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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没有想到,瀚海茫茫,天风浪浪,还会有一段藏在云山海岳里没露面的故事在前面等着我。

那一晚的沙漠夜宿,也许是因为临行依依,又或是一场痛快的浴冼后让人感到某种倾吐的需要,冷不防的,米调忽然向我提起了一个让我惊诧不已的话题——尽管这一路上,惊诧,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随便用干粮打点了一下肚子,潘朵和黑皮安顿好夜宿的暖坑席棚,早早就钻进里面,呼呼睡去了。那晚,大漠上的风声时响时静,唏唏咻咻的,像是远远的一群牧人在吹着风笛。入黑前黑皮捡足了柴火,红柳枝、骆驼刺、干马粪、骆驼粪的,堆起一座小山。我和米调便一边挑弄着篝火,一边慢悠悠地说话。

“麦克,”他突然用英语的“Michael”发音唤我,“你想过没有,咱们这回在大漠上相识一场,你我的缘份,究竟在哪儿么?”

“在廖冰虹。”我顺口答道,口气笃定,“不是我成了廖冰虹的‘人质’,你不会盯上我,我也不会跟上你。”

“不对。”他轻轻地却是断然地否定,让我一愣。他抬起头深深望我一限,笑笑说:“你真没想过?那天在凹札垛口,那时候还没提到廖冰虹,为什么刚刚认识——其实还不算认识,我就把这个这么些年来很少露脸的汉文名字——米调,向你揭了底牌?”

“噢?”我心里一惊,脱口说,“这,没,我真没想过。”

对的,一路上听闻的种种,他本来确实是把“米调”的从前以往,埋藏得很深很深的。那天,古长城垛口上的偶然邂逅,他确实像是不但显得主动,而且“自来熟”的样子,才终于成就出后来这一段让我莫名以言的荒沙之旅。——当然,这里面,确实有廖冰虹,有黑皮,甚至包括那位“阿克西”和那个冤大头钱包——人生的诸般轨迹,其实就是由各种偶然故事堆砌出来的。只是,我对这一切,从来没有往细里深想。

火光中,米调低下了头。我也在渐渐清凉下来的沙漠夜气里松弛下神经,感到身上脚上,似乎哪儿都在发麻、酸痛。我注意到米调这一回的沉默似乎略久了些,他的肩膀收得很紧,内里似在微微抖动,抬起头来,竟是满限莹莹的泪光!

我一时大惊失色——这实在,实在太不像是米调的寻常作派!一路上的听闻里,虽然不乏惊涛拍荡、泪水唏嘘,但米调的整个讲述过程,始终都是异常平静的,略带木然淡然,有一句没一句的;有时甚至是需要我的激将、诱逼和刻意连缀,才能问一句挤一句地继续下去的。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像是京戏里唱的“未曾开言泪满腮”一类的夸张表情——莫非,在前面那些已经足够闹热诡奇的冷热酸甜背后,还掩藏着一个尚未出场的压轴故事么?

我又闻见了那股焚烧的干骆驼粪发出的古怪味道。

这一路上,我已经学会了倾听。倾听本身就是一门学问。我忽然明白,每一个人,每一段人生,其实都一定会有不同阶段的压轴故事。而所谓历史,其实说来简单,除去鸡毛蒜皮,不过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各种压轴故事的总和而已。从大江大河里舀一瓢水,那一滴水珠里,说不定,就能跟你道出山脉的起源和大河的出处哩!

我选择了沉默。不言声,无反应,好让米调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就像让流水慢慢把被时光抽空了的堤坝填满。今晚的大漠显得幽深而宁谧,有如一片飓风以前或飓风以后储蓄着能量的深海。漠漠平沙似是笼罩着一大片荧光,这里那里,在暗夜里隐隐发亮,只有远远近近的几棵胡杨树的影子,或仰或伏,高高低低,像是史前的巨兽。

米调情绪的调整来得比我想象的快——他其实是一个可以一下子从冰点推向沸点的人。他望着我,没有抬手去抹眼睛,可那泪光,却从瞳眸里消失了——像是沸水在锅底里迅速烧干了。

