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棋神色一慌,甫起身行礼,惶恐道:“臣妾....臣妾失言,还望皇上恕罪。”
炫佑神色无常,见夏知棋颇为害怕的样子,想来毕竟多年侍奉在旁,微缓言道:“罢了,你不过也是无心之言。起来吧。”
夏知棋起身复坐下,谨慎道:“臣妾才疏学浅,比不得妹妹锦心绣肠。”笑吟吟道,“臣妾听闻皇上当日与玉妹妹相遇,为怕妹妹生疏,便自称是睿王爷之名假已相识。才成就了今日的姻缘,当真是一段千古佳话呢。”
听得夏知棋说及当日与炫佑相遇的情景,心底划过一抹暗沉,此事她并未曾与别人提起,夏知棋又从何得知?
碍着炫佑在前,即刻一瞬间,微微一笑甚是羞涩。炫佑目光与之相撞,相视互相一笑。
只听夏知棋继续道:“想来也是有缘,桃苑乃是皇宫禁地,平常人亦是不可去的。妹妹当时乃是待选的秀女,却因缘巧合的出现在桃苑。偏巧那日皇上真真巧遇到妹妹,可不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炫佑闻言目光即是微微一闪,转瞬便已恢复平日望着她的殷殷之色。虽然只是那么一瞬,却被她捕捉到了,顿觉得不妙,忙镇定心神道:“想来确实巧呢,妹妹未进宫前久居深闺,家规甚严。入宫后变觉得一切新奇,仗着父母不在边上,女儿家的心性就愈发的没有了规矩。趁着麽麽们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玩耍。当真是让姐姐见笑了。”说罢如水晶般的眸子看向炫佑,启齿灿然笑道,“皇上风流倜傥,坐拥天下,估计那日皇上定是喝醉了酒,不然,臣妾丑若无盐怎能够得以入得皇上的眼?”
夏知棋只安静的笑着,如悄声无息落与衣襟的花瓣,外表零落让人疼惜内则却是如此的暗藏凌厉的机锋,激起波澜重叠,只盼望炫佑能够相信她这番解释。
如果,炫佑选择相信她这些错漏百出的话,则证明,在他的心底,她都有着选择相信的位置。但,这一隅位置,实是今后得保她平安的所在。
炫佑沉默无言片刻,便是清风月朗的一笑:“你若是丑若无盐,那朕的宫中岂不是东施丑妇一流?”甫下榻拉住她,道,“朕说过,若醉,也醉与你的澄净。”
炫佑,果真信了她!即便是错洞百出的谎言,他亦是选择了相信。神色颇为触动,心底蓦地被春水一池占满,顾不得身边是否有她人,顾不得夏知棋秋波盈盈的不甘。也许是故意为之,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际,哽咽道:“皇上,臣妾.......”
炫佑将她抱得更紧:“别哭,朕会心疼。”
离开了烟波致爽殿已是次日上午,炫佑早朝起身前,嘱咐她睡醒了再起。回到宫中,袭如侍候在旁,便将烟波致爽殿的详细情形与她详细说明。毕竟袭如已在宫中多年,经历的事多,凡事都看得透彻些。
袭如思考片刻,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小主,这事怕是有人故意将此事透露了出去。”
郁盈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袭如轻声道:“这些事只有小主最亲近的人才得知,奴婢也是今日才听小主说起。当日陪伴小主入宫的只有水蓝姑娘而已,可是这水蓝姑娘是小主的陪嫁。”
黛眉微蹙沉思道:“我知道。她跟我多年,我是信得过的。绝对不会和他人连谋来害我。”
“是。”袭如略作思考答道:“难道有人将这些蛛丝马迹联系在了一起,才故意将消息放给夏知棋的耳中,这夏知棋是惠妃的人,可见此人心肠歹毒之极,要将小主除之啊。”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解释,无奈道:“宫中人多口杂,想要查出谁人可是难上之难。幸好皇上信了我,否则众口铄金真是无形利刃啊。”
暗道此人也极为聪明,能够将这蛛丝马迹都能如此的连贯起来,可见心思慎密啊!
袭如点头道:“别的不要紧。只要皇上信任小主就好,这宫中其他人小主大可不必在意,最主要的就是抓住皇上的心。”
---------------------《宫心筹谋》-------------------
度过了这一劫,人前人后炫佑待她都一如宠爱。只是这宠之太过,便会引人侧目。若是无宠,便是凋零如泥之花瓣任人践踏。
夏天充满了多姿的色彩,处处葱茏,花盛开,树丰满,阵阵夏风吹过,绿树红花摇曳多姿。堂前的金莲花随着风儿泛起一层层波浪,像是一幅巨画,流水平缓而亮丽,色彩单纯而使人爽心。
与娇蓉去皇后那请安后,方携手沿着荷塘的阴凉处闲逛,一袭撒花纯面百褶裙随着莲步轻移,仿若百合花绽放。
一路上见她左不言右不语,好奇的问道:“平日里就你话多,今日怎得成了闷葫芦了?”
把昨日夏知棋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见她楸然不乐,小心道:“你且别多心,更何况皇上是爱重你的。”
嘴角勾起一抹抖凉的笑意,忧心道:“当真是防不胜防啊,昨日我差点便死于这谗言之下了。”
娇蓉大惊,讶然道:“妹妹何苦这样说?”
拉住她的手,黯然道:“皇上若信了夏知棋的话,那么我便是故意接近他,曲意奉承,想得的便是他给予我的那份荣宠,便是犯了欺君之罪。他是皇上,万千子民的君王,万万受不得欺的,怎会容忍一介小小女子欺瞒与她?流言止于智者,幸好皇上信了我。若不然,你我今日怕是不得已想见了,宫中度日每日如在刀尖上掠过,稍不留意便会割破丝履血流满河啊。”
娇蓉忍不住疑惑道:“皇上当初遇到你乃是桃苑,可那时教管麽麽并没有告诉秀女这道禁令啊?”
“那又如何?自古皇帝金口玉言,颁下的圣旨那便是天命。误闯桃苑便是违逆了圣旨,那就是死罪。”
娇蓉张口结舌道:“果真是险恶啊!幸得皇上信任与你,不然可真是虎口拔牙,伤及性命啊。”
看着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碧绿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菡萏,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沁入心肺却醉不了她的心。
回到金莲映月殿不出半刻,只见炫佑踏进殿内嘴角含笑,向她走来。
“皇上,您怎么来了?”没有提前内侍通禀,毫无征兆的就来了。
“盈盈!”皇帝将她扶了起来,笑道,“方德顺,将朕给玉贵人准备的东西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