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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永远看不见自己的后脑勺(1)

感觉如金,情是其魂(是否将此字打在书页上面的空白处,请考虑)

人永远看不见自己的后脑勺(外两篇)

处处都有向上的梯子

有一次我在讲台上讲课,背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时,下面有怯怯的笑声,是那种极力压抑却又忍无可忍的笑,我回头问他们笑什么。他们大笑,不语。有一男生说:“老师,裤兜!”我扭头看背后:裤子的后兜被翻在外边,花的里子和黑蓝裤子相映成趣,怪不得他们笑呢!

我很有感触。

人看不见自己的缺点,正如人看不见自己的后脑勺一样。因此,每个人都有必要听听身后的笑声,哪怕他是你的学生。

一次,我翻阅我的一位教师朋友的日记时发现了这样一页:

龚老师:素养极高,举止优雅,学识丰富,很有人缘,讲课条理清晰,责任心强。

王老师:为人正直,对年轻教师关怀备至,讲课经验丰富,有幽默感,对学生倾注了全部的热情和爱心。

……

很明显,上面是他对教研室各位老师的看法。

我问他:“你们教研室的老师没有缺点吗?”

他笑笑,说:“人无完人,怎么会没有缺点?如果一个人只看见别人的缺点,那么他一定不会长进,因为他觉得人不如己,而一个人老看见别人的优点,他就会觉得己不如人,于是就会更努力地去弥补。我之所以不写他们的缺点,是因为我怕我会用我的优点和人家的缺点比——现在,我发现了我的许多不足。”

找到了自己的不足,就是找到了向上的梯子,别人的优点是扶手和台阶,可供我们抓手和踩脚。

路从未被堵死者的悲哀

我的一位朋友,原是某高校的校报主编,他很想趁年轻在文学界中出些成绩,但因为责任的缘故,那每月两期的校报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采访、写稿、外联、排版、印刷……一应事务都得他亲自过问,他的时间被切成碎块,没有了属于自己的。不久,由于他在校报上的几篇文章触及了学校的阴暗面,于是被撤职,不再重用。

那段日子,他很难受,“千里马”卧于槽中不被赏识的孤独折磨着他。他怨、他恨、他恼,但都无济于事。实在闲得无聊,他就拼命写文章:校内大新闻,跨世纪人才……校报不用,他就向外边投:《晚报》、《日报》、《周末副刊》。两个月后,在国内的大刊小报上他发表了50多篇文章,这几乎是他工作十几年间在外发表文章的总和。慢慢地,他成了几家大报的特约记者,声名鹊起,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

我们一直以为我们走的路是最适合自己的,而只有当旧路被堵死时,才发现原来脚下还有比原路更短的捷径。人的悲剧之一就是总是在无路可走的时候才想起另觅道路,比这更惨的是:有的人一生中从没有路被堵死的时候。

给灵魂一个支点

1

一个26岁的女人因生孩子患上绒癌。住院期间,她帮助医务人员清扫病房,帮助同病房对生活失去信心的病友打饭端菜,甚至聊天谈心,她穿着病号服出出进进,脸上没有血色更没有忧郁,但她的眉宇间有一种含蓄的光亮。实在没事的时候,她就看着丈夫的照片给女儿织毛衣,她吃不下饭但使劲往下咽,她告诉病友:“我女儿还小,我不能死。”几个月后,体检时所有的指数全部转阴,她真的康复了。

许多时候的不可救药是因为我们的信念先于我们的躯体败给了疾病。

以爱作为灵魂的支点,是可以带来阳光情绪和生命奇迹的。

2

站在很远处时,我就看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向坡上冲去,他双手用力摇着轮椅的把手,轮子转动着,冲上去,但每次快冲上去时,却滑了下来。但他还是一次一次向坡上冲去。