“你一直让我想起一个人。”他沉声说,“一个我这一生中觉得最对不起的人,一个曾经将我的从前以往,彻底打碎了的人。”

“噢?有这么严重?”我想说一句戏谑的话,可我笑不出来。

他又恢复了那种平静的、甚至带几分漠然、自嘲的口气,“可能是因为,这些年在藏区里走,在梵文、藏文的喇嘛经文里泡,轮回、转世的观念,已经渗透了我的潜意识?你知道吗?那天——”他这时候才抽出那根老烟锅,埋上烟丝,点上,抽了一口,悠悠地继续说道,“那天在凹札豁口,第一眼看见你这位丝路游客,我心里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我一时就认定,是小三找我来了,是小三转世找我来了。”

“小三?什么小三?”

凭空里,又冒出了一个出奇人物。

“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很巧怪,巧怪得你不能不相信,冥冥中似乎真有一个安排世事的什么神明。”米调吐着烟圈,篝火熠熠地映着他脸膛上的坑洼棱角,那烟气就在上面的坑洞间打转,“……就说这人的长相吧,你就很难解释清楚,有些彼此毫无关联的人,怎么竟然会长得完全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像起来就连同说话的声音、神态甚至手势习惯,都一个模样——有时只是修改了一点细节,可连这细节,都好似在那个‘原装件’上冒出来的。”他含着一口烟,似乎是大有深意地望着我,“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我压根儿还不知道任何轮回、转世的道理,我就为这一类事儿犯过嘀咕,我始终琢磨不透这里面的道理。”

他把那口烟吐出去,像吐出了一串长长的纳闷。

“你是说,鄙人这副猪头蠢样子,跟你说的那位小三,用了同一个上帝神明的模子么?”我笑得有点勉强。

“嗬嗬,猪头蠢样子,你老兄言重了,”米调笑笑,“现在跟你熟了,反倒觉得不像了。可在当时第一眼,我就在心里盘算着年头,我想小三要有命活到现在,一定就是你老兄这副尊容。最奇怪的是,你小子连急起来说话就吞了半截舌头的声调、手势,都活脱是一个再世的小三!我就一直想用各种法子试一试,喇嘛教里说的‘转世’,究竟灵验不灵验。”

“哎哟我的妈,”我拍打着身上的沙土站起来,跺跺步子,伸伸懒腰,“你后来不是说,当天夜里到了黄旗营,你就曾想过要设法甩掉我的么?”

“不错,因为你一露出大汉人常见的本相,我就马上打了退堂鼓。”

“——哈,你小子,这可才是真正的见异思迁哪!”

……

小三,就是排行老三。那是“克钦帮”营地里的排行。——不,其实是他们三位好哥们儿之间,自己悄悄弄出来的排行。那时候,已经是米调从那条密林掩映的南诏古道越境进入缅甸的山林,在缅共的“克钦帮”渐渐开始熬出点名堂来的年头了。回到缅甸具体的历史情境,“克钦帮”和“克钦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克钦邦”,是指缅甸东北部与中国、老挝、泰国接壤处,一个相对紧邻的“掸邦”的少数民族聚居地。这个地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世界毒品主要产地——“金三角”。“克钦帮”,则指的是当时在克钦山林里活跃的一支由少数民族武装演变出来的缅共毛派游击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早期,“克钦帮”在一种特殊的历史时空里,曾一度发展为缅甸最有实力的一支反政府武装。后来历经各种地盘、山头的争夺、倾轧,才分裂成了许多不同名号归属的武装支队,比如这个“同盟军”、那个“独立军”什么的,此是后话。在当时,“克钦帮”里的汉人面孔不少,大都是从云南越境过来参加“世界革命”的知青,在哪一个营地里都有那么几位来历、出处不同的独特人物。米调他们三位哥们儿住在同一个棚屋里,虽都是说汉话、吃猪肉的唐人,身世、来历却大为不同。论年岁和个头,米调都是老大,又是北京城来的知青,所以叫“大米”;老二阿东,徐捍东,原是成都知青,也是当年地方造反派里一位风云人物,大家叫“二东”;老三阿龚——龚宝盛呢,却是战乱前从柬埔寨留学仰光的华侨大学生,一九七〇年朗诺政变后回不了国,又因在仰光大学里参加民主活动受到缅甸军政府追捕通缉,便跟随落难的同学,一起进了克钦山林。“阿龚”因为和“阿公”是谐音,不好听也不搭调,所以营地里上上下下,都管他叫“小三”。

