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洛慈在一边熟练地给兴兴喂饭,照顾兴兴,一边紧张地看着吴小利一个问题紧接着一个问题地发问杨正。
“父母以前做什么的?”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离婚了,之后我爸失踪了,我一直跟我妈生活,我妈原来在市文工团,退休了。”
“你现在做什么?”
“我自己开酒吧,和朋友一起做点小生意。”
“什么生意?”
“酒吧,KTV。”
“家住哪?”
“椰子大道。”
“椰子大道?你妈是不是叫赵芳?”吴小利夹菜的手停下来,惊讶地问。
“对,您认识我妈?”
“是赵芳,就认识了,同一年代的人。我还知道你爸,认识他的人说,后来在他老家见过他,娶了一个当地人,不过也没孩子。”
“是吧,我爸七八岁就没再联系了我们了,我早忘了我还有个爸。”
……
“洛慈还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的情况可能不适合她,你们来往做朋友可以,要处对象不合适的。”
“阿慈是个细心善良的女孩,这阵子多亏她帮我把孩子照顾得很好,她做饭我们都爱吃,总是帮我把家里打理得很好,兴兴也很喜欢她……”
杨正还说什么,吴小利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杨正以为他是在说洛慈的好,肯定洛慈。但吴小利和洛明中已经听得心里翻江倒海。原来在家娇生惯养的女儿在别人家这么能干。
之后,大家安安静静地吃饭,没人再说一句话。
杨正似乎忍耐多时,听到大家说吃好了,马上就站起来抱起兴兴说:“儿子,我们回家了”。
兴兴不依:“不回家,要洛老师。”
杨正二话不说,抱起她就走。兴兴扁扁嘴,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眼泪就流了出来,低声地,嘟嘟囔着“洛老师,洛老师”。
洛慈不知所措坐着不动。
杨正带着兴兴一走,花房子的气氛就全变了。
“你要跟他交往我不同意。”吴小利坚决地说:“你这是什么命阿,全世界那么多的男孩子你偏偏遇上他。别的我不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去给人家当后妈?”因为生气,吴小利的收拾碗碟弄出很大的声响。
“他跟你说过他家是什么情况吗,从他祖父那代就开始没个正经,三代都离婚,三代都是婚外到处沾花惹草,你跟他,你跟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还有,他跟你说过他老婆是怎么抑郁死的吗?做好了饭,老公在外面玩,不归家,婆婆嫌弃做菜不好吃,不吃,一个人坐在饭桌上,想不开,把一锅饭全塞进去,撑死了。他妈,那个女人是个什么角色,那脾气爆的,大家都怕她!我们这一代同龄人都知道,整天就知道怎么打扮漂亮,几十岁的人了,饭都不会做的,家务活不干,全请保姆,天天就知道跟姐妹党在外面唱歌,跳舞,到处吃吃喝喝,你是想要去给别人当保姆使吗?我养你这么大,十指不沾阳春水,你是说自己没吃过苦,去自找苦吃,对吗?”
“阿妈,你从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别乱讲话。”洛慈着急地说。
“老婆,别生气就乱说话,在外面人传人的话别带到家里来说。”
吴小利气在头上不管不顾,滔滔不绝。
“我说,你这段时间她怎么这么疲惫,回来就睡,原来是上门给人家当免费保洁阿姨免费保姆去了!”
“我再问你,这次他们来家里是你要求的还是他提的?”吴小利端着碗碟放进水槽,转过来问。
“我要求的……”洛慈双手搓着纸巾,低声说。
“难怪了,你说一做生意的人,到别人家里来,怎么还能两手空空的?就起码也带点水果吧?”
“阿妈,我们家又不缺水果吃……”
“你妈的意思是说礼节,重点不是水果。他说走就走了,也没客气一句再见还是什么的。”一直默默无语的洛明中插了一句。
“是不是,不是我说,连你爸都说!说明这人是多不懂事!”
面对一向慈爱的阿妈变脸般的愤怒的指责和反对,洛慈紧张地不知所措,她用眼神求助父亲。
“行了,老婆,你忘记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了吗?”洛明中走到吴小利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一边用眼神示意洛慈先上楼去。
洛慈上楼去第一件事就是给杨正打电话,杨正接了电话就抱怨说:“跟你说了吧,交往是两个人的事情,你非要我去你家,今天让我很难堪知不知道!你父母那脸色,审犯人一样的!我今天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洛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家都来指责她,委屈得眼泪直流,她抽了一下鼻子。
“行了,开车不跟你说了,先这样吧!”杨正听到洛慈抽泣的声音烦躁地吼了一声,挂了电话。
车后座的兴兴从小习惯了家里的大人们吵来吵去,听到父亲又发脾气了,他两只小手紧攥着裤子,一脸忧郁看着窗外,他的小脸蛋上,泪痕未干。
楼下,洛明中安慰好吴小利,上了楼来看到正抽纸巾抹眼泪擤鼻涕的洛慈,洛明中以为她是因为妈妈的话哭泣,安慰道:“侬,不然,先不着急确定关系吧,交往一段时间看看。”
但是,就那天后,杨正就没有再给洛慈打过电话。洛慈了解他的脾气,如果他不打来,洛慈给他打电话他也不会好好接的,洛慈也没给他打。
他们没有交往一段时间,而是分开了一段时间。半个月时间,洛慈见不到杨正和兴兴,虽然兴兴还来上学,但洛慈总是见不到,像是有意错开一样。想和你有关系的人,总会在你眼前出现,没有关系的人就像在你的世界里沉没了一般。尽管如此,兴兴生日那天,洛慈还是体贴地让蛋糕店给兴兴送去了一个卡通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