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新型绿色革命的兴起为困惑中的世界农业带来了新希望,也为世界农业,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农业发展勾划出更为实际的前景。
集约持续农业——中国农业现代化之路
农业现代化、绿色革命、自然农业和可持续农业4种思潮各有所长与所短,各有其背景与适应性。农业发展具有极大的地域性与差异性,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发展农业的思路、目标、内容、技术体系都不尽相同。发达国家人均占有谷物750千克、肉类60千克,而发展中国家人均却只有250千克与12千克。因此前者已将关注的热点放在环境上,而后者仍将发展生产增加农民收入放在首位。在最近的罗马会议上与会的60位首脑中,来自发达国家的仅有一个,说明其立场的分明。因此,我们在努力吸收世界各种农业思潮与理论精华的同时,一定要冷静地加以辨别,关键在于“中国化”。
中国农业历史悠久,古代传统农业技术在品种改良、水利工程、耕作制度、有机肥料等方面曾居世界先进水平。1949年以来,随着新型产业革命的进行,现代科学技术进步及生态条件的改善,中国农业取得了显著成就,以占世界7%的耕地养活着占世界22%的人口,农产品日益丰富,农业科技也有长足发展,农业生产指数高于同期世界平均水平和发达国家平均水平。农业生产指数1961~1965年平均为100;1992年中国农业指数达280,发达国家为149,发展中国家为238,世界为191。
与世界典型国家相比,则明显地发现,中国农业人均资源缺乏,生产水平和投入水平均低于发达国家。人均耕地、草地、林地分别相当于世界平均水平的1/3,2/5和1/8;人均谷物、肉类仅占发达国家人均占有量的40%;化肥、灌溉及农机动力投入量也远低于发达国家。
中国农业总体上尚处于传统农业向现代化农业发展的阶段,农业生产水平较低,农产品仍显不足,全国农民实际年均收入低于200美元的相对贫困线。
进入21世纪中叶(2030年前后),中国总人口数将达16亿人,比目前净增约3亿人,随着国民经济发展,农产品需求量将日益扩大。因此,中国21世纪要实现农业现代化,达到中国人自己养活自己的宏大目标,其根本出路是大力推进新型绿色革命及传统农业技术的现代化改造,走集约化可持续农业的路子,这是中国农业的必然选择。
1996年,全国政协委员会提出报告,以全国粮食总产量作为主要指标,以每增1 000亿千克粮食作为一个台阶:
第1个台阶:1949~1958年,经历9年时间,全国粮食总产量以1 132亿千克上升到2 000亿千克,主要靠扩大耕地(1099亿公顷发展到1363亿公顷)。
第2个台阶:1958~1978年,经历20年,全国粮食总产量从2 000亿千克上升到3048亿千克,耕地面积从1363亿公顷下降到1206亿公顷,但农田灌溉面积增幅较大,从2 733万公顷增至4 493万公顷,发挥了突出作用。
第3个台阶:1978~1984年,经历6年,全国粮食总产量从3 048亿千克上升到4 073亿千克,耕地面积从1206亿公顷下降到1129亿公顷,但杂交稻大面积推广,化肥投入量从884万吨增到1 740万吨,政策的促进、良种的使用(犹如60年代的绿色革命)以及化肥投入量的增加是实现第3个台阶的重要因素。
第4个台阶:1984~1993年,经历9年,全国粮食总产量达到4 5645亿千克,没能爬上第4个台阶,主要是由于在耕地继续减少的情况下,化肥投入的增产效率下降,新品种未有重大突破,加之没有重大政策措施出台。
1949年以来,中国的农业生产、农民生活与农业生态环境获得了发展与改善。但是随着人口、工业的增长与人均资源的减少,农业与环境形势也日趋严峻。怎样养活养好十多亿中国人已成为世界注目的焦点。国际知名学者莱斯特·R·布朗敲起了警钟:“谁能供得起中国所需的粮食?”这个十分敏感的问题已引起我国政府的强烈反应和高度重视。就现状和未来发展预测而言,在今后一二十年内,如果我们真正努力去搞好农业,而按适合中国国情的方向道路去进行的话,做到粮食基本自给(95%)不是不可能的。
那么什么是中国式的农业发展的方向道路呢?
