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猎人的经济学之路
个人简介:
周其仁,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长江商学院经济学教授,现任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对中国农村问题、制度问题研究最为深入的经济学家之一,被称为经济界的猎人。
1950年出生。1966年在上海初中毕业,由于**********,周其仁没有读高中,1968年在黑龙江下乡,其中在完达山狩猎七年半。1978年至1982年就读于中国人民大学。1989年至1995年在英美访问求学。先后在科罗拉多大学、芝加哥大学和洛杉矶加州大学学习,获得博士资格。1996年在北大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任教。大学毕业后在******发展研究所工作,主要为中央制定农村经济政策提供中长期背景研究。周其仁的专业研究领域包括农村和国民经济结构变化、土地制度和乡镇企业发展,主要成果包括专著两本、重要论文若干篇,并获得孙方经济学奖等奖。研究范围主要包括:产权与合约、经济史、经济制度变迁理论、企业与市场组织、垄断、管制与管制改革等。1997年被评为北京大学最受同学欢迎的老师。
1966年,周其仁还是一个初中毕业生,经历了三年停课闹革命后于1968年上山下乡。在临近俄罗斯的边陲之地,他作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一名知青被派至深山老林,从事远离工业文明的狩猎工作。在完达山狩猎的年月,深山老林里就只周其仁和师父两人,差不多样样自给自足。他们住的茅舍是自己盖的,吃的食物不是从山上打来的就是小菜园子里种出来的。周其仁的师父非常能干,懂得各种野生动物的活动规律,就是倾盆大雨之下也有本事在野外点出一堆火来,他甚至还能自制洗衣用的肥皂和猎枪子弹!
周其仁下乡后不久,其父亲就开始不断从上海给他邮寄书刊。那时还是****时代,市面上的书少得可怜,可读的就更少了。没办法,周其仁父亲就把一部郭大力、王亚南翻译的《资本论》寄到了完达山。那本书已经很旧了,纸张发黄,还是竖排本。翻译用的中文,与时下流行的中文又有很多不同。论经验基础,这本巨著讨论的是西方工业化发达的经济,开门见山第一句话讲到庞大的商品堆积——可在周其仁生活的那个地方,方圆几十里全是寂静的山林,离他们最近的一家小杂货店也在40公里以外,而且里面的商品也很少。周其仁当时不过是一个初中毕业生,应该读不了《资本论》的。可是很奇怪,他还是把这部书读了下来。马克思本人也不会想到,他的著作会在100多年后被一个远离现代工业文明、在深山打猎的中国青年阅读,并为这个年轻人开启了接触西方思想文化的一丝门缝,带来了一个不同的参照系,使这个中国青年开始朦胧地打量自己所处的时代与社会。
如是十年,1978年高考,周其仁考进中国人民大学。改变了的命运——国家的命运和个人的命运令青年学子们无法安坐于书桌前。1980年,部分北京在校大学生自发成立了一个农村研究小组,立志研究中国农村改革和发展面临的种种问题。包括周其仁在内的这批年轻学子都有过上山下乡的亲身经历,或者本身就是农民出身。他们重新走进农村和农民的生活,观察、询问、调查、分析、研究和辩论,提升了对真实世界的认知水平。
一个偶然的机会,周其仁遇到了时任农业部高级官员的杜润生,从此他的人生航向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农村研究小组的实地研究得到了杜润生先生等中国农民问题顶级专家的欣赏、指点和支持,他从此开始了中国农村调研活动,参与中国高层政策讨论和制定。
周其仁身为一个非党人士,当时见证了20世纪80年代****中央关于农村改革几个政策文件的准备、起草、修订、成文的全过程——在不经意之间,他以非党人士的身份亲历了农村改革的历史。此后,周其仁教授同样见证了杜润生组织的关于傻子瓜子来龙去脉的调查。这份被送至******同志案头的调查得到了不要动他的回复,这也意味着企业家回到中国。
正是这个在中国大变革时期形成的观察大千世界能力的方法,以及后来在牛津大学、科罗拉多大学、芝加哥大学以及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长期求学研究建立的扎实的经济学理论基础,使周其仁形成了他独特的治学风格。这种真实世界的经济学为认识和理解改革的必要性以及改革路径提供了清晰的视角,使他终成大家。
第二节 学生眼中的周奇人
在北京大学,谈到周其仁教授,学生们通常用奇字来形容他。
周老师的奇,一个是讲课效果的神奇,不论是专题演讲还是必修选修课目,他的课堂自始至终一定是人满为患——教室的过道里是席地而坐的,教室后面是站着听讲的。周老师开朗乐观的精神气质、对真实世界的真切关注感染着每一个人,同学们感受到的不是冰冷枯燥的数字,而是生动鲜明的生活,同学们乐于和他分享自己的所思所想。
第二奇是建树奇。他在一家经济类周报开辟挑灯看剑的经济时评专栏,后来集结成书,观点独树一帜,批评一针见血。1996年电信改革时,周其仁教授关于电信业的阐述使他这个搞农村问题出身的经济学家迅速成为中国最抢手的电信专家,媒体见他必问何时手机开始单向收费,而他自我评价说:我研究了十多年的农村问题,从来没人说我是农村问题专家。1996年正碰上中国电信改革,写了几篇文章,反倒成了电信专家。有时候这事还真是难说。我常说这鸡叫也天亮,鸡不叫也天亮。我只不过是天亮前叫了两声的鸡。由此得名周奇人。
在周其仁教授的课堂上,很少有晦涩难懂的模型和专业的数据推理,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解释现实世界,是他的教学风格,也是他的学术风格。这种特立独行依赖的不仅是扎实的学术功底,更源自练达通透的人生态度。
周其仁教授在北京大学课评中多次名列前茅。他做讲座时,站在讲台上,一瓶矿泉水,连讲3个小时,后半程因为互动的问答环节而更显精彩——从校友手里的一块50亩的地该做什么用途讲到企业家要做好准备勒紧裤腰带过几年苦日子,从新中国成立前季羡林教授领了薪水就跑步买米到深入浅出地剖析当前这一轮通货膨胀的根本原因。数据、典故、经济学原理、现实案例,信手拈来,已经在教室里领教了周式学术语言的同学们和幽默的周老师心有灵犀,谈笑间,讲座的主题当前形势与企业家责任已经为在座的北大国际校友勾勒出一幅生动的中国宏观局面图景。
就像price规则对location规律的解释一样,周其仁教授幽默的背后是逻辑性非常强的经济学原理,措辞严谨但又一语中的,这来自他一丝不苟、亲历亲为实地调查研究。他从现实经济生活中可观察的微观现象入手,在理论和实践中给出恰如其分的解释。
也正是由于周其仁教授的出色表现,他在1997年被评为北京大学最受同学欢迎的老师。
启示:
没有伟大的意志力,便没有雄才大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