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军姿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起来,站在排头,教官又在我旁边,没敢接。休息的时候看了一眼,见识个陌生号码,也就懒得回了。
偏偏他锲而不舍的又打过来了,“你好,请问是白浅吗?”很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
“额……我是,请问你是?”把知道我新号码的人想了一遍,也没想起谁的声音是这特性。
“我是李亮。”
我尴尬的有点哭笑不得,李亮是谁。
“我虽然是白浅,不过我真的不认识李亮,您确定没有打错电话?”
“你不记得了?开学那天……”
我靠,居然是他。
话说这兄弟也是个人物,开学那天报道大厅人山人海,新生们红着淳朴的小脸蛋,在迎新自愿者的带领下办理各种手续。
几万人啊,就挤在这弹丸之地,大伙儿虽都是受过教育的,但是在闷热难挡的情况下,未免不会心烦意乱,发生点肢体纠缠。
这不,俩东北哥们因插队的事就打了起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解决的,只知道来了几个人,一个穿着白POLO衫,有点儒雅的味道,把那俩哥们带走了。一个穿着人字拖大裤衩的拿着麦克风站在大厅中央的临时舞台上指挥交通。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衣,当时我正好站在舞台旁边,看好戏已完,正待离开,白衬衣突然走到我身边说,办完手续没,我点头。他回头对正在指挥交通的哥们挥了挥手“老四,帮忙给她拎下行李。
那哥们二话没说,扛着我箱子就走。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把一小纸条赛我手里,
我跟在那哥们后面,看他扛着我的箱子,悄悄打开纸条看了下,上面果然写着一组电话。
我笑了,果然是帝都脚下啊,高手无处不在。
虽然不在意,但也没当着老四的面把那纸条扔掉,事还没办完,当着人朋友面就过河拆桥,未免不地道。
进了寝室我被那场面震撼了,中间六张桌子堆的全是吃的,寝室到处是箱子,小心翼翼越过箱子,正懵着,一高个儿女孩笑着走了过来,伸出手“妹子你还好啊,我蒋胜芳,沈阳的,你哪疙瘩的?”
我一米六五,在老家算是高个儿姑娘了今天仰着脖子看着这姐姐不由的自卑了一把,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我杨紫琼,来来来,把你脚边那箱子给我顺过来一下。”
要不我怎么特佩服虫子那厮呢,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使唤我给他抬箱子做苦力。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后来寝室六人先后来到,最后到来的李媛,陕西宝鸡人,果然是压轴出场,一家子大大小小不远千里护送这宝贝疙瘩来报道。
李媛的家人特别的热情,带来很多吃的,一把一把的土特产往我们手里塞。李媛的奶奶害怕我们欺负李媛,不停得劝我们吃这吃那“来,吃点这个,我们家媛媛年纪小,不懂事,从没住过宿舍,以后你们多照顾她点啊……”
好像我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白骨精似得,虫子边吃着大核桃,边承诺道“奶奶,您放心,您孙女就是我们孙女,以后绝不让人欺负她。放心吧放心吧。”
李媛在旁边笑的温良。把家里人一送走,这家伙关上门就扑了上来,“说,谁是谁孙女!”