再一次冲上去,眼看着又要滑下来。我正要过去推他一把,而他的双手一使劲,轮子缓慢地爬上了平地。

他回过脸来,流汗的脸上绽着笑。

当爱迪生的灯泡实验第1000次失败后,有人问他:你究竟收获了什么?爱迪生说:“至少我知道了1000种不能成功的方法。”没有1000次的失败,就没有一次的成功,生命中的许多失败累积起来就成了成功。

我坚信,当时一定有一种比手臂更有力的东西在残疾者的灵魂里推了他一把。

3

这是朋友的经历。

一次,朋友家里的暖气管坏了,当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眼看着水从管中喷涌而出,迅速漫过地板,许许多多忌水的家具是来不及搬了,他抓起脚边的大桶,将水一桶一桶提到几米外的卫生间,倒掉。他在这几米的距离上提着大桶来回奔跑,两个小时后,下班回来的邻居帮他叫来了动力科的人。“我没有想到,我一下子有那么大的劲。我提着满满一桶水,竟感觉没有多重。要在平时,我可是连那样的桶中的半桶水都提不动的。”他很瘦弱。

危难到来时,人陡然间会变得很坚强,因为那是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的力量。

4

突然的不幸最容易将一个人击倒。

那个曾经很美丽的女孩一下子变成了天底下最丑的人,失去人性的男友因为得不到她就将她如花的容颜毁掉了。对于一个正值青春年华,渴望美满生活和甜蜜爱情的心这是何等的残酷。她痛不欲生,当时,她倒下去的不光是身躯,还有生活的信念。她毫不犹豫地采取了自杀,她觉得这样痛苦活着还不如去死。

但当她被救醒后,看见床边泪人一样的父母,她突然醒悟:生命不光属于她自己,还属于那些深爱她的人们。她流着泪告诉父母:“女儿永远不离开你们了。”

是亲情点燃了她灵魂里已熄灭的信念之灯。

在发现杠杆原理之后,阿基米德曾狂妄地宣称:如果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地球。而给灵魂一个支点,就可以撬动人世间所有的不幸。

我卖报读完大学

大三那年,一次意外的车祸差点夺去父亲的性命,家里一直瞒着我,但我还是从家信的字里行间看出了灾难。当我赶回家时,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父亲刚刚脱离危险期,一看见我,这个我二十多年生命中从未见过流泪的汉子竟紧紧抓住我的手,泣不成声地说:“我差点见不上你。”我们父子二人相拥而泣。

值得庆幸的是,父亲终于恢复了健康,但再也不能干活,不能赚钱供我上学了,况且,6000元的医疗费用已使家中债台高筑。我必须独立承担起自己的生活。在一个老师的帮助下,我找到了一份卖报纸的活。每天,当其他同学还在酣睡时,我已在黎明中开始忙碌的一天。我拼命地抽时间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预习第二天的学习内容,上午四堂课一完,匆匆吃完午饭,当别的同学都在宿舍里下棋打牌睡午觉时,我便直奔报社。等当日的晚报印出来后,我就沿着这个规划整齐的古城叫卖了。我强作笑脸,逢人便问:“师傅,看报不?今日《三秦晚报》。小姐……”大多数人漠然地摇摇头,与我擦肩而过。一些时候,我会遭到痞子的欺侮,他们会抢走我的报纸而不给我一分钱,虽然每每这时我怒火中烧,但又总是尽量克制自己。当街道上行人稀少时,我便沿着街上的每一个店铺叫卖,我进去后向柜台后面或闲聊或静坐的小姐兜售我的报纸,那些善良的小姐们在接过报纸的同时会用她们修饰得很精致的玉手递给我两毛钱。就这样,当夕阳渐渐西沉,霓虹灯闪烁起来时我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校园……回到宿舍,我一张一张数着带着我体温的又旧又脏的毛票,内心充满了欣慰和酸楚。这样下来,我每天会收入十多元钱,很长一段时间这成了支持我物质生活甚至灵魂的唯一支柱。因为我心中明白:明天我不会再为吃饭发愁了。我必须不掉队地学下去。

