊神;有的则解释为“太乙”,是光明之神,如《搜神记·太乙》解释说:“授汉书,刘向校书天禄阁,有老人着黄衣植宵攀而进,见向在暗中,遂出杖端火,照向读书,问其姓名,答曰:我太乙之精。”《太平御览》卷二引《五经通义》:“天皇大帝亦名太一”。《史记。封禅书》说:

“夭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东南郊。”

可见,东皇太乙既为宇宙尊神(星神),也是一位人神而且不是一般的人神,而是一位统摄神和人类的地位最高的神。屈原将《东皇太乙》放在《九歌》之首,其目的正在于标示它的地位。

东君,有人说他是日神,有人说他是月神,有人把他和东王公二合为一那么,东王公又是谁呢?

据说,东王公是元始天尊与太元圣母以东华玉真之气配合化生的。东王公出生于碧海之上、芬灵之墟,因此主阳和之气,理于东方,号称扶桑大帝东王公,又称元阳父扶桑大帝。他起初长着十三颗脑袋,意味着他将统治三万六千年。后来他居然住在东荒山的一个大石屋中,这时虽已合成一个头颅,但容貌仍极奇怪:

身高一丈,头发皓白,体形象人,脸面象鸟,还长着一根老虎尾巴。他骑着一头黑熊东张西望。这和他后来戴三维之冠,穿九色云霞之衣,道貌岸然而神圣不可冒犯的庄重形象,差别极大。据说这是由于他和西王母结合的缘故。

传说,昆仑上有根铜质的天柱,高耸入天。这圆圆的夭柱,周长三千里。天柱的周围,遍布屋宇,仙人九府就在这里。屋宇上方有一头巨鸟,名叫希有。这鸟很大很大,光是背脊上两翅交接的一块小地方,就有一万九千里,希有不鸣不食,总是朝南而立,张开两具。东王公在它的左具之下,西王母在他的右翼之下。每隔一年,东王公和西王母就登上希有的羽翼,相聚一次。

东王公和西王母结合之后,共理阴阳二气,育养大地,化生万灵。凡是夭上天下三界十方,男子登仙得道的,统归东王公掌握。他还和西王母一起考核男女真仙品阶功行,提出升降意见,征得太上大道君和太上老君同意后,上奏元始天尊。尘世间的兴废盛衰、福运灾厄、举善黝恶的一切人事,东王公也有主宰大权。

传说东王公还是雷电之神。《搜神氏·雷神》写道:

相传东王公与玉女投壶,袅而脱误不接者,天为之笑,开口流光,今之闪电是也。

所以,庚信《奉和赵王喜雨》说:“投壶欲起电,倚柱稍惊雷。”

刘绮《前槛十二韵》说:“电笑投壶胜,江澄捣练匀”。李白《梁甫吟》说:“我欲攀龙见明主,雷公砰旬震天鼓。帝旁投壶多玉女。

三时大笑开电光,倏烁晦冥起风雨。”

东王公的形象是神话和仙话的产物,其神话的部分,是为着解释自然(雷电)的起源,仙话部分则体现了道士仙家们对仙乡的向往和对他们尊崇的仙人们的崇拜。

云中君

云神。《楚辞》王逸注:“云神丰隆也,一日屏翁。”屏翁乃雨神。一说风师。风也罢,云也罢,雨也罢,三者都有联系,有风云,必有雨,有雨,也必有风云。古代神抵往往一身而多任,我们把云中君视为风神、云神、雨神的三位一体,也许不会太错。

河伯

楚地水神。亦称“冰夷”,“冯夷”,“无夷”。《穆夭子传》卷一说:“阳纤之山,河伯无夷之所都居。”《山海经·海内北经》说:

“从极之渊,深三百初,维冰夷恒都焉。冰夷人面,乘二龙。”郭璞说:“冰夷,冯夷也。淮南云:冯夷得道,以潜大川。”可是,《后汉书·张衡传》注引《龙鱼河图》却说河伯与冯夷本为夫妻:

“河伯姓吕,名公子,夫人姓冯,名夷。”《楚辞·九歌》冯兴祖补注引《抱朴子·释鬼篇》说:“冯夷以八月上庚日渡河溺死,天帝署为河伯。”这里是说河伯是栩死为神。还有人说河伯是服药成仙的,《庄子·大宗师》释文引司马彪语:“《清冷传》日:冯夷华阴渔乡`,}首人也,服八石,得水仙,是为河伯。”无论认为河伯与冯夷为一人也好,为夫妻也好,是溺死成神也好,服仙成仙也好,从楚地遗存的民间信仰和古代典籍的记载来看,远古的中国人的确相信,河水中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附于其上有一种灵怪或妖神在河里,它是水界的主宰,它喜怒无常,高兴时,风平浪静;发怒时,波飞浪卷,毁屋沉船。尤其在远古时候,洪水泛滥成灾,人们常常因此家毁人亡,流离失所。洪水是人们最大的心患,然而,古人们面对洪水的肆虐,往往无所措手,于是只好用一种现实的牺牲来讨好虚幻的水中凶神,从而解缓内心的恐惧。现今楚地民间仍然有一种迷信,大凡挖河造桥,都要将某位过路行人的灵魂摄去用于祭桥和祭河,因此,凡有挖河造桥处,家长总会告诫家中孩子,在桥成或河成之前,不可到建桥或挖河工地去玩耍,L,!兔灵魂受到伤害。卜辞中有“河妾”之语,K史记·滑稽列传沙中有河伯娶妻,这可能是古代以真人祭河的一种野蛮风俗与仪式。

由此可见,在古代人们的心目中,河伯是一个凶神,是鬼魅之神,妖怪之神。

《九歌》中的河伯是不是这样的凶神呢?

我们先来看看《河伯》的原文: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横波。

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骆蜻。

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

日将慕兮怅望归,帷机浦兮客怀!

鱼蜂及兮龙堂,紫贝阔兮朱宫。

灵何为兮水中?

鱼·诸下,文之来,逐河将,兮兮·兮龟游纷,白女渐,乘与流,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

波滔滔兮来迎?

鱼鳞鳞兮腾予!

郭沫若译文:

和你一道游九河冲起大风破大波。

龙车水上浮,荷花车盖革当头。

有鱼龙,两条青。

无角龙,两条白。

龙车飞上昆仑山,眺望那东西南北。

精神多飞扬,志趣多拱浮。

太阳下山人怅惘,不想回故乡。

忽然想到水中宫, 尾顶鱼鲜壁画龙。

紫贝嵌门柱,真珠饰房林。

水里作何游戏?

乘着白色大龟逐文鱼。

同你游泳到河边,水花乱飞城。

你向我拱手,告别向东走。

送你送到南河岸,水波涛涛来欢迎,文鱼对对来作伴。

郭沫若解释说:“河神所追求的大概是洛水之神,因为洛水是在黄河之南,下游系往北流。故说‘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来迎’。”

我认为郭沫若的解释是有道理的。河伯追恋的是洛神,也有人说是鑫妃。河伯在屈原笔下不是一位凶神,而是一个忧郁的、多情的,神性的恋人。

山鬼

旧说为一种山里的怪物或动物。近人解释山鬼即巫山神女。陈子展先生认为,将山鬼作为巫山神女始于杜甫。杜甫在他的诗《虎牙行》中写道:“巫峡阴岑朔漠气,峰峦窈窕澳谷黑。杜鹃不来猿}i寒,山鬼幽忧雪霜逼。”陈子展先生问道:“这不是把山鬼作为窈窕神女和巫山联系起来说吗?山鬼,即巫山神女。”

七、五岳之神

东岳泰山

传说泰山为群山之祖,五岳之宗,夭地之神都会聚于此,所谓“神灵之府也。”

