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端的专注中静凝着了,仿佛汉白玉的雕刻,固守着千年的承诺,呈上一种屏气凝神聆听神灵的庄重,久久难以回到现实的围城,奔放的泪水不知不觉地被往事所震撼,飞溅到未知的时空里兴风作浪,种种趋于想像中的意念,敉平了尘世间的伤痛,兀自踏上空前的净化灵魂的虚无缥缈的境界!
现实总归是现实,生活中的悲喜仍然按着它固有的方式运行,我只能摒弃诱人的幻想面对它,而长期自残触发的全身病变,不失时机的让我屡增苦恼,而棈神上的种种不可预知的顽疾齐头并进,这双重的打击实实在在地威胁着我的生命。试想过去的我对生命的眷恋和敬重敝帚自珍,从记事起便像历代的君王一样,期盼自己能长生不老;而时过境迁尔今如此痛恨自己的存在,活着多余并殃及他人的负罪感与日剧增;逐渐地强化和炙烤着自我消亡的进程,回归到一种未曾踏入人间的原始状态和神秘!
这种过山车式的心境和多愁善变的情思让我痛不欲生,而神经系统持续地紊乱导致我丑化着现实;一连串生活中灾难性的变故,加速着意识形态领域自我毁灭的步伐;日感苍老的身体和接踵而至的灾难,让我倍感岁月的无情和由衷的失落感;往日自命不凡的天性和狂傲,随着人性的堕落和偏执归于平庸;时下远离公众视野的隐居生活,成为我梦寐以求的阶段性准则;我试着抹去经历中的大起大落,尽量以无欲无求的状态示众;将内心沸沸扬扬的愚知灼见,诉诸于感情的必然和活着的真实,过着一种卧薪尝胆而又无从起步的落拓生活!
我在梳理着纷纷扰扰的思虑和痴想,一缕沾上尘埃的阳光袭上暖融融的春意,触电地复苏着麻木而阻滞的肢体,带给我一种跃跃欲试的欣喜和怂恿。突然,诺大的嗡嗡声响起,一只笨重的绿头苍蝇不规则地在空中盘旋着,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这个季节罕见的生物,似乎对自己的出现深表歉意,以往的灵动和敏捷所剩无几,慢吞吞地寻找着陆地。我也相当诧异它的到来,看来天气的异常使它先天不足,尤其是庞大的身躯,明显地影响了它的速度和距离,与其是飞,倒不如说斜着身子在滑翔,一会儿又挣扎着向我撞来,我用手搧着,它随风奋力落在我的耳窝里吮吸,顿时一种腥湿的刺痛,让我剧烈地晃动着头颅,它在饥饿难奈中艰难地起浮,在直线上升的过程蓦然失重栽了下去,不偏不倚地一头扎进便盆,扇动了几下翅膀便僵死在我吐的痰里。
我的心中暗自窃喜。
你也敢上这儿来?
我这么穷,自己都吃不上,能养活你吗?
记住,千万别投胎到我家?!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我触目惊心、感同身受,悲切地浮上兔死狐悲的怜悯和莫名的同情;深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胸怀叵测,同时也对它的离世感到解脱的释然。也许前生极尽奢靡的荣华福贵,分娩了生命所无法体会的罪愆;难以淸偿的人和事物,大大远于胚胎的形成,有人注定要终生周旋在星罗棋布的人情事故中;倘若自身具备坐拥家道殷实的先决条件,那么我的乐善好施的品行会赢得世人的赞誉;所有的美好赋于恩施并重和高尚的操守,并极大地深化了生活的真谛和物质意义!而如今贫富的偏差却随时激化着流动性的社会矛盾,形成了一种人人自危、势同水火的局面;当成与败、得与失的残酷较量过后,人们早就失去了道德评判的良心和标准;一味地沉迷于金钱的诱惑和对财富的攫取,丝毫不再尊崇于传统教诲和约定俗成的美德;无谓地呈献着标新立异的手法,每时每刻都刷新着以往的纪录;而不断作古的疯狂行为和花样翻新的手段,缔造着一个又一个泡沫样的财富神话!于是,人们变得形同陌路、各自为战,都在灵魂深处反刍着切实可行的劣迹,掠夺着显要身世给予的荣耀和脸面,不遗余力地扩大着各个领域里的明争暗斗,至爱亲朋间也弥漫着战火的硝烟,昔日的情谊折损于自私的贪婪和物欲的追求,上演着一幕幕空前绝后的人间悲喜剧!我正是在血缘和熟人的酣斗中败下阵来,倍感这座城市的冷血和陌生,而弥漫其中的是是非非让人百口莫辩,最终的结局因不同的版本,演绎着有利于自己的剧情,各自控诉着忘恩负义的叛逆和罪行,而缺乏公论的道德准绳俯拾即是,谁都能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为己开脱,成为众矢之的的目标和伤害的对象。