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学习,我不仅收获了名家教泽的思想洗礼,感受到北大学子们充满开放意识与精神互补的大家风范,还在北大博士梁勇先生的带引下,来到“燕南园”学界巨子们曾经居住过的“凤巢”参观学习。北大人云:奋斗20年,住进燕南园。看来这燕南园非一般人所能企及,所以我的唯美之旅充盈着对燕南园的敬慕与好奇。
燕南园整体面积不大,总共有17幢美国庭院式建筑,大多是清一色的灰砖结构。我们一行数人最先来到人口学家、解放初期曾任北大校长马寅初先生的63号小院。这是一栋传统中式砖木结构的平房,被竹林和松柏围绕,兽顶红楥,一派庄严肃穆。只是六根红柱撑起的三间书舍很是显眼,马寅初就是在这里写就了著名的《新人口论》。马先生在这部经典文论中,把我国解放初期的人口增长速度过快,生产资料枯竭会直接导致生存危机的中国国情揭示出来,作为生产矛盾急需要解决的问题提出,却错误地受到了批判与否定长达22年之久。戏剧性的是22年之后,中国把“计划生育”作为基本国策来遏制人口增长,让我们这一代人也赶上了“独生子女”时代。可是随着我国老龄化迅速增长的社会现实,由独生子女家庭负担的加重到随之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的出现,我们的老年生活将会十分艰难,我预测这将会又陷入一个恶性循环,所以想到此,不仅十分敬佩马先生的先觉与伟大,也为他被迫辞去北大校长职务而遗憾。听说此后在此园居住的领导都先后遭受厄运,再也就无人在此居住了。看着柱面上残缺的斑痕,仿佛已经在向我们诉说着这个院落曾经历的血雨风霜。虽无人居住,但满园生气盎然的古树依然根深叶茂,不乏盛绿带给我们又浮想联翩的新气象。
57号院是一代哲学大师冯友兰先生的“别墅”,门厅普通但院内屹立着的三棵松树格外显眼,青翠挺拔,昂首迎客。冯先生自幼聪慧,1915年考入北京大学哲学门,之后又一生辛勤耕耘在哲学教育领域,培养出一代又一代的哲学家、哲学史家并促使哲学学派的形成。他的《中国哲学史》和用英文写成的《中国哲学简史》可谓中国学术史上的一大奇观。老先生当年把自己的书房命名为“三松堂”,真不愧松柏寿年,留下“奇观”永存。目前听说他的女儿还在里面住着。
文学史家林庚先生的58号院现已空置,但仍绿草茵茵,雅致宜人。只是对面59号院语言学家王力先生和汤用彤先生的61号院,曲径通幽,绿茵环绕是那么的引人入胜。汤用彤先生是马寅初的前任北大校长,国学大师,并与陈寅恪、吴宓并称“哈佛三杰”。先生汇通中西、精通梵语、巴利语等多种外国语文,熟悉中国哲学、印度哲学、西方哲学,毕生致力于中国佛教史、魏晋玄学和印度哲学的研究。著名的《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和《隋唐佛教史稿》,以科学方法系统地阐述着佛教从印度传入到唐朝时期的历史发展过程及其特点、佛学思想与中国传统思想的相互关系,以及考察着中国佛教各个学派的贡献盛誉海内外。如今儿子汤一介和儿媳乐黛云又都是当代文学界翘首,真是一个辈出大师名家的院落啊!我们的脚步定格在此的时间不短,追忆着这一家人的昨天与今天。
当来到冰心女士曾经住过的三层小洋楼时,不由分说大家纷纷楼前留影,感受那“一片冰心在玉壶”的神圣与童真。因为是20年代司徒雷登的美国建筑杰作,三层小楼格外醒目,只是我们质疑楼层不高,住在上面的冰心女士会不会视线不好?梁勇说,看着低,其实上面的光线很亮,现已为北大******的办公楼所用。就这样一边感叹一边唏嘘地走出了燕南园,来到号称亚洲最大、藏书600万册的北大图书馆门前,又走进哲学系、中文系、宗教系等等系属领地,让我们大饱眼福的同时,也深感北大唯美的教书育人环境。
抵达博雅塔下的未名湖畔时,那水的清澈和岸柳杨花又把我们带入了另一种境界。听说这未名湖是当年乾隆皇帝御赐给和珅的花园时,我不仅为此一震,定眼远看,果不其然当年乾隆在颐和园办公,和珅就在此恭候皇帝的石坊就在湖的对面,酷似船状,清晰可见。原来北大号称“一塔湖图”的这“湖”竟是中国最大贪官给留下的“一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开怀大笑了起来。湖边上的“花神庙”和美国记者“斯诺墓”也和“湖”相映成景,让人浮想联翩,流连忘返。现任北大校长周其凤的办公楼更是别致,两层灰砖结构的楼房矗立为三合院之首,对面与北大西门的“此岸与彼岸”临界,院中华表矗立,气派威严。这位生于1942年、1965年毕业于北大化学系的湖南浏阳人,庆幸和毛主席是老乡,说起这点“走起路来头都抬得比别人高一些”。岂知这位高分子科学博士竟然是从山沟沟飞出的金凤凰,担任北大校长上任的那天正好是周其凤61岁的生日,梁勇博士说这位校长很有魄力,也有魅力,相信北大在这位年轻而有为的掌门人的带领下,会更加辉煌。
鲁迅先生说过,北大是常为新的。是啊,不光一茬又一茬有作为的校长在更新,学子人龙一届又一届地进入也在更新,英才辈出,满眼是“新”自然就不足为奇了。总之,能踏进北大校园,亲身感受到这所中华最高学府的真正之大:学术之大,责任之大,精神之大,该是三生有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