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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小三失踪了!”

米调说,一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头皮冷丁一阵发麻。直觉告诉他:是自己,把小三害了!

那是在一个叫“勐皋”地方的早春的日子。亚热带山林里虽然季节不分明,可是腊月、开年的山间寒意,还是足以让人宁可日日裹缩在棚屋里熬腾时光,在火塘前烤火、擦枪、拉嗑聊天,免得迎受户外的风刀霜剑。况且,秋冬又是此地的雨季,浙浙沥沥的阴雨一下就是十天半个月,直能把人沤出蛆来。米调记得,那是立春以来头几个阳光晴好的日子,小三一大早出完操,值完勤,拿上他的戽鱼家伙就出了门。米调记挂着此时的山涧溪水还是冰冷砭骨的,劝他等天稍暖才动弹,“再说,熬了一个干寡寒冬,山沟里的鱼,也该要养肥一些,才好杀呀。”说出这个“杀”字,米调打了个突,他看见小三脸上紧了紧,眉限间灰败得没有血色,便挥挥手说,“去吧去吧,松松心也好。”

——怎么想到,就此一去,小三,就成了阴阳两隔的人呢?

火光像是水影,浮浮漾漾地在四边沙原上游动。

“……说纯粹,真是没有比小三更纯粹、更少杂念的人了!”米调用一截红柳疙瘩捅着火,火光就在他嶙峋的脸上浮闪,“都知道他爱吃鱼,每次千辛万苦从山沟里戽回来的鱼,他却全数送到营地伙房去了,变着法子给大家做泰式鱼、越南鱼,当然,最拿手的是做广东潮州的沙爹鱼饼。忙了大半天,他自己常常一口也吃不上,可他就是爱戽鱼,爱钻到水里摸鱼,爱为大家做鱼,忙得乐呵呵的,并不在乎多吃一口,少吃一口。有时候,我会惦记着从自己碗里为他留一口,就为这,他会感激得泪水汪汪的,合掌拜谢,叨念个没完……”

我看见他眸子又抖颤着那点锐亮的光。四面沙原的阴影,似乎在火光的流水中游移,变幻着沙丘和流云的形态。“我从前告诉过你的,高山营地里难得见女人,那里各种或明或暗的性事玩意儿,其实是很乱的。小三深爱着他的林妹妹,他把自己守得很紧。他这么一个大白鱼样的可人身子,有多少人对他垂涎三尺哪,可他,从来就对那些真真假假的挑逗不假辞色。有些人恼急了,变着法子要当众羞辱他,好几回都被我挡护过去了。为这事,我得罪过某位上司,还跟不少人干过架。营地里就开始有人在我们俩的背后指指点点……”米调冷冷一笑,抹了一把鼻子,“哼,我么,我其实当不了革命童男子,并不在乎跟谁撒野比龟斗鸡巴的。可是这类流言,对单纯的小三,是多大的伤害哪。他性子好,窝着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只是见天接着他那杆黑粗水笔,埋头写写画画——大多是给林妹妹写信,每回山外基地的通信员背着邮包进山来,总见他送出去厚厚的一封信——那一封情信,简直就是一本小书哪!有一回,一个当初对小三动手动脚没能上手的家伙,把偷听到的小三念叨林妹妹的梦话,抄成小字报贴到伙房门口,刚好被小三撞见了,小三二话不说转身回屋里,抡出卡宾枪来就扫!一枪,就扫断了那人的腿盖骨,又把那片贴小字报的竹篾墙扫了个稀巴烂!为这事儿,他被整整关了十天禁闭,可要他写检讨么?——没门儿!死活挤不出他一个字儿来!”

