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掀起一阵滔天巨浪,携着要把这结界吞下去的姿态朝绿萝的方向滚滚袭来。绿萝见着那巨浪,心里一惊,很是自然的抬头望望往日里坐在大殿外的师父,果不其然见着了他的身影。绿萝此番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运足了力气,将身上的结界加厚,顺道还转了个圈,背对着那东西,大概心中的害怕要少上一分。
那一层看的出形状的水幕袭上来的一瞬,果不其然,带着东海鱼虾特有的腥味朝绿萝的身上滚滚袭来。绿萝最闻不得那股味道,脑袋一晕,脚下一滑,直接就栽进了东海之中。那白衣真人看见时,正要收手,去救绿萝时,已有一人先于跳下海中。
携起的一阵梨花味的清风,那白衣真人挑眉:“世上的传闻果然没错。”
不过眨眼的一瞬间,海浪被生生剖出一道缝,樊月抱着绿萝出了海水,灼灼晨光下,樊月眼神微冷,有些不悦的盯了白衣真人一眼。绿萝早就在跌入海水时就醒了,其实也不是个大不了的事,她好歹也是个修为不错的妖怪,怎会被海水淹死。
不过,樊月的神色还是明显的带着焦急,在水中焦急的叫着她的名字。特意将那身披在身上的外衣盖在她的身上,待她如同珍宝一般。
那白衣真人对他摇摇一辑,道:“樊月上仙果然同九天之上的传闻一般,对身旁的这个女娃要多出一份细心之态。果不其然,这孩子也算是我的徒弟,我自知尽心尽力的教她法术,却不过你想的那么周到,没给过她关心。”
绿萝跳下樊月的怀抱,连忙冲白衣真人摆摆手,虽然这白衣真人严厉是严厉了些,不过,教的东西也算是个实才实学,没有半分隐瞒,也算是个好的老师。
樊月冷着一张脸,语气没了原来的热情。“无妨,绿萝没事就好。”既然该学的都学的差不多了,那白衣真人也要回自己的仙山去。绿萝依然是在日头刚升起来之时,被樊月叫起来,去地窖中搬了两壶桃花醉,来送送她的师父。
天刚蒙蒙亮,星星刚落入天河,那山上白衣白发的身影走近,才发现梨花木后面蹲着的绿萝。绿萝恢复而来往日的打扮,扎着两个包子头,绑着两根翠色的发带,身着同色的小裙子,套着个藕色的褂子,看起来分外可爱。
“喏,老师。”绿萝递上两壶桃花醉。“这是师父叫我送你的,说是感谢您教我东西。其实师父是想道歉来着,说昨日因为我,对老师使了脸色,他说不好。”
白衣真人没说话,不过难得是他蹲下身子,摸摸绿萝的头,甚是温柔的对她说道:“谢谢绿萝,让老师遇到个聪明的徒儿。”
“啊。怎么办,我突然舍不得老师了。老师以后得空了来看我好不。”绿萝眼里蓄着泪水,一下子抱住白衣真人的脖子,亲昵的靠在他的肩头。
终于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白衣真人立在海上,对绿萝摆摆手。白衣和白发迎着风有些飘舞的姿态。绿萝一下子突然叫住了白衣真人,不还意思的额说道:“昨日我本是可以撑过老师的考试的,无奈我对东海的鱼腥味很是讨厌,所以,脚一滑,就栽进东海去了,其实我学的很好的。”
白衣真人浅浅一笑,道了一句:“我知道。”
水术的练习生涯过去,还是快滚回亭子里抄经书吧。
此番天宫中是百年难得的梨花宴,坐落于东海的樊月上仙,虽没收着帖子,不过带着绿萝上去晃荡一圈,其实也不是难事。这次上天宫,有两件不大不小的事,一是,故意带了绿萝去让天母她老人家瞧瞧,二是还要去看看棋仙,顺带着给他捎上一壶桃花醉。