大伙后知后觉,感情这是伪装的大灰狼。奶奶年纪大了,难免受奸人蒙蔽。
寝室六姐妹都到齐了,杨紫琼就不介绍了,这厮占得篇幅太大了。李媛、蒋胜芳也不过多说了。其他俩,一个是海南来的符倩欣,按她的话说就是孤岛上来的,来接受下大帝都的熏陶。一个湖南辣妹子,无辣不欢的曾雁。
军装刚刚发下来那天,寝室六人兴奋的一阵尖叫,大家都开始讲,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希望有一天能穿上军装,踩着正步,英姿飒爽,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李媛小脸激动的通红,当场就要符倩欣给她扎了俩大辫子,一副革命好战士相。虫子那二货觉得有意思也编了俩。美人怎么打扮都是美人,虫子这鞭子一扎,颇有妲己变昭君的感觉。最后还要求统一发型,我宁死不屈,那五只禽兽根本不管我死活,说是宁可留下扎辫子的尸体也不愿看我长发及腰的丰姿。
于是六革命少女新鲜出炉了,虫子那厮举着土豪金疯狂自拍,拍完嘟嘴卖萌45度仰望天空,又开始要求大伙摆出各种违背人类生理的姿势。最后不满足深谷幽香,嚷嚷着要走出寝室,让G大那些男女见识见识什么叫淳朴,免费给他们上节红色教育课。
于是我们手挽着手在校园里转了好几圈,模仿着四五十年代的革命烈士,到处摆POSE拍照留影,最后还根据课文整出个狼牙山五壮士的造型,我没敢摆那姿势,强烈要求做摄影师,这么丢人的事我要做了,以后睡觉估计都会做噩梦。
我们班代是个大三的姑娘,一口台湾腔,没事儿还喜欢夹杂几个英文单词,就怕别人说她是文盲一样。
军训时喜欢站在教官身边搭腔,教官说点啥注意事项,那丫立刻强调一句“大家挺清楚没有,要乖乖的哦,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
那个哦字山路十八,九转三十环,只看见教官笔挺的身躯一震,脸一红,我们在底下挺同情教官的,这一让人骨头酥软的“哦”,估计能把人生理反应都调出来吧,毕竟人教官呆军营太久,身边都是男同胞,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母猪都能看成西施,更何况是娇滴滴的绿茶……额,不,是女大学生。
勾起了人血性男儿的生理反应后,这姑娘不管不顾,丝毫不自知的嗲声道“谁去帮人家啦拿下签到表格?就你吧。”站住军姿眯着眼打盹的睡神白浅同学不幸中枪。
从见面第一天就知道,这姑娘跟我不对盘,于是没有丝毫怨言,顶着烈日到二里地外的教务处拿表格。
白浅从小就知道自己女性缘不好,女人对比自己长的好看的人,总有种莫名的敌意。我不知道一个人嫉妒了会怎么样,因为我没嫉妒
过,我太骄傲了,这些事都不屑去看。也知道怨言得说给心疼你的人听,才能产生效益,世上最廉价的,就是抱怨自己太累。从小就被
人夸冰雪聪明,没人在乎你的聪明后面是什么,所以我只给别人看到我的优秀,大大小小的比赛,没有把握拿冠军我绝不报名,考试除
了莫白偶尔能胜我外,其他人都被我甩了几条街。这就是我,骄傲到不愿让世人看见我的软弱。
教务处大楼进个门都要刷卡,可怜我一大一新生,所谓的校园一卡通还在办理当中,跟门卫好说歹说,就差拿出良民证,标榜自己绝不
是武装恐怖分子,也不是小三来闹事,门卫老头一双眼睛跟X光扫描一样,将我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所以说我们学校牛啊,连门卫老
头都有这功力,要不怎么叫百年名校呢?
“大爷,她是新生。进来开会的。”
老头看了他一眼,竟然对我放行了,大门滴的一声犹如天籁。
“你怎么不联系我呢?来这里找老师吗?”冰山脸,声音却出奇的温柔。
我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认识这号人物。不过看在他友爱互助的份上,还是很有礼貌的表示感谢,假装自己由于刚刚开学忘了联系他。
作为女生就该有这样的自觉,不要当面让人难堪,善意的谎言适当的说一说。你可以说我虚伪,相对于尴尬难堪,我想世人都会选择我的虚伪。
“你是忘记我了吧。”帅哥没领我情,好不手软的拆穿了我的谎言。我呵呵的摸了摸大绿色军帽的边沿,非常尴尬。
“我是李亮。”
听到这名字,我想不知道他是谁都难了。原来这就是我八卦小故事中的男主角啊。
通常情况下我是假装高深莫测,一副看破红尘俗世,堪透男女情关的嘴脸。“爱情就像鬼,说的人多,看见的全见阎王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引来一群小禽兽的拥戴,情窦初开的年纪就把爱情当游戏,显得很牛B。
但内心什么我还是相信爱情的,人总要有点信仰,不然活着多没意思。我不信佛、不信神、不信道、不信真主,只好信让痴男怨女坠入深渊的爱情。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她一定会乘着五彩祥云来接我,”朱茵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那样子打动过许多女生,我是一俗人,也相信将来会有人开着双M来接我。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卧谈会上说出这少女内心的小秘密,后来这群臭女人经常安慰我“别急哈,我们家浅浅这么好,你的意中人一定会开着双W来接你的。”双W倒过来也成不了双M,哼,这群臭女人!
