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夕趴在她的怀里哭,他就那么沉默地抱着她。想起那天他接到她的语音之后的事情,听到她在骂自己,他知道她的心这个时候一定是很痛苦的。“叶清歌,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大骗子,你这个,”接下来的还想要骂的话被眼泪代替,还是那伤心的呜咽声,“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这个骗子,赶快给我回来,我不允许你这样不明不白就走了,你这样算是什么。回来吧,你知道我的心现在好痛吗?你回来,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任性了,我不想看到你什么时候都为了我承受伤痛。”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重重地痛了一下,眼泪很苦涩地滑入嘴角,他品不出那种苦涩,只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受留在心里。
他一直都没有离她很远,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去承担那么多的痛苦。在她的心里她真的是太让他心疼了,正是因为这种心疼才让他总也放不下心来。
他就住在他们曾经一起住的公寓的对面,拉开窗帘就可以看见小夕住的地方。每一天都可以看见静夕,这样比真正离开也许好一点。因为这样的话至少能够看到,至少还可以告诉自己自己还是在她的身边守护着的,那怕是自欺欺人或者什么其它的都好,至少他的心可以获得一丝丝的安慰。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样虽然让他可以拥有这些好处,但是同样令他心痛的是只是渴望而不可得,即使自己说过了要放手但是放手怎么会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如果可以说放开就放开以后再也不会去想,那么人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可是人的手和心总是一对矛盾的事物,放开了手心就难以放下,藕断丝连反而带来了更多的痛苦。
那一天他一直跟着她,因为看到他哭的样子,因为知道她去找过妈妈去问他的情况,知道她伤心地离开,他就开始担心起来,害怕她出什么事。因为他的心很是了解她,她越是表现得这样的坚强说明她的心就越脆弱。她就是这样不管受了多大的伤,在别人面前都总是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样的她才是更让他心疼的,他宁愿她在他的面前大哭一场,至少自己还可以借她一个可以哭的肩膀,至少自己还能抱紧她说着那些安慰的话语。
他跟着他们,看到静夕和晓枫进了婚纱店,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痛了。曾经的他也想过给静夕一个幸福的婚姻,曾经也想过看着她穿上婚纱成为他最美丽的新娘,曾经也想过自己挽着她的手一起踏上那喜庆的红毯,说出爱的宣言。可是自从选择了离开,自己就已经清楚这辈子他给不了她幸福了,接下来能给她幸福的人会是晓枫而不是自己。
这些所有的想法自己早就应该断掉的不是吗?为什么还想着,明知道痛苦还想着,因为他知道他不愿意去忘记,留下痛苦的记忆最多只是痛而已,但是如果要彻底抹去这份记忆就如同在心里划出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挖掉所有和她有一点点关系的记忆。前者他还可以承受,但是对于后者他就真的无能为力,因为如果这样真的可以的话,他愿意,但是实际去做的时候就会发现这真的是太难了,因为她的一切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他的心,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他的一切,除非毁了自己否则她的记忆就不会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但是转过头来想想这样不也是圆了他的心愿吗?他一直希望静夕能够幸福,现在终于实现了,那么其它的任何的事和这相比又有什么更重要的呢?虽然那个给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但是他相信晓枫完全能够代替自己,而且在静夕的心里晓枫应该才是真正能够给她幸福的人,她为晓枫痛苦过,无助过,在绝望中靠着那一份看不真切的希望活着,为了晓枫她可以承受着三年的痛苦,无怨无悔,现在晓枫终于又回到她的身边,那么一切也就都重归原样了不是吗?静夕和晓枫之间本来就没有他的存在,现在一切都回归原样,他也依旧不应该再出现。
看到小夕穿着婚纱,真的很美,他的心已经不再是心痛了,相反反而是有点开心,开心小夕终于可以幸福了,不要再那么的伤心。他也可以放心了,不求天长地久,至少曾经拥有。在一起的时间可以用每天撕下的日历来计量,但是在一起的那些感动是无法通过时间来计量的,因为活着的每一天,意识还在的每一分钟都会感受到那些曾经的感动和快乐发酵出来的甜,那是什么其它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办法取代一丝一毫的。
当他看到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的大脑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考虑的时间,而是直接冲上去为她挡下所有的伤害。因为他知道他在她的身边就要保护她,没有任何的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不管她的身边发生了什么样的危险,那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会毫不犹豫吧!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但是这样可以保护她对于他来说也就真的足够了,比任何的理由都更加地充分。
那一刻在她的怀里的时候,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会不会真的离开她,因为当时自己的情况真的很危险。但是他能做的能说的就是让她不要为她伤心,因为如果她伤心了他的心也会不安宁,即使真的是到了天堂变成天使,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也会不舒服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看到她在哭,静夕在流眼泪,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她的眼泪,那种苦涩的液体,虽然他不曾品尝过,但是他能够感受到那种苦涩的滋味,他又怎么能够让那种苦涩的眼泪一直不停地从她的眼角流出来汇入到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