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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次日,一支庞大的车队抵达了三水原营地。

此时,能容纳一个小队的营房只有二十套建成,虽然还很简陋,但比起大多数只能住行军帐篷的新兵来说已经是好了很多了。

随着近两百新人的到来,原本略显沉闷的营地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不是说先锋队的任务是建立营地吗?怎么连营房都没有建好?”

“嗯?那个就是建好的营房?好简陋啊!”

“那个破破烂烂的围墙还是很不错的!”说话的学员脸上明显的露出了讥嘲的神色。

“羡慕去吧,就是简陋的营房也不是给咱们住的!咱们的营房还得等几天才能建成!”

“既然什么都没准备好,干嘛这么早就把我们调过来!”

“对啊,对啊!我们是来打仗的。听说这里的敌人已经让游魂部队肃清了,咱们晚几天来不是一样吗!”

……

抱怨声不绝响起,各领队虽然知道眼前的营地能建成这个样子实属不易,却也没有几个人刻意的去抚慰手下学员的情绪。

“他们来了并不是顺顺利利的建营地。前一阵子不是还遇到了敌袭嘛,伤亡了十几个人呢!”听到有人这样说,旁边的学员犹自不满地嘟哝道:“仗又不是他们打赢的,还不是靠后方支援……”

一路嘟哝着走进营地,他们的话自然也传进了等在这里欢迎他们的人的耳朵里。

他们的努力、流血乃至同伴的牺牲,在新人的口中如此不值一提,人人都露出了愤怒的神情。若不是各个领队低声制止的话,他们很可能冲上去用拳脚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

“老爸,我带他们先回去休息了,晚上咱们小队还要值夜。”见吴刚紧握双拳,咬牙切齿的样子后,吴元峰一边拉着吴刚往营房走去,一边小声的和吴永峰打了个招呼。

回到营房后,吴刚犹自虎着脸:“哼!这般混蛋,我看见他们今天的嘴脸就想扁。”

一旁的凝碧也在一旁愤愤不平的说道:“还是游魂的大哥们有先见之明,根本没出来。省的看他们心烦!一帮连地人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肉脚,却在这里大放厥词!”和游魂的老兵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有些习惯用语,不自觉地被带了出来。

听出了凝碧的不满,也看到了新兵里的同窗,能理解弟妹们为何如此的吴元峰道:“咱们是武人(和游魂的老兵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习惯了自称武人了),不必要在这个时候跟他们逞口舌之利,更不能和他们发生肢体冲突。如果出了这样的事情,老爸会很难办的!黑森林里现在是比较平静了,但是你们认为敌人在吃了这个亏之后,会不来报复吗?黑森林绵延上千里,不会只有这一个营地吧!河北地区生活着很多连雄方都控制不了的部族,难道他们不会对我们发动袭击?我想很快就又会有仗打了。到了战场上,再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强者。只是希望他们还有命来反省今天的愚蠢!”言及此处,他的眼中闪出杀戮的厉色。

对大哥的话,兄弟们还是很相信的,他对大局的见解是另外几个兄弟姐妹所不能企及的,对形式的判断,有时候甚至作为他们教官的吴永峰都自叹不如。而且他们的第一次战斗中,哥哥姐姐的勇敢的表现也给他的话增加了说服力。

凝碧和吴刚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他们在第一次的战斗中除了拖后腿,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深深地刺激了这对少年少女的自尊心,这刺激甚至比见血的恐怖还要严重。他们一直努力的训练,积极参加每一次和游魂小队的共同任务,甚至主动要求作为杂役额外参加游魂的边缘任务。为的就是不再拖大家的后腿。

“大哥,你们要去哪里?”

把二人安抚下来后,吴元峰和吴清起身欲出营房。听到凝碧的询问,大哥略略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道:“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还有一起并肩战斗,我们去打个照面,也算认识一下。”

营地上一片忙碌的景象,大家都在忙着干自己的事情,喝令学员搭把手的声音不绝于耳。同时传来的还有在大声应诺后,学员们嘟哝抱怨的嗡嗡声。当然抱怨什么他们听不清楚、也不想去听。

环视了紧张的场地,吴元峰决定去给正在和工程兵一起建筑永久性营房的领队打下手。

而吴清的目光却被房顶上的一个身影所吸引————那是一个纤弱的女孩子的侧影,从吴清的角度看去,斜阳用金色勾勒出了少女的轮廓,她眺望远方,双腿上架着一块画板。

“在画风景!”吴清爬上屋顶,俯身在少女身后看着她画板上的素描,跟她打了声招呼。不过那描绘风景的少女太过投入,而没有注意到有人出现在身边,似乎被吓了一跳。她那双入湖水一般碧蓝的大眼睛慌张的看过来,脸颊上还晕染出了一抹被人窥见秘密的羞涩。“嗯,这里的风景很美。”

吴清随着她画的方向望去,时至下午,金色的阳光把远方的玉水、森林和草原装点得温暖而恬静。随后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道:“确实很美!我叫吴清,吴永峰小队见习下士。”

望着对方伸出的手,少女也伸出手搭了上去:“武叶,军校学员,到这里见习的。很高兴认识你!”