我真的错愕于这看似无意、实则精心的对手戏,也对善于此道的所谓朋友深恶痛绝,他们丝毫不顾忌颜面的拙劣表演,更加使我有着如梗在喉的感触,因为在外人看来破绽百出的伎俩,只能蒙骗尚留一丝情谊的成长中的挚友,而谁的怀念越多则受的伤害越大,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小聪明大行其道,弄得我哭笑不得,只能处于一种不堪戳破的境地。我常常天真地认为感化他人乃拯救自身,尽量地善言谨行着眼于未来的友情,偏偏命运的决定横亘于彼此的言行,绝然没有交集的可能。或许是装疯卖傻的矫情?抑或是吃定你骨子里的率真和坦诚?反正每次我都声名狼藉,血本无归,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杀熟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而无能的行为,天大的本事岂在熟人间有不义之举;我宁愿在陌生的环境白手起家、扬名立万,也不愿在朋友圈子里获得利益;无论是发小、同学、知己都见证着彼此的成长,无异是老天恩赐的一笔难得的精神财富;而维系生命值得珍惜和尊贵的情谊,偏徧与我作对,总是遇到朋友之间的纷争,让我哑口无言;仿佛刀俎上的鱼肉一次又一次地剁碎着彼此,留下旷日持久的绵延不断的内伤;让拥挤不堪的生存空间哀嚎不止,互相倾轧着值得称颂的来自遥远星系的真爱;痛定思痛我不再像喊冤的窦娥一样,陷入到无谓的口舌之争;由起初的申辩陷入理性的沉默,远离这利益丛生的荆棘和现实;委身于冷眼漠视的置身事外的忧患中,悉心地****着淌血的疮口;以免染上瘟疫般的可怕的伤风,丧失纯朴天成的秉赋和区别同类的本性!
人啊,无知于探索人类起源和几百万年进化的谜局,却在朝夕之间损毁着大自然有意而为之的恩惠和生命的密码!!!
我胡乱地调着台,尽量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法制频道的真实案例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离奇的案情至少比虚假的电视剧更能发人深省。要说人类的梦想维系着新生,我最初便是成为像福尔摩斯那样的大侦探,独特的破案手法,缜密的逻辑推理使谜案真相大白,尽享成功的喜悦而饮誉文坛。为此,我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塑造了一系列的私家侦探形象,而石沉大海的稿件,让我最终放弃了平生最大的理想,但每每触及到同类题材的东西,依然怦然心动、如遇知音。电视里一共叙述了三个扑朔迷离的凶杀案,犯罪手段令人发指,破案过程扣人心弦,丝毫不亚于虚构的艺术作品,而令我胆寒的是三个犯罪嫌疑人相同的表现,当陈述到杀人时的情景,他们的独白和坦诚如出一辙:
脑子一片空白,仿佛鬼上身了,大脑短路了,空白得很。也不知捅了多少刀,反正回过神来,手抖得厉害……。
我看着三个不同形象的犯罪嫌疑人,听着相同内容的告白而心惊肉跳,这种杀人时的大脑的空白,我有着深切的体会,常常在我酒醉的凌乱记忆中转瞬即逝,却牢牢地占据着我的心灵,主导着我的现实生活。那种种如戏剧般的突发场面,歇斯底里地发自肺腑的呐喊,让我发疯般的举止,着了魔似的失常行为,拼了命的架势,完全悖离于公众的與论和轨迹,而成为魔鬼的化身。一旦清醒的懊悔唤起的良知,让我满身遍布痉挛似的抽搐,仿佛未日来临的丧钟急剧地敲打着每一根神经,我不断地寻求和祈祷神灵的庇护和保佑,撕心裂肺地追诉着自己的过失,赎罪般的企求上苍的垂怜。然而,频繁的醉酒又会酝酿新的内容,一轮轮防不胜防的疯狂改写着历史,谱写着一种难以想象的死亡篇章!最终的结果将谜底拉得曲折而漫长,恍若层层迷雾般的凶杀案,迟迟见不到真相和难以预料的报偿,这是怎样的人生特定的经历?!
我会在伤及无辜的现场,束手就擒而饮恨终生;还是在无端的惹事生非中撒手人寰;恐怕只有神奇的造物才能描绘我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