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状况持续好多天了,MAY原来的手机号码成了空号,她原来的工作一早就辞掉了,她原来住的地方也出租给别人了,我找不到她。我厚着脸皮去问她的朋友们,她们都异常鄙视地保持沉默。我想MAY是不想再见到我,我焦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找TEDDY,MAY一向都很听他的,可是我又该如何向TEDDY解释我和小鱼儿的问题?
我和小鱼儿被隔离在医院里一个星期,最后确诊我俩与SARS都没有关系。等我们走出医院时,已经物是人非,仿如隔世了。对于我在婚礼上的缺席,说法很多,流传得较广的一种是我和网友私奔了,至于网友的性别没有人专门提及,这种说法在一定程度上最接近真实,我感谢那些为我保留了最后一抹遮羞布的朋友们,希望MAY知道的仅仅是这些。
小鱼儿对我说,“谢谢你……对不起……”,然后他回上海了,他说他决定去法国学糕点制作,以后打算从事这方面的职业。这是一个挺艺术的职业,我想挺适合他的。
小鱼儿的离开让我稍松了口气,我不想去究他要谢我的是什么,不过这事儿他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违反了规则,混乱了我的生活,我该要怎样才能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去,我需要好好反省反省。
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找TEDDY的时候,TEDDY来找我了,他问我和小鱼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那天晚上的事,只是含混地说自己醉了未被允许登机,然后小鱼儿发烧被误诊为SARS,我们被隔离了一周,现在小鱼儿已经回上海准备去法国了,MAY却不见了。这段叙述明显少了一段时间,TEDDY没有继续问,他只是狠狠地给了我一拳,然后有些黯然地说,MAY连他也拒了,他也不知道MAY去了哪里。TEDDY有些惆怅地走了,我半晌吐出一口血水和一颗脱落的牙齿。
这颗牙已经掉了有五天了,这五天里我用有些漏风的声音再次去问询了MAY的几位女性朋友,仍然是一致的讽刺和封口。小美住的地方我也再次去看过,仍然只见到现在住在那里的女孩,女孩说MAY结婚了不住这儿了。呵~是啊,本来结婚后她就应该和我一起住在我们的新房里,可惜现在这新房里只有我和那颗被拳头砸掉在地的牙齿。
我和TEDDY结识在一场新生篮球赛中,所谓英雄对英雄惺惺相惜,然后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经历了七年的情谊,比亲兄弟的感情都深,他很少对我真正生气,更不用说对我动粗了,印象中他上一次对我动手也是因为MAY吧。
我和TEDDY不仅是同窗还是同居友人,我学广告策划他学市场营销,研究生时我俩申请了同宿舍,现在我俩也同在一家公司工作,我做广告策划,他做客户服务,我的性格属于思维活跃型的,策划很适合我;TEDDY的性格其实很敦实,但他学习的专业和他现任的职业,也让他练成了一套出色的社交辞令。我们在这家公司服务了五年,我俩从毕业时的青涩混成了现在的老油条,职位也从基础的职员做到了现在的核心骨干,工作上我们互补相承,拿下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的案例,同行里称我俩为广告界的双雄,狮子和熊,确实都是君王级别的雄性动物,只不过一霸气十足,一稳健内敛。
我和TEDDY的这种互补相承形成于大学时代,因为性格上的互补和专业上的相辅,无论学习上还是生活上还是在做兼职打工的活儿上,我俩都搭配得很协调,唯一一次打破这种协调的就是因为MAY的出现。
MAY是TEDDY的青梅竹马,我们读大四的时候,MAY考到与我们同城的T大读法律。我从来不相信青梅竹马就一定会产生爱情,所以当我第一次见到MAY的时候,我就很准确地鉴定了她和TEDDY的关系,紧跟着又确立了我和她的关系,事实证明我的这种判断是准确的,我和TEDDY读研一的时候,MAY成了我的女朋友。
最后一个知晓这个消息的TEDDY把我叫到学校体育馆的摔跤室里充分发挥了他的身材优势,将我摔得七浑八素,最后他问我对MAY是不是认真的,我向他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那就先把你那些姐姐妹妹们都清理了干净再来认真——TEDDY扔下一句命令就离开了。
那一次TEDDY足足有五天没和我说话,虽然每天我们仍睡在同一间屋子里。直到第六天,MAY来到我们学校,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TEDDY才开口和我说话,然后正式承认了我和MAY的关系。