在这程式化的问答中,吴清听出了少女的真诚,建议到:“作为一个前辈,多两句嘴。你提高警惕,这美景下掩藏着很多危险。”语毕,耐心的观察着少女的反应。当看到少女眼中闪出惊异时,“这孩子不适战场!”她心中下了如此结论。

两名少女就这样并排坐在屋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孩子必须得迅速强壮起来,她太瘦弱了。”虽然对方和自己年龄相仿,吴清却主观的把对方认定为孩子了。不知不觉间,吴清的注意力却被少女笔下的风景所吸引。

“姐姐你是不是去过那片黑森林了啊。”在来之前就听说了前往三水原的先遣队已经和不明身份的武装力量交过火了,虽然听说被打得很惨,但少女并不关心这些。从进入雄北大草原以后,他便被这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田园牧歌式的景色所吸引了。身为苏越宗族旁支的少女的家族,虽然已经没落许久,但仍生活在平安城郊外的庄园里,衣食无忧。之所以作为军医见习生被派到这里,是五年前她们一家随父亲一起迁到的中兴城寻找振兴家族的机会。自幼喜欢画画的她,并不喜欢在丝朔军医学校的生活。直到到了丝朔北方的广阔无垠的荒原,他的心情才渐渐好起来,又重新拿起了画笔,描绘着沿途的山川、河流、浮云乃至一草一木。通行的学员并不喜欢她的画——全是景物,没有活物;连她的教官也劝过她几次不要因为画画影响本职。使得她一直游离于众人之外。在这里有人和自己主动搭话,而且愿意看自己画的画,西里自然产生一种亲近感,不知不觉间便称呼对方为“姐姐”了。

“嗯!”吴清的目光仍然落在武叶玉指轻按的画笔上,她感觉画上的风景是那么平静而安详,甚至有一种这画中的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片危机四伏的丛林的感觉。

发现对方投入的观赏自己的画,稍显羞涩的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画完了吗?”

“嗯!还有几笔就能完成了。”

“你先画,我觉得看你的画能让心情平静下来。”

少女没有回答,低下头,捏起画笔将最后几笔落于画纸之上。“姐姐喜欢的话,送给姐姐吧!”

“可以吗?”接过少女在画纸背后写好赠言的素描,吴清高兴的说了声“谢谢!”

“姐姐给我讲讲那片黑森林里的景色吧!有没有灵动的小鹿、敏感的松鼠、高飞的云雀?”

吴清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你描绘的世界就像诗歌一样的美丽。我见过的黑森林里树叶繁密,射到地面的光线很少,地面上时候后的腐败的落叶,丛林里生活的动物很敏感的遁逃,或者隐藏行迹。”她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来描述自己所知的感觉“进入丛林,不仅要注意脚下的陷阱,还要注意周遭的一切动静。一点也不美好。”

听到这些话的少女却浑然不在意。“总比中兴要强吧,那里就像一个大兵营,到处都是士兵,任何场合都是军人优先。”少女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还是这里好啊,有蓝天、白云、草原、树木和夕阳下泛着金光的河流。”说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着自由的空气。

“喂,清儿,你们在房顶上干嘛呢?该巡逻了!”

“哦!”吴清应了一声,轻盈的从房檐上溜了下来,冲房顶上的少女挥了挥手道:“我的宿舍就在那边,等我执行完任务,咱们再聊!”

说来也奇怪,平素不多和别人交谈的吴清,却总有一种和这个少女说话的欲望,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清儿,你和屋顶上那个女孩挺合得来?”老大吴元峰也有些好奇。

“嗯!”又恢复了倾听者身份的少女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朝自己的小队走去。

“再过几天,第一批移民就要到了。工程兵从明天开始要在玉水河东面给他们建造城寨了。”现在巡逻的区域已经覆盖了黑森林南面的整个三水原地带了。走出位于玉水西面的营地的吴永峰向自己小队的新兵们说明着情况。

“在河对岸,那可够远的!”吴清淡淡的应了一声。

吴刚则开始抱怨道:“新来的那批学员就已经够讨厌的了,又要来一批老百姓!”

“我们来这里的任务就是保护这批老百姓!”队长用严厉的语气重申着小队的任务。“我们需要做的是磨练自己的战斗力,让帝国的平民可以安心的将自己的安全交托给我们!”

“刚子只是说,那群新兵不招人喜欢!”凝碧在上次战斗之后,便和吴刚生出一种类似于同病相怜的感情,此时站出来给吴刚辩解。

“每个人都是从新人走过来的。没有经历磨练难免自大。你们现在不应该和他们计较,要把精力放在实战训练上,争取下次再上战场时更像一个老兵。”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小队上自队长,下到队员,都已经做到,在交谈的同时,关注着周遭的情况。而不会遗漏可疑的地方。“战场上的胜利者永远是保护自己的同时,杀伤敌人的人”他们都已经把这句话铭刻在骨子里了。

时刻提高警惕,以最快的反应消除威胁,保护自己。这是他们和游魂的人学来的道理。毕竟对于大多数人物来说,只有活着的士兵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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