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成绩优良,知道尊老爱幼,短短的小碎发看起来乖巧听话,不穿背心吊带超短裤出门,在学校一定是穿着清纯的校服。
尽管我已经成为一个小区家长教育孩子的教具“你看看人家浅浅姐姐。”“你看人家白浅!”可是我绝不是好孩子,应该说我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
单纯可爱的外表只是张画皮,蒙住了世人的眼。我讨厌数学,害怕寂寞,黑怕整天跟函数原子分子这个法则那个法则过日子的生活,人说智者享受孤独,我还没修炼到那个境界。
我就是一俗人,喜欢在这三千红尘中倒腾,整天沉溺在应试教育的生活实在太没意思了,所以我们在自己的青春画卷上尽情挥洒着色彩——你也可以把这叫做早恋。
我无所谓,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反正只是在不伤及无辜的前提下玩玩而已。90年代的我们,早已经适应了冷漠灵活的感情游戏,我们最爱的,只有自己。
不过我好歹还是个有梦想的良家女子。看着爸妈那么辛苦的照顾我,我知道要好好报答他们,让他们开心的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考个好大学,光耀门楣。
让别人说起老白家的女儿,都翘起大拇指称赞几句,然后我爹娘笑呵呵的骄傲的说道“哪里哪里。就是一不听话的小孩子。”
不是我虚荣,而是家长需要这样的光环来证明自己的成果。所以我玩的颇为节制。以YY为主——说的好听点就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仅限于纸上谈兵,结合实践的机会不多,因为我的眼光也不低。
当我触不及防遭遇爱情的时候,我们的交往还是很单纯青涩。那时我们都很清高,见到对方也故意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我经常目不斜视走过他的座位,然后悄悄回头去去看他的背影,然后发现他也在回头看我,俩人眼神一触碰立刻跳开,然后脸上布满可疑的红,不约而同低下头去,假装很正经。
他第一次牵我的手是在学校拉着我们去做免费劳动力的时候,某国家森林公园成立,需要放生动物的童男童女,于是我们就被抓了壮丁。
大家对这件事其实挺开心的,毕竟学校这牢笼呆久了,复得返自然,心情难免激动的过头。自由活动期间,他站在我身边,我站在桃树下,桃花开的十分浪漫,风吹着我短短的头发,我穿着丑陋的校服,两只手轻轻触碰,然后像触电一样松开。嘭的一声,我的自由时代就结束了。
后来想起那天的情景,心里对校服恼恨了好久,这么美的时刻,却不是最美的我,这灭绝人性的校服!但是莫白却说,那天风吹着我的头发,在桃花的映衬下,那张脸美的惊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的声音干净清爽,有点空灵的味道,跟他的人一样,但一说情话就总带有沙哑的磁性,吸着我的人,诱了我的心,勾了我的魂。
尽管我们把彼此都当做人生中最后一个爱人,但是我们的爱情还是单纯的可怜。
印象中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考完试后,发现数学不如人意,扑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本来是为数学哭的,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后就有点忘乎所以了。用莫白的话说,开始还是真哭,后来哭着哭着就研究他的胸肌去了,小眼睛眯的,目光灼灼,真类贼也。一发现他在看我,立刻一脸扎进去,断断续续的哭着,动机十分可疑。
后来他送我回家,那天晚上星星特别的亮,我俩牵着手走过长长的路,怕碰上熟人,我我俩都是走比较偏僻的路,而且偏僻的路不仅人少还能走得更久。到家了,我说你走吧。他听话的放手,转身准备走。
我没有走,我想看着他的背影,这样会很安心。我静静的站着,他回过头来微笑,说“你先进去。”
“你先走吧。我想看着你的背影”我脸红,因为看着背影,感觉很像贤惠的妻子送丈夫出门一样。
他一直看着我,我脸一直红。
“浅浅,我……我能……我可以吗?”
莫白的脸也红了,纯净的大眼睛眨个不停。我手足无措地蜷在他怀里不敢抬头,感觉他的呼吸轻刷过我的耳边,彼此的心脏和着同样的节拍狂跳。
“可……可以什么?”
“我想……我想亲亲你,好不好?”
我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烧起额一把火一般,活势蔓延,烧红了我的脸,烤热了我的心,炙热的心狂跳,好像要跳出我的身体,融入他的s身体一样。接吻还要征求意见!你这头猪!