TEDDY全名刘华,他很喜欢这个中文名,也喜欢我们直接叫他华仔,道理你们懂的,他最喜欢唱的歌是刘德华的《一起走过的日子》,自从我和MAY确定了恋爱关系后,他开始喜欢唱《忘情水》了。现在我却想唱《男人哭吧不是罪》,如果哭管用的话我是不会吝惜这种行为,可惜现在的我确实是很狼狈,我也确实是犯了道德上的罪,那么仅仅是哭也不管用了。
TEDDY这个英文名是MAY给刘华取的,那个时候他还长得有点圆润,身形也是高大的,成天总是笑眯眯地听候着MAY的差遣,是有点TEDDY熊的可爱样子。
经历了岁月的雕刻,现在的TEDDY已经不再圆润,倒是身形依然高大,笑容依旧,只不过MAY已经不再腻着差遣他了,而是成天围在我的身边听候着我的差遣。
没有发生改变的是我们三人的关系,我们相处得依旧很和谐,直到这一次我的大冒险闯出了这个不可补救的祸,我不知道TEDDY事后为我做了多少掩饰,MAY显然将TEDDY和我划归到一类,全都拒绝联络了。
这五天里,我沉静下来反思了个透彻,我不能就这样放弃,犯了错就应该先承认错误,再进行改正,我决定要重新找回MAY,无论这个过程会有多么难,会有多么久,我都不能放弃。
现在我决定先将这颗牙补好,让一切就从这颗牙的回归开始。对于补牙的结果我可以百分百地肯定,而TEDDY我想他仍然会支持我。至于我能不能重新找回MAY,求得她的原谅,对这种结果明显未知的可能性问题,我不会直接去考虑,因为无论结果如何,试了起码还有一半的机会,不试就永远没有机会。
我一直主张事在人为,人才是事物发展的主导元素,所以我的行为处事,包括我所有的广告策划,我都会先确定好目标,再朝着目标的方向去努力行为,我想只要我投入百分百的热情和努力,目标是不会偏离我的。即使是偏离了,也只能说明我努力得不够,或者是方法的不对,那我就需要再次更加努力,或是修正我的方案,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靠近目标并实现她的。
只是这一次,我想仅有自己的努力还是不够,我需要帮助。TEDDY已经五天没有联络我了,我决定主动去找他,我需要他的帮助。
我请新来的助理YAN查了TEDDY这几天的工作情况,前二天他请假了,昨天销假上班,今天没有外勤登记,应该还在公司。现在差不多是下午茶时间,我给TEDDY的手机发了条短信——抽烟去!
这座办公大厦挺立在CBD中心,有人形容他的造型神似坚挺的男性生/殖器,霸气十足地直插入高空云层,给人一种犀利的视觉刺激,我很喜欢这种风格,尤其是从他六十楼的空中花园望出去,可以看到周围大厦的楼顶,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气概,我和TEDDY都喜欢站在这个花园的露台上抽烟,对着虚空吐出烟气的感觉很畅快。此时的露台上只有我一个人,下午四点多的阳光仍然很强烈,远处近处的大厦的玻璃外墙反射着太阳光犹如点缀着明珠,显得光辉耀眼。此时间的景象是壮观的,我却无心欣赏,点燃的烟也一直夹在指间,慢慢地由白向灰转变。TEDDY收到短信会上来吗?
手上的烟燃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心里一热,果然还是兄弟!我没有转过头去,TEDDY走上前来和我并排地站着,伸出手来向我要火机。我直接将手上的烟弹掉灰递给他,TEDDY就着我的烟点燃了自己的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却没有立即吐出来。
我也猛吸了一口烟,憋着气,我俩相互较量着看谁能憋到最后。约摸二分钟后,TEDDY先吐出了那口烟,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想MAY看到一定会雀跃,以前我经常和TEDDY玩这种考验肺活量的游戏,MAY每次都表现得很兴奋。我的肺活量远及不上TEDDY,可是每次我都会把自己憋得脸色发青两眼翻白都不肯放弃,末了MAY就会示意TEDDY放水让我赢。
我仍然憋着气,让那股烟在我的肺里翻腾,尽情地折磨我,我应该受这种折磨,甚至更深更重的折磨,可惜身体的本能迫使我还是吐出了那口烟。
我知道这次TEDDY也是放水了,即意示着他原谅了我。我感激地看着他,郑重地表达出我要找回MAY的决心。
TEDDY沉默了半支烟的功夫,然后说了三句话:“我相信你,我会帮你,你必需要珍惜!”
这是TEDDY认真时惯用的短句表达方式,我心踏实了。
我看向远处的虚空,MAY,你也要相信我,等着我,你是我永远珍惜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