东方朔《神异经》说:“昔盘古氏五世之苗裔日赫天氏;赫夭氏日胃勃氏,胃勃氏日玄英氏,玄英氏子日金轮王,金轮王弟日少海氏,少海氏妻日弥轮仙女也。弥轮仙女夜梦吞二日,觉而有娠。生二子,长曰金蝉氏,次曰金虹氏。金虹氏者,即东岳帝君也;金蝉氏即东华帝君也。金虹氏有功在长白山中。至伏羲分封为古岁,为太华真人掌天仙六籍,遂以岁为姓,讳祟,其古岁者,乃五岳之前无上夭尊所都之地,今之奉高是也。其后乃水一天尊之女也;至神农朝踢天符都官号书府君。至汉明帝,封泰山元帅,掌人世居民贵贱高下之分,禄料长短之事,十八地狱,六案薄箱,七十五生死之期。圣帝至尧舜禹扬周秦汉魏之世,只有夭都府君之较。”照此说来,泰山之神掌管人间和地狱诸般事情,唯有天界不太过问,俨然是一位准宙斯(万神之主)了,泰山既为“神灵之府”,可见泰山同奥林匹斯山也颇为相似了。

南岳衡山

东方朔《神异经》说:“衡山之神”姓崇,讳覃。南岳主于世界星辰分野之地,兼麟甲水族龙鱼之事,大中祥符四年五月二十五日追尊帝号:司夭昭圣帝。衡山之神崇覃是统管大地和水界的大神,在神界的地位也非寻常。

西岳华山

东方朔《神异经》说华山之神姓善,讳里。其职司为主管世界金银铜铁五金之属,陶铸坑治兼羽毛飞鸟之事,于大中祥符四年五月追尊帝号为“金天顺圣帝”。金天顺圣帝善里为采矿、治金兼畜牧之神。

北岳恒山

东方朔《神异经》说,恒山之神姓晨,讳里,其职司为主管世界江河淮济兼虎豹走兽之类,蛇旭昆虫等属,大中祥符四年五月日追尊帝号为“安天玄圣帝。”很显然,安天玄圣帝是山水和动物的保护神。

中岳老山

东方朔《神异经》说禽山之神姓挥,讳善,其职司是主管世一说泰山神即东王公。

参见东方朔:《神异经》,转引自《三教源流搜神大全》第36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

界地泽川沟渠山林树木之属。大中祥符四年五月日追尊帝号为“中天崇圣帝”。传说夏祖保护神青帝住在中岳,掌管天下草木的生长。篙山之神,’中天崇圣帝”可能是青帝的异名。

如果说每一山都有其对应的神灵这一观念来源于一种原始的泛神(灵)论的话,那么,侮一座山特别是五岳的神都有其“追尊帝号”,则有其特殊的历史文化原因。

我们知道,位于东方的泰山与位于中原的禽山,历来是中国古代帝王封禅之地。据说夏商周三代就有七十二君到泰山举行封禅大典。秦汉以来,到奉山和篙山举行封禅大典的帝王,更是多不胜举。中国古代人民有这样一种信念,认为东方为万物交替,初春发生之地,是生命之源,因此,泰山被奉为万山之祖。封禅这种古老的祭祀仪式,同泰山的名字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所谓封,即是指在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夭,报夭之功;所谓禅,指在泰山山南梁父山上除地,报地之功。古代帝王到泰山的封禅,除了含有祈愿他们政治(国家基业)生命和个人生命千秋万岁天长地久的意义之外,同时也是对他们自身的文治武功的一种炫耀。再者,他们的天之骄子的身份也经由这种神秘的祭典得到了进一步的确认。泰山封禅后来被扩展到中岳篙山封禅,这恐怕与中国人的原始的中心观有很大关系。中国人向来自以为是处于世界的中心,中者衷也。中国是世界的中心,统治者则是中国的中心(心脏)。篙山的地理位置显然投合统治者这种心理。所以汉武帝、武则夭、唐玄宗,对高山另眼相看,除了信仰上的原因(武则天,唐玄宗都姓道教)外,恐怕与他们无意识中的中心观有很大关系。统治者们对泰山、禽山这些大山的崇敬必然会抬高这些地方的身价,使这些自然中的无生命体闪翅出神秘的灵光,使一般世人对这些地方产生神秘感与惊奇感。随粉时间的推衍,这些地方就会被逐步地,精密地神话化。于是,不仅泰山有了神,篙山有了神,西岳、北岳、南岳。所有的山都有了神。而且这些山神之间,等级森严。泰山神、禽山神地位高于其它三山,五岳之神又高于别的山。

其等级差别大致根据这些大山在中国政治、宗教、文化、景观等方面的等级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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