“小三,我现在一叫起这个名字,还想到水里一条鱼的感觉。”闪跳的火光里,米调淡淡的描述语气,却让我略略感到费解,“他爱吃鱼,水性又好,一有空就到山沟沟里给大伙儿戽水抓鱼,改善大家伙食——那年月,山林里渴肉腥哪!在那些吃嚼无味的营地生活里,有鱼吃,就是最稀罕的高蛋白了。所以小三和鱼,就成了大家习惯的固定符号。他的个性、长相也像一条鱼——日晒雨淋的,我们一个个愣头青早成了黑炭头,他倒真像水里的鱼一样,死活就是晒不黑,天热,他晃荡着一身剪掉了袖子的旧军装,敞着瘦瘦白白的身子走来走去,那走路的样子,可不就像是水里的一条游鱼!他话很少,学历高,却不好出头,从来不跟人争抢,一口华侨国语说得糯软好听,性子好极了——唉,他可不就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米调的声调暗淡下去,火光映出他限瞳里一个颤颤的光点,在焰火跃动间,隐隐游移。旁边的度夜席棚里忽然传出一阵响动,悉悉索素的,原来是黑皮在舞手舞脚说着梦话,米调忽然嘿嘿笑起来。

“小三也像黑皮,最爱说梦话了。平日里他温吞吞的沉默寡言,可是说起梦话就呱啦呱啦的没个完。心里又藏不住事,梦话里说的,就是白天心里想的——当然,梦话里说得最多的,还是他在柬埔寨的未婚妻,姓林,大家就起哄叫‘林妹妹’,把他叫做‘宝哥哥’,结果就为这个‘林妹妹’和‘宝哥哥’的故事,惹出了一个接一个的大麻烦……”

席棚里,黑皮的梦话还在唧唧咕咕地说,大概被潘朵推了一巴掌,声音低下去了,又嘎嘣嘎嘣地磨起牙来。

……米调在“克钦邦”里惹出的麻烦,其实从他的“203”理想——“纯粹革命”的理想里,就种下了根子。前面说过,“克钦帮”活动的这片缅北山林,正是举世闻名的毒品产地——“金三角”地带,历来就是各路豪雄的龙虎相争之地。米调当初穿越毒蛇、毒藤、瘴疠毒雾盘踞的高山雨林,舍命投身到这里,是向往着投身与美、苏大国势力直接对抗、决定人类命运的“世界革命”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其实是一头扎进一片真正毒海茫茫的世界里来了!“入伍”后开初打的几场仗,就是和独霸掸邦山林的大毒枭坤沙的军队交的火,其中也包括与后来被坤沙收编的一九四九年后困守泰缅边境的国民党军的残部交火。虽然他的豁命勇敢连同奇准的枪法马上赢得了一个“开门红”的声名,可他很快就明白,这几场交火的原因,与“革命”无关,却与争夺当地鸦片毒品和宝石买卖的地盘大大相关。渐渐他发现,这不断“为扫清前进道路障碍”而发生的交火,不但是在跟“坤沙军”打,跟“温匪”政府军打,更是“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主题却都离不开这两个字:鸦片。也就是——鸦片毒品的种植和买卖!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那些日子,他常常会望着营地里这一行缅文、汉文并列的著名口号发呆。那是用石灰水刷写在连栋的茅草棚寮的泥墙上的,他知道那行宋体汉文标语,还是一位现在已经从队伍里脱逃的云南知青的手迹。“克钦帮”是一支缅共领导的游击队武装,那自然是不错的。他们有同样“支部建在连上”的严密组织,有同样时时需要“办班学习”、诵念语录、强调诸种“不准”的铁的纪律——其中,也包括对禁止私卖、私用毒品的严苛纪律。可是从一开始,米调内心里无论如何就接受不了这么一个事实: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所参加的“世界革命”,竟然就这样严丝合缝地与“毒品”相关。因为很快他就知道,除了日常操练,极少的行军、打仗和营地转移,自己所在编号的高山营地,平日最重要的劳作,说白了,就是种植、收获和加工鸦片!