我拎着那袋巧克力加薯片零食,心里愤愤不平,知道我意志薄弱还来考验我。就不怕我把德芙吃了,退一袋德天给你!
按虫子那刁民的意思,最好是把东西留下来做寝室干粮,曾雁拉着我的手说
“你看寝室就只剩俩西红柿了,你这要提走了,一寝六尸的结局,你承受的过来?”
连符倩欣都说“你看咱寝室就靠虫子这么点经济来源,你终日不事生产,好不容卖笑得来点零食,你都要把它退回去,你好意思啊。”
我鄙视她们,丝毫不关心我的死活,“去死!”这可是我卖笑挣来的,算了,我也不指望她们关心我了,在这群臭女人眼里,估计我还比不上一打老婆饼,她们没把我打包好绑上蝴蝶结送给李亮,就已经是我祖上烧了高香了。
拎着袋子下楼,特意没换下满身汗臭的军装。
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军训几天,整个人晒的跟非洲难民似得,要谁能这样的我起色心,那还真是饥不择食。
见我提着袋子过来,他眼睛眯了下,他的眼睛是那很种狭长,后来李媛说那是丹凤眼,可我认为更像桃花眼,这是后话了。这一眯显得特别的精明。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但仍然没逃过我的眼,老身开始帮人写情书的时候,估计你还在玩泥巴呢,跟我装,你还嫩了点。
“你这是还是要给回礼?”你大爷啊,逗我玩是吧。老子好歹也是有追求的人,三瓜俩枣的,黄鼠狼拜年,早看出你小子图谋不轨还在我面前耍花枪,欠削是吧!还回礼,回礼你妹啊!双方有情才叫定情信物好吧!
“你就把东西寄存在我那里,我现在拿给你天经地义啊,我是来完璧归赵的。”
这小子眼睛又眯了一下,指不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视而不见。
“反正这东西我是不能收的。”
他拿出烟,叼了一根在嘴上,并没有点火。他叼着烟的样子倒是特别好看,见过很多愣头青吸烟,却也没有他这种味道,虽然没有星火明灭,在黑夜里,却感觉孤单到让人心疼。
我知道我这次是碰上对上对手了,开始是我轻敌了。
“行了,给你你就拿着。别不懂事。你总不叫我一大男人,天天嚼着巧克力吧。”
“给我送东西来的那姐姐长的漂亮,心眼也好,她好像挺喜欢这巧克力的。”
他眼睛眯着看了我一样,我不回避,眼神坦荡荡,心里把他大爷问候了还几遍。真特么是逗我玩么,整的跟我大爷似得,追个姑娘还姿态那么傲娇。老娘都说明没兴趣了,怕你缺女人,还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不懂感激就算了,别还纠缠不放啊。
“我没有什么姐姐妹妹,所以这东西拿回来就送不出去了。你爱拿着就拿着吧,不爱就丢了吧,要不送给你那些姐姐妹妹也行。”
我都要抓狂了,他这无赖一耍起来,我是完全招架不住啊。我倒想把它丢了,但我脸皮承受不了世人盯着骂我浪费矫情的目光啊。这一什么人啊,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他多少钱,现在受这折磨。
路上行人对我们探头探脑,许多人路过都向他打招呼,那意味深长的笑。我不习惯这种不正当的关注率,明显他熟人太多,今儿个往我
往他身边一站,就已经打上了张亮的标签。你大爷啊,约什么约啊,这根本就是一个局!
后来虫子吃着我卖身的巧克力,笑眯眯的说,局什么局啊,爱情里所有的计谋都不叫计谋,叫情调。我闷着没说话,其实我知道,所有的情调也不叫情调,叫计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