米调的话音,似乎震得身下的沙子在闪跳,我知道那是火光造成的错觉。他却停住了话头,抽烟,一点点揉碎烟叶,抽完一锅,再填满一锅。

没有风。漆黑夜幕中的一缕烟气开始还成团成状,随后便直直的,垂吊在黑潭似的夜气里。

……要命的事情,正是从小三的“林妹妹”引发的。

虽然那张天天揣在怀里千矜万贵的小玉照,“宝哥哥”从来不肯示人。依着患难中结下的特殊交情,米调倒是有幸一窥过“林妹妹”的真容。——那是一个留着刘海短发、有着一双笑眯眯的月牙儿眼睛的华裔甜妹子。倒不像小三嘴里说的艳若天仙,但粗眉深眼之间,却也自有一番南国女儿特有的浓郁之美。据说她父亲是柬埔察有名的商界华人侨领,周总理当初访问金边时在皇宫前栽的那棵“友谊树”,他就是其中参加培士浇水的人。一九七〇年代正是柬埔寨局势最动荡的年头。常住北京的流亡国王——西哈努克亲王,成了“文革”年头中国老百姓心目中最大的“电影明星”;那位在“文革”高潮中多次受到伟大领袖亲自接见的“赤柬”(柬埔寨共产党)领袖波尔布特,就成为了当时各种国际形势报告中,那位真正从热带丛林里走出来的革命英雄。——并且,很快,这位丛林英雄率领的山林支队就像烈风鼓起的篷帆,在加速度中迅猛膨胀,马上就要在入侵美军的节节败退下接掌国家政权,一夜之间,就要在这个以吴哥窟名世的佛教王国里,建立起了一个“红彤彤的新世界”了!

……噢,那样的无产阶级革命新世界——干净,纯粹,人人平等,个个是劳动者,天天是“义务星期六”,消灭了工农、城乡、体脑“三大差别”;并且,过的不是赫鲁晓夫式的“土豆加牛肉”的物质主义生活,而是全国军事化,男男女女能耕会织,开着机床车、拖拉机和装甲车高声谈笑的亦工亦农亦兵的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是当初,小三一再向大米、二东们憧憬过的“红色高棉新世界”——那,也相当吻合,米调的“203”纯粹革命理想里,多少年前就隐约描画过的美好图景。

“只要高棉革命一成功,我就向组织上打报告,申请带上我的卡宾枪,马上回金边!”那儿天,小三总是一脸严肃地说。

“和林妹妹结婚,还要带上卡宾枪?”二东故意逗他,“革命成功啦,又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农思想……”

“去你的!”“宝哥哥”眼里闪着晶晶亮光,“我是学商的,我想将来,我可以作为我们克钦党组织的商业代表,把克钦山坑出产的翡翠宝石,打开一条销往金边的通道!这样,我们克钦党,就可以彻底和鸦片毒品的恶名,划清界限了!”小三狠狠推了二东一把,“你,你才是小农思想呢——你都想到哪里去啦,带卡宾枪,是为了保护宝石!”

当下,“大米”望着神采焕发的小三,随便提了一个问题,一下子就把他噎住了:“小三,你想革命成功了,金边的新世界里,全都是红色革命新人,还有人要买你的、戴你的缅甸宝石么?”

“这这……”小三憋红了脸,嘿嘿笑着,摸摸脑袋,“没想过,对对,革命者不需要戴宝石……”

“可是,林妹妹要戴呀,宝哥哥惦记宝石,是因为林妹妹爱宝石吧?”二东猛地揭了小三的老底,“猜我不知道?胸口里见天藏着掖着,就知道要赏给林妹妹一块克钦冷水山坑出产的翡翠大宝石呢!”

“你……”“宝哥哥”脸一红,伸手就打,被二东挡过,两人就在沟沟坎坎的罂粟丛间追打起来……

……沙原如墨。席棚那边好像有些什么动静,像是黑皮又蹬了被子,潘朵摸摸索索地爬起来铺盖张罗,末了,探出脑袋说:“怎么,天都要亮啦,你们还说不完哪?”

米调朝她拂了拂手。

“……那一年三四月,红色高棉围打金边的那些最紧张的日子,小三天天晚上伏在营部里那台短波收音机前收听广播,兴奋得睡不着觉。高棉革命胜利的开初几天,他还教我们唱他不知从哪里里学到的据说是革命柬埔寨的最新国歌——你想听听这样的国歌么?那些天小三来来回回地哼哼,后来又干脆翻成汉文教我和二东唱,还真让我记住了……”

我还愣怔着,米调已经低低地、不成调门地哼唧起来:

“……红色,红色的血,洒遍了柬埔寨祖国的城市与平原……这是工人和农民的血,这是革命的男女战斗员的血,这血以巨大的愤怒和坚决的战斗要求而喷出……血,决定了把我们从奴隶制下解放出来……血,红色的……”

“别唱了!”我听得毛骨悚然,“这是什么国歌呀,怎么老是血啊血的?”