大学四年,我没有添置过一件服装,入校时父亲为我做的两身西装一直裹着我青春的身躯。我有意识地将自己和同学们分割开来,因为一些同学一个学期能从家里带来一两千元的生活费,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学习,有充足的金钱玩牌、跳舞、看电影录像、交女朋友。但是,我不能,因此我的朋友很少。从古城到常州实习,同学们相约去游太湖,我没能去,我知道每到一处都是昂贵的车票、门票。同学们带回来的照片上浩淼的湖上游弋的轮船,蒙蒙烟雾中耸立的尖塔让我很陶醉,突然间我的心中很难受。但我想,有一天我也会去的,太湖会一直在那里等着我。

班上的同学得知我的家庭悲剧后,发起了募捐活动,你5元,他10元,一下子捐了六百多元钱,当班长将三十多人的爱捧给我时我感动得差点掉泪,但我没有说谢谢,最后我将这些钱以班级的名义寄给了陕北的“希望工程”。我虽然穷,但有比我更贫穷的想读书的孩子。况且,我年轻,有力气,我能养活自己。我当时之所以能那样乐此不疲地劳累却不觉得苦,一定是骨子里的傲支撑着我。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份有比较稳定收入的工作,一个个体户大款让我给他儿子当家教。也许是我黝黑的脸上流着的热汗,也许是我疲惫的外表中沁出的苍凉打动了他们两口子,当我一踏进他们的公司,他们就买下了我全部的报纸并多给了我十元钱。当我将十元钱退给他们时,我从他们眼中读出了惊讶。他们拉住我,向我诉说了他们的苦衷。他们有一个13岁的儿子,说话走路一举一动都极像女孩子,这让他们两口子伤透了心。他们希望我能给他们的儿子当家教,感染他,改变他。我沉默片刻,答应了。

第一天去他家,我就给这个13岁的男孩讲了我以上所写的这些东西,小家伙听得入了迷。

一段时间后,男孩向我袒露了他的内心世界:他对自己很悲观,因为他怪异的行为遭到了同学们的嘲弄,他的情绪很低沉。但我对改变他充满信心。

我每天告告诫自己,同时也告诫这个男孩:笑对人生,人生才会对你笑。

我只能选择失职

一次,和一位朋友去女子监狱采访,与监狱长详谈后,我们打算将一位受尽丈夫虐待终于忍无可忍杀死丈夫的案犯作为重点采访对象。狱长告诉我们:女犯的婆婆每月都来探监,每次都带来可口的饭菜,还有深切的安慰,言谈中亦流露出对儿子的痛恶。朋友当时认为:既然如此,可见女犯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么她一定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倾诉。

然而,事与愿违,当女犯被带到跟前,朋友以极委婉的语气要和她谈谈时,她坚不开口,即使狱长的劝说亦难奏效,在场的所有人都尴尬,朋友努力启发要从她的牙缝里得点信息,最终却失望了。女犯被带走时说了一句让我心灵为之震颤的话:每一次回忆往事我的心都要流血。

这就是理由了,与所有的猜测相反。时间是医治心灵疾病的良药,然而,我们无意中却在那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撕了一把。

还有一次,我无意中听说有一对非亲生的兄妹,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互生恋情,但可惜的是父母不同意两人成婚。于是两人无声地反抗,对父母介绍的所有男孩女孩拒不见面,就这样,两人坚持着,父母也坚持着。后来父亲死了,在剩下3人的家中,母亲仍坚决反对,一檐之下,3个人睡3张单人床:男的在母亲的左边,女的在母亲的右边,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可是他们却不能相爱……我被深深打动,记者的新闻敏感使我对这个题材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然而,两人拒绝采访。我找了许多曲里拐弯的关系做说服工作,但他们的态度很坚决。