首先,我们要力争在30~50年或更长一点时间内实现中国农业现代化。它的主要内容是:第一,在物质上用现代工业装备农业,实现水利化、化学化、机械化、电气化、信息化,这是农业现代化的物质基础,没有它就谈不到农业现代化。第二,在技术上用现代科学技术装备农业,实现高产化、良种化、耕作制度与农业结构优化,栽培技术规范化、资源利用高效化、节约化。第三,在经济上,用现代的经济管理科学指导农业,实现商品化、市场化、农工贸一体化(产业化)、土地经营规模化和社会化。第四,资源环境良化,保护资源,减少污染,净化美化农田与农村环境。最后,中国的农业现代化还必须与农村工业化、城镇化同步进行,以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大幅度增加农民收入,缩小城乡差别。
农业现代化的最终目的是持续地提高生产力,实现农村农民的富裕化。那种匆忙地在农民真实的人均年收入还不足200美元时就拔高为“小康”的做法实不足取。
其次,中国式的农业现代化还必须有自己的发展道路与模式。根据中国人多地少、粮食紧、规模小的特点,必须强调高产、高效与持久发展相结合。第一,集约农作,将提高土地利用率、资源利用率放在首位;绿色革命强调的高产品种、灌溉、化肥等集约技术仍是农业的支柱。第二,高效增收,随时根据市场需求调整农业结构与作物结构,增加高价值动物与作物的比重,积极发展外向型农业,大力发展农产品的就地加工与其他二三产业,促进农村的小康与富裕化。第三,在保护资源环境基础上,强调自然生态与人工生态的结合,不断改善生产条件,提高土地综合生产能力与抗逆能力,改造中低产田,建设高产田,促进农业与农村的持续发展。具体而言,应重点把握以下几个技术方向:第一,运用传播技术与现代技术,以发展节时型农业技术。第二,因地制宜,努力提高单位土地年单产或年生物量,以发展节地型农业技术。第三,生物节水与工程节水相结合,以发展节水型农业技术。第四,坚持有机无机结合,生态内循环与人工投入并重,提高肥料利用率及能量利用率,以发展节肥型农业技术。第五,坚持农机农药结合,积极推进适度规模基础之上的适用型农业机械化,提高劳动生产率,以发展节工节能型农业技术。第六,生物途径与工程改良相结合,重点解决维持地力不衰的技术体系。第七,积极研究推广资源环境技术,以形成环境保全型农业技术体系。第八,研究推广既高产又高效增收的技术,以发展高效型农业技术体系。
当然,任何一项成功的农业技术体系的形成都是有其发展过程的,需要坚持不懈地试验探索,需要加大农业科技的投入。同时,各类技术组装配套因区域条件不同而有所不同,在具体技术配置上要因地制宜,不能一刀切。
1994年,中国发布《中国21世纪议程——21世纪人口、环境与发展》白皮书,将中国的可持续发展战略确立为“建立可持续的经济体系、社会体系和保持与之相适应的可持续利用的资源和环境基础”。其中也包括确立和实施农业可持续发展的基本原则和措施。
中国高产农业持续发展的核心,是以当代科学技术进步为基础,以持续增长的生产率、持续提高与保持土壤肥力、持续协调农村生态环境以及持续利用与保护自然资源为目标,以农村共同富裕为宗旨,采用传统精细农艺与现代科技相结合,用现代工业来武装,以现代经营方式来管理,走农业集约化持续发展的道路。中国政府制定的高产、优质、高效农业(简称“两高一优”或“三高”农业),符合国情,方向明确。其中蕴含着传播精细农艺与现代科技相结合以及农业可持续发展思想,重点强调了生产持续性、经济持续性和生态持续性的统一。“三高”农业作为一种国家意志,旨在谋求政府、生产者和消费者(市场)三者关系的高度和谐和统一,可以作为今后中国10年乃至30年发展之方针和技术路线。
农业可持续发展思想涵盖农村、农业经济和生态环境三个领域。作者认为,应该在我国“三高”农业基础上强化可持续发展思想,进一步完善现代农业持续发展的措施和模式,建立可持续发展的综合农业系统,深入地研究农业持续发展的技术、经济、生态和社会系统,并对我国不同类型地区的农业持续发展模式作出评价。第一,研究和建立不同类型区高产农业可持续发展的战略、途径和模式;第二,研究和建立高产农业可持续发展技术体系;第三,研究和建立高产农业可持续发展的经济体系;第四,研究和建立高产农业可持续发展的生态系统。
在一次国际会议上,一位著名的美籍华裔农业专家善意地对中国的高产高效方针提出异议,认为高产高效与持续发展是对立的。我们的意见是,在中国的国情下,高投入高产出模式与可持续性模式均适用。农业不讲高产高效不行,不讲持续发展也不行,惟一的出路是将高产高效与持续发展结合起来,走集约持续农业的路,这是历史赋予我们的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当然,不同地区,在现代集约持续农业道路上所采取的模式应是因地制宜、多种多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