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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秋寒(下)

“小铃铛,这小子来你这里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老头子左顾右盼后,发现的确没啥可瞧得,便笑眯眯的问小铃铛。

将苏三抱在怀里,这小家伙刚才又被踢了,是刚来的老爷爷踢的,知道他是村里的教书先生,自己不好招惹,否则给村里带来麻烦就不好了。小铃铛摸了摸苏三的脑袋,自从苏瑜来到这里后,可怜的苏三就没有一天屁股不疼的,现在又加上这个老头子,为苏三悲哀了一把,小铃铛决定不理老头子。

小脑袋扬得高高的,眼睛翻了又翻,白眼儿大放送,你不收也得收着。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见老头子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只鸡腿,小铃铛的口水立马就悬河三千丈了。至于苏三,水汪汪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老头子,时而还呜咽几声。

难怪苏三要围着老头子打转呢,原来是鸡腿啊,小铃铛弯着眼睛说:“老爷爷,苏瑜来我家之后一直欺负我家的苏三,有时候也欺负我,他可坏了。”

小嘴已经开始吧唧了,那双眼睛可怜兮兮的,老头子觉得如果再不给这丫头鸡腿,自己就成了千年的混蛋了,将鸡腿递给早已按耐不住的小铃铛和苏三,看着丫头狼吞虎咽还不忘撕一些肉给苏三,老头子笑的跟弥勒佛似得。

自己污垢了很多年,杀人放火,几乎无恶不作,老了,才知道自己这一生似乎就没干过一件人干的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错的小子,还害怕是那些人派来的细作,真是人越老越没用啊,年轻时候的英气早被岁月这把刀给割成细沫化作风了。摸了摸小铃铛的小脑袋,老头子站起了身。

苏瑜正在切肉,都是精瘦肉,看着就味道不错,哪像昨天的,苏瑜都不乐意想,那就不是肉,那是油,谁喜欢没事喝油玩儿啊,凡事过犹不及知道么?刚才特意去吴木匠家要了一些食盐,没办法,全村除了那位老婆婆家之外,也就吴木匠家有这个贵得离谱的盐,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做食盐,但想想后果,苏瑜还是决定乖乖的做一个村民,怀璧其罪的道理自己可懂的很,才不做出头鸟呢,凡事都死在第一位的鸟有啥好做的。

“苏小子,肉好了没?没看到小铃铛的口水又流下来了么?”老家伙背着手走到灶前,一脸鄙夷。

“还没下锅呢,着啥急啊。老家伙,你不会是专程来给我送肉的吧,你可不像这种老好人。”苏瑜将葱切碎,放一块白肉到锅里,不一会儿,锅里就出了油,将葱花一股脑扔进去,这才说道。

老家伙闻了闻味道,不错,有点意思。见苏瑜正看着自己,便张嘴说道:“我和樵夫准备出去些日子,今天特意来给你打声招呼,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村里跟我的那群学生就靠你了。”

苏瑜皱起了眉头,却也不好说什么,虽然觉得老家伙今天挺怪,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好点点头。

老家伙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再不理会苏瑜,笑着往床边走去,就准备等饭吃呢。苏三摇着尾巴过来讨好,哪来的玩意儿,一觉就给踹走了,刚走到床前,还没张口呢,一脸怒气的小铃铛跳下床一脚就踩在了老家伙的脚背上,气哼哼的去抱狗。可怜的苏三,又被踢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老家伙出门时狠狠的鄙视了一把苏瑜,在苏瑜和铃铛的怒视中,放了个屁,气态悠闲地走了。似乎知道苏瑜在看他,没有转头,只是向后挥了挥手,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就看不惯这种人,明明一点都不潇洒,还要装那洒脱人,一把老骨头了还耍帅,也不怕别人笑话。

气哼哼地一把将篱笆门关上,苏瑜看了一眼欲语还休的小铃铛,问:“怎么了,小铃铛。”

小铃铛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她感觉老爷爷似乎有话要说,好几次都在看苏瑜。不过也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

杀手,是一门古老的职业。

杀人,是一项技术活。尤其是杀人之后还不留丝毫的痕迹。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够杀人之后,不留下蛛丝马迹。但不巧的是,很少终究不是没有。

乔良就是这很少中的一员。

乔良接了任务,要杀一个老头和一个樵夫,那人开价很高,一看就是有钱的主。但黄灿灿的金子只是亮花了他的眼睛,却没有蒙蔽他的心智。普通的老人和樵夫如何能值得了这么多钱?

他拿着定金的一半,去了一趟长安,在最出名的青楼里喝了一顿花酒,去最贵的酒楼吃了一顿佳肴,买了一匹好马,打了一柄好剑,就牵着马踩着夕阳出了城门。

夜色宁静,少年骑着健马披星戴月而行,身后扬起万里风尘。

……

苏瑜开始教小铃铛读书了,首先教她的不是《论语》,而是《三字经》。小丫头终于会背开头的句子了,不错,就是字还是认不得,这好办,拼音就是用来认字的,再经过无数次的纠正读音后,小铃铛终于踏上了认字的道路。

苏瑜躺在床上睡着了,小铃铛帮他掖了掖被角,天气越来越凉了,可别受了风寒。拿着黑木条坐在门槛上画着那些奇怪的符号,这些符号真的很有趣,读起来很舒服,很顺耳。苏三蹲在小铃铛的脚边,眼睛一会儿睁一会儿闭的,知道它想干啥,小铃铛将它抱到怀里,果然,这家伙打起了呼噜。

人在幼年的时候需要长辈的宠爱,狗也一样。它们也有它们的感情,虽然不能言,不能语,但谁也不能否认。自己现在有苏瑜,家里的事再也不用操心,只管长大就好。而苏三,小铃铛拍了拍苏三的脑袋,见这小家伙张开眼睛看自己,小铃铛眨眼一笑,苏三不还有我么?

吴木匠的媳妇儿来了,站在篱笆外不进门,说是还有事就不进来了,让苏瑜出来一趟。小铃铛听了立马就有了精神,急慌慌的跑进屋里摇醒了正在和周公聊天的苏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昨天吴婶子就没给钱,他家的生意听苏瑜说自家是有股份的,今天可一定要要回来才是。

远远的就知道吴木匠媳妇的声音,见小铃铛做贼似得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她自己,知道她的意思,无非就是把钱要回来交给她保管。也不知道这么小的丫头哪来的这种如意算盘。没好气的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口说着知道了,不要再拉了。苏瑜起了身。

送走了吴婶子,苏瑜打着哈欠走到屋里,将钱递给眼睛闪着光的小丫头,看着耷拉着脑袋明显在生自家主人气的苏三,苏瑜觉得这日子真好。

晚上,苏瑜将肚子上的一条小腿给塞到被子里,这孩子睡觉不老实,有时呲牙有时打人,看来得进一趟城了,老是睡一张床上可不好。

没好气的骂了一声贼老天,好端端的又下雨了,秋凉愣是变成了秋寒,点着油灯,从小丫头的怀里将一袋子铜钱给拽了出来,将正在床下发抖的苏三抱到丫头的怀里,自从将钱袋交给小丫头,丫头已经抱了一天了,按她的话说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铜钱,一定要抱着睡觉看能不能像母鸡生小鸡一样多孵出一些来。

小姑娘的奇思妙想啊。轻柔的将小丫头皱着的眉头抚平,吹灭油灯,苏瑜盼望着明天是个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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