九天之外的天宫隐藏在建木之上,顺着那树,树冠之上就是丛峦叠嶂的天宫,云间是来回飘荡的仙女装扮的绸带。百年之后,第一次回到了这地,绿萝说不开心是不会的。樊月进了迎宾的殿堂中,座上的天母还正品着茶,见着樊月,口中的茶瞬间喝之无味。
樊月从未让她省心过,今日来也是大概会惹出什么事。话虽这样说,樊月对她遥遥的拱手作辑,天母作为一个老人家,姿态还是要拿出来。她憋着闷气,仍是点头笑笑。
棋仙无论是天宫内的大小事,都是挨着时辰到,今日,也没有例外。从门外走进时,还是迷迷糊糊的模样,看见樊月的身影,酒就醒了大半。看来,看来,还是守信用的。棋仙大跨步的直接越过天母的座,紧赶着坐到樊月身旁的位子,摊开手,等着樊月将他那壶桃花醉拿出来。樊月本是答应了他事成之后才可以喝到,不过,念在他情伤的份上,还是让那青鸟传话,说梨花宴时,一定会给他捎上一壶。
“恩,什么?”樊月喝了一口,诧异的问道。绿萝在一旁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师父。
“跟我闹什么,我的桃花醉呢?”绿萝再次朝棋仙投去同情的目光。
樊月慢吞吞的额伸手进袖中摸了半天,颤颤的回答了一句:“对了,我好像忘了,对不起啊。”
棋仙颓了,靠在桌上,颤颤的指着樊月:“你真是太狠了。”
樊月神色微冷,棋仙见着不对,又拱手作揖,望向一边,不敢看樊月了。那桃花醉是东海的地仙孝敬他的,要喝桃花醉,必须是要去东海,而那地仙却是个坚贞的主儿,别人想喝,的要等到桃花开时的季节。可是棋仙每次去排队时,都是排到最后去了。长期而来,棋仙只得靠帮助樊月获得了。
绿萝小丫头拈了一糕点递给棋仙:“您不要生气,师父其实。”
还没等绿萝说完话,棋仙就一副恶狠狠的姿态,指着樊月说道:“你看,你的小徒弟都要比你号上几千倍,几万倍。”
樊月喝了一口茶,淡淡的回答道:“那是自然,我要比你有福气一些。”
座后的史官眼神犀利的看完整场演出,从袖中掏出那本仙界的史册,再记上了一笔,心狠口辣。
绿萝见师父神像袖中的手又再次拿了出来,绿萝再次对棋仙投去同情的目光。天宫的梨花宴一向都是天宫为庆贺新人而祝贺的宴席,其间有不少刚从凡间晋升的仙人,看样子,就是一副还什么都不懂。梨花宴上,除了瞻仰瞻仰天母的仙颜,也还要拜见分封的东华帝君。再次才会来拜见九天之上的上仙。
绿萝此番做了樊月跟前的徒弟,也算是个称得上有些地位的小妖了。见着樊月一副神色清冷的模样,谁都不愿意多说两句客套话,纷纷拜了,就走开了。倒是身后的绿萝还承了不少小仙的拜贺。
绿萝莫名陡然生出了一种其实她也是很厉害的错觉。
身后的绿萝显然是有些兴奋过头,还特地从盘中拿糕点赏赐了那些小仙。樊月乐享此刻,没有出言制止,后来还招了两盘。
天母咳嗽两声,大殿内顿时安安静静,丝竹声也停了。看来天母要训话了,众人都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来。
清清嗓子,天母继而说道:“坐在这里的都是个仙角儿。”说完这话,顺带看了一眼绿萝:“大家今后要为世间多做功德事,才能好好待在你的位置上。”这话说完,又看看喝茶喝的正是悠闲的樊月。
众人听了训诫,纷纷点头称是。唯独樊月与棋仙两个自顾自的在一处斗法斗的甚是开心。一方捏了个诀,将茶水变得滚烫,另外一方,就着按滚烫的额茶水递给他,果然,又是一出悲剧。
天母叹气,起身,抚抚裙子上的折痕,暗自叹息着领了自己的人,打道回府了。梨花宴上,她在此,多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