米调住了声,板硬的脸上倒是冷冰冰的,连一丝戏谑的笑意也没有。

“……随后,那整一个夏秋,小三就天天守着山口,等着营地通讯员的隔山送信。可是,大概是金边解放两三个月后的一天夜晚,睡到半夜,我和二东,却忽然被小三的哭声惊醒了——他在梦话里的哭声,咦咦呜呜的像鬼哭,特压抑,特吓人。”

“是小三的林妹妹出事了么?”我似乎已经预料到小三故事的结局。

米调递过一个冷锐的眼神,不说话。

“是不是……小三就因为他的林妹妹,失踪了?”我更着急了。

火光暗淡下来,米调的脸色显得很难看。

“……我和二东推醒他,他揉揉眼睛看清是我们,干脆抱着我哇哇大哭起来,完了!晚了!晚了,全完了!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完了还是晚了,总之他就是喃喃地停不住嘴,哭着哭着,声音倒是沙哑了,嘴上还是高高低低的——完了,晚了,晚了,完了……”

米调告诉我:当今时日,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那个“红色高棉变红色屠场”的知名故事,人们似乎已经耳熟能详了,听说好些血淋淋的具体史实记载,也都公开出版了。可在当时,小三在哭腔中言说的一幕幕,还是把他和二东,整个儿听傻了,震懵了!——不错,确是小三的“林妹妹”出事了。但出事的,首先是小三自己的家人——他的在金边开小店铺的父母,连同一整个大家族,和全部被称为“资本帝国主义的奴仆”的城市居民一样,在革命胜利后几乎立马就被关掉店铺、没收财产,全数赶出了金边,在流离跋涉中父母接连病倒、饿毙;剩余的家人被赶到乡下以后,又分别隔离在编了号的营地。那时候整个束埔寨宣布取消商品经济,连同取消家庭,所有男女按军事编制分住男女营房,夫妻也只能一周相聚一次;全国实行供给制,钞票全成了废纸,男女老少一律穿黑色袍子,女人则一律剪齐耳短发——果真,首饰、宝石统统就成了“阶级罪恶的象征”!随后,“甄别全社会成员的阶级属性”运动开始,各种惊人骇人的消息陆续传来:成千上万被认为“阶级属性”有问题的人全被集体处决,为了节省行刑子弹,大多数就用锄头铲断脑袋……

“当时的情形,真的……有那么……严重么?”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发空,有点变调。

“空城,死城,整个金边,据说就是一座常年散发着尸臭的空城,死城!因为,红色高棉当时的治国方略,直接就是来源于‘文革’中张春桥、姚文元提出的‘对资产阶级实行全面专政’的伟大理论,要在柬埔寨建立全人类最先进最干净的社会——为了彻底消灭资产阶级法权,首先,必须关闭城市,彻底铲除所有产生商品经济的温床!”

“那,小三的林妹妹呢?”我急着追问,不耐烦听什么“法权理论”。

“你甭急。我告诉过你的,林妹妹的父亲是一位华裔知名侨领,而当时的‘民主柬埔寨’政府,又是以咱们这边作为大后方的。因为这一层关系,在红色高棉进入金边,几天内逼迫全部金边居民弃家离城、赶到乡下的时候,林妹妹一家,倒是跟着大部队走了的,可是,可是……”米调似乎呛了一口,咳嗽几声,然后慢慢磕着烟斗,“……我还是长话短说吧。跟随大部队,并不意味着就被革命政府接纳。因为革命政府内部本身就分很多派——有亲毛派,亲越派,还有亲亲王派、地方宗派等等。说不清什么原因,他们一家子很快就在队伍里失去了依靠,林妹妹随后就被某位高级领导玷污了,她父亲随即在丛林里失踪,母亲兄妹全被押走,随后,就被全数处决了!小三最后一次收到的,是林妹妹在上吊自杀以前给他写的信。小姑娘非常冷静,在信上详细讲述了她亲历亲闻的全部故事,并且妥善安排好了送信的渠道,那封两三个月后小三才辗转收到的厚笃笃的长信,跟他这位宝哥哥最后诀别的话,依然是——致以最高的革命敬礼!唉,这个林妹妹啊……”

我霍地从沙窝里站起来——林妹妹,林妹妹,这算是一个什么样的“林妹妹故事”!

“可是,你以为,这就完了么?”米调仰头望望我,提高了调门,“你以为,这就是咱们这个版本的宝哥哥和林妹妹的故事,最后的伟大结局么?”

他站起来,一脚踢起沙土,刷的一声,只听得飞沙从远处的暗影中沙沙落下来;他再飞起一脚,那沙土的降落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抛物线,缓慢无声,带着一股烟气,打弯,落下。他停住了,咯吱咯吱地扭动着手指关节,嘴里哼哼着,却再没往下续话,一时,就呆立在火光里。

一钩下弦月,不知什么时候从天穹上剪纸似的透显出来,大漠上浮起一片淡淡的月华。我活动活动身子,张张臂膀做几下深呼吸,也是为了抒解一下心头郁积的压抑,等着听小三故事的最后结局。

——天哪,任是我再有天大的想象力,我也不可能想象得出,米调告诉我的小三故事,竟是最后这样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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