“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每到罂粟开花的季节——那是一种怎样妖艳欲滴的烂漫山花啊——也就是“克钦帮”的战火最激烈的季节,那也是米调内心里最痛苦的季节。戏谑地哼唱着《南泥湾》,荷枪在漫山遍野绚烂如霞的罂粟田里巡逻,他觉得自己那颗追寻“纯粹革命”的心,眼看就要被这蛇蝎美人一般的花朵的汁液,一点点泡黑了,泡糜了……

“最早为我卸下精神包袱的,就是小三。”米调的烟锅一明一灭,似乎一幕一幕,映现出他限瞳里流过的那些陈年画面,“……他本来是仰光大学里读商科的,可马克思、费尔巴哈的,却比我读得更通透。他说,革命,本来就是一场以毒攻毒的事业。马克思、列宁既然主张以革命的暴力战胜反革命的暴力,我们为什么不能以支持革命的鸦片,来战胜反对革命的鸦片呢?……”

……那一段时间,小三每次进山沟里戽鱼,就拉上心事重重的“大米”搭伴,一路上絮絮地向他说解着各种道理,为他打开层层的心锁。小三一说起汉文就容易激动、脸红——说当地话的时候他却显得特别平和、腼腆——这种性格的单纯却显得活泼多面,也正是小三最讨营地大家伙儿喜欢的地方。他打着手势,把糯软的华侨国语说得铿锵而又雄辩:“大米,好像是列宁说过的,只要我们坚持革命的最高目标,就不怕采取任何对付反革命的非常手段!现在,我党我军天天面对着美帝走狗温匪军、坤沙军的围剿封锁,这些罂粟田,已经成了保存革命火种的命脉!大米,我们难道还不舍不得丢掉自己那点婆婆妈妈的小调调吗?——就是,就是那些小布尔乔亚的空想小情调!”小三汗津津的圆脸上,映着漫山绚烂的花红,“大米,你不是常这么说吗?——革命,就是无条件的牺牲,无条件的奉献!”

眼前的“宝哥哥”刚硬峻拔,话音斩截,早就和脂粉堆里那团软乎乎的通灵宝玉不搭界了。

——“婆婆妈妈的小调调”!正是这一锤子,似乎把米调心上那层重重包裹着的“小布”硬壳敲碎了!当初,他不也曾用同样的字限,嘲笑过喜欢“小布调阔”的廖冰虹吗?只是,他的烦恼,本来只是他们哥仨之间私下嘀咕的话题,不知怎么的,就成了火线支部会上,受到营地首长点名批判的“右倾投降主义”了!“有一股危险的右倾投降思潮在营地里蔓延,每一个革命战士,必须站出来,和它坚决斗争!”教导员不看“大米”,也不直接点名,却请出了最善于紧跟领导意图的“二东”,带头作批判发言……

“二东”——徐捍东。这是他们哥仨的交情之间,出现的第一道裂缝。

“……怎么是右倾呢?”我捣弄着脚下的沙子,听着奇怪,笑笑打断他,“你老兄,追求革命的纯粹,应该是左倾才对呀!”

“这年头,左左右右的,你说得清么?”米调苦笑,吐出一口烟圈,“在当时的逻辑里,因为面对政府军的围剿,反对为了革命需要做鸦片毒品的买卖,就等同于向美帝走狗温匪投降,所以是‘右倾’;反对为了革命需要跟坤沙军做台底交易,这才叫‘左倾’——”

“你们当时,还要跟大毒枭坤沙作台底交易?”

“嗯……”米调冷笑着点点头,“为了革命嘛……”

篝火很旺。火光把我们度夜的沙窝烘照成瀚海中的一个孤岛。有几棵胡杨树的瘦影被火光拉长了,东倒西歪地复压着沙窝;四面的沙原,倒像是在火苗的跳跃中,一点点地沉黯下来。

“坤沙军当时的著名口号是:以毒养军,以军护毒。我们克钦帮的口号,其实只需要换上两个字……”

我脱口而出:“以毒养革命,以革命护毒?”

我们忽然嘎嘎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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