我当时想:如果不把这个故事采成,让视感情为儿戏的某些男女看看,就是我这个记者的失职。

最后一个他们与我共同的熟人来劝我千万别写他们了,因为他们心里很苦:先是与父母抗争,被千夫所指。母亲死后,两人才得以完婚。这时两人已经是四五十岁的年龄,他们非常珍惜这份迟来的婚姻,但却不能生育了。好在很快一个从孤儿院抱来的男婴填补了他们生命的空白,两人脸上才有了笑容。

“为了孩子幼小的心灵不再有伤疤,他们愿意被所有人遗忘,平平淡淡安度残生。”熟人最后说。

最终我放弃了。

因为我明白,我要不作为一名记者失职,我就得作为一个人而失职!

悲情岁月我们靠谁

读史铁生的散文,有一段话深深地触动了我:

有好心的人劝我先去庙里烧烧香,拜拜佛,许个愿,说那样佛就会救了我,我的两条业已作废的腿就又可以用于走路了。

我说:“我不信。”

好心人说:“你怎么还不信哪?”

我说:“不相信佛也这么个贪官似的,你给他上供他就给你好处。”

好心人说:“哎哟哎哟,你呀你呀,腿还想不想好哇?”

我说:“当然想。不过,要是佛一时忙顾不上我,就等他有功夫再说吧,要是佛心也存邪念,至少咱们就别犯一个拉佛下水的错误。”

好心人苦笑,良久默然,必是惊讶我的执迷不悟,痛惜着我的无可救药。

从这段看似幽默轻松的话里,我读出了人生的艰辛和无常,更读出了与命运抗争的大气和坚韧。

对这段话有彻骨领悟是我第一次高考时:拿到化学试卷一翻,后面占大分的四道大题都不会,头脑霎时一片空白,只是想:要有人帮帮我该多好啊。身旁除了板着脸监考的老师就是奋笔疾书的同学:事关前途,谁也顾不上谁。我等待下课犹如等待生命的终点:我悟了道可我落了榜,我落了榜可我悟了道,于是第二次高考出奇的顺利。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心中说:我是自己的上帝。

那年我在一家杂志社做实习编辑,每日除了收到大量来稿外,还会收到许多求助信。其中一位新疆女孩的来信让我心惊:她和男孩苦恋5年,感情甚笃,结婚前夕,男孩提出了过分的要求,女孩左右为难,但最终放弃了防线,结果男孩满足了可又很不满:他没有看到女孩贞洁的标志,连女孩子也吃惊:她真的是第一次呀。结果男孩逼问女孩那个并不存在的男人到底在哪里。女孩子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她只好求助于这家男友最信任的杂志社的编辑赶快给男友写封解释的信,他们已相约在那年11月20日见最后一面,如果在此之前收不到编辑的信,他们的分手将成定局,那么她也将以死明志——我拆信当日离11月20日只剩下了6天。

我当夜复信,信是按女孩的意思写的,但想到这封信悬着两个人的爱情、一个人的性命,我顿觉臂系千钧。

后来,我离开了那家杂志社,不知结果如何,但我想不外三种结局:收到信那男孩相信了女孩并永结百年之好,这是我所希望的。另一种结局是收到信后男孩还是不相信女孩,这又会有两种结局:一是她猛然醒悟即使与这样的男孩子结合也是一种痛苦,于是重觅爱人,说老实话,这是我最希望的;二是她仍执迷不悟并自杀身亡。第三种结局是我的信在11月20日之后才到达男孩的手上。生活的变数太多,以上的任何一种可能都有,只有一种可能性最小,那就是女孩子猛然醒悟,因为将生命交给了一个千里之外像她一样平凡的编辑的人是很难顿悟的,依赖性太强的人生存的功能或多或少是要萎缩的。她已经在感情里迷失得太深,如果我的一封信能救不能自救、不愿自救的她的话,那么佛也可以使作家史铁生站起来行走了。

我有一个相知甚深相交甚久的朋友,10岁那年,他给铡草机送草时手臂被卷了进去。失去手臂,他的生命从此负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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