支支吾吾了半天,我还是鼓足勇气颤声说道
“只……只能一点点。”
说完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子,脸上烫烫的,心里慌慌的。
莫白哆嗦的揽着我,我感觉到他的气息,他的舌尖凉凉的,柔柔的,从额头下滑,盘旋在眉梢眼角,青草的清新味排山倒海的涌来。
我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身子酸酸软软,忍不住呻吟,是唇了,莫白伏在我耳边说“你真美。”
你真美……你真美……一千年一万年也难以诉说尽……这瞬间的永恒……你吻了我……我吻了你……在星空之下……星空之下的我们……那些青草盛开出洁白的花朵……莫白……莫白
一夜未眠,再叫上惨无人道的暴晒军训,我终于华丽丽的中暑了。
躺在校医务室里,虫子陪着我,极尽刻薄的鄙视了我一顿,不是鄙视我身体差,而是鄙视我让他们家亮大大操碎了心。
据说我晕倒的时候,李亮刚好带着校文艺队过来慰问炼狱中的学弟学妹,但看见是我晕倒的时候,虫子说
“你没看见那个场景,他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拉开人群,一把抱起你,我看见他手都在发抖,可是脚却不停留往医务室跑去。好像一只失去伴侣的兽。”
我闭着眼睛,假装睡觉。我承认我被感动了,我没想到他对我用情这么深,我以为我对他来说,不过就是见过几次面略有好感的小丫头。
虫子看了我一样,幽幽的说道“不该记得就别记了,你知道我们都是回不到过去的人。还是珍惜眼前人吧。”说着丢了把巧克力给我。
“那你能忘记黄永平吗?”
“忘不了又怎样!难道你认为我还回过头去找他?”
我抿着嘴,没有说话,莫白说这样的我最是固执。
“就像你,难道你还能原谅莫白,然后若无其事的陪在他身边,跟他白头到老?”
我手指紧紧抓着被单被,爆出青筋。
“别欺骗自己了,浅浅。”虫子看着我一脸悲凉。“我们都一样骄傲,所以有些事不会轻易原谅。”
“我知道不可能,但是我怕,我怕他回头的时候找不到我。我怕我还会心动,我怕我真的会原谅他。真的,也许只要他求,我真的会原谅。一切的原则在爱情面前时多么弱小可笑,就像你自杀也要跟黄永平在一起一样,那样的你,你有曾想过吗?”
她的脸刹那变的灰白,“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自己说重了,“对不起,我只是……”
“我明白。”虫子摇了摇头。
病房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谁也无法理解谁的伤痛。有多少人打着关心的旗号,干着接人伤疤的勾当。个人只有自己窝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静静的****自己的悲伤。
门把扭转,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对虫子点了点头,走了进来。我看见他嘴唇抿的很紧,面无表情,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他的条件足够让95%的女人对他千依百顺,怎么就看上了我这个油盐不进,又臭又硬的青石板。
他进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虫子很识相的出去了。他没有理我,我听见塑料袋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见刀子摩擦果皮的声音
“你放手好不好?”我突然觉得很累,声音疼的嘶哑。
“吃个苹果。”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我手上,我没接,他刀工特别好,整个苹果削下来,皮都没有断。盘成圈,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
“放手好不好?”我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不喜欢吃苹果,喜欢吃山竹,所以无论你苹果削的有多好,无论你削多少苹果给我,我都不会吃。你明白吗?”
“山竹吃多了会胃寒,会消化良,所以还是少吃的好。”
我无力,你使尽全身力气打过去,对方却丝毫不还手,只是用内力化解,你好似打在一团棉花上,看不出半点效果,怎么可能不沮丧、惊慌。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招之间。
“而且早跟你说过让你适应我的存在,我不是开玩笑,所以请你也认真一点。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跟谁在一起,但是今天让自己生病晕倒的事,最好不要发生了,不然别怪我把你留在身边亲自照看。”
“你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先生,我们只是见过几次面的校友,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抑制着情绪不然自己抓狂,嘴里吐出淬毒的言语。为什么一个个都要逼着我忘记他,放开他,我只不过想留点念想,保持点信仰而已,为什么连这点权利都要逼着我放弃。
“如果不信,你尽可以再试试。”
他看着我发抖,脸上面无表情,手指依然干爽微凉,拂过我额角,轻触我的鼻梁,
“如果你愿意试,我倒是求之不得,刚好给我省去这无聊的追求拍拖步骤。”
我感觉我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我在害怕。我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我对自己的未来竟然无法掌控,我对我跟莫白的未来竟然感到绝望,恐惧侵袭着我脆弱的神经,我终于抑制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哭的如此气壮山河,你丫应该觉得我哭就该咬着嘴唇,无声流泪是不是,我偏不如你意。我边哭边看着僵住了的李亮,心里恶毒的想。
“乖,别哭了。”他突然捧着我的脸,擦拭着我的泪水。望着我,透过眼泪,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心疼。我僵住了,这特么画风完全不对啊,高冷帅哥竟然动了真情,你特么逗我玩是吧。
我心里还在无限的YY,他握着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一只手轻抹着我的眼泪。“别哭了,你一哭,这里就好疼。”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上,感觉到心脏在快速跳动。
我的脸轰的一声就红了,我虽然经历过莫白那段感情,一向也已心如死水看破红尘自居,但我忘了,我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只是历经了情伤,比同龄人略感沧桑罢了。
看着那双眼睛,在那一刹那,我对命运生出了无力感。如果命定那个人真的是他,我也就只有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