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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认识错误

聂子逸怔了怔,脸色微红,他压低了声音:“烟儿,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误会你了,你不要介意。”

墨非烟耸了耸肩膀:“不可能。”她怎么会轻易原谅聂子逸呢?如果不是她,她也不会受伤。自从她嫁到晋王府之后,不论大大小小的事情,聂子逸总是喜欢跟她作对,就好像她的冤家对头一般。她也从来没有看好过他,矛盾早就种下了,岂是一句道歉的话就可以弥补的?

聂子逸低下头,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烟儿,你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下去。我想,以后你会看到我的诚意。”

墨非烟冷然一笑,不置可否的从他身边移开,往前走去。她才不相信聂子逸的话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说改变就能改变吗?简直太可笑了。

聂子逸急追上来,他的眉眼带着一丝急切的张惶。自从打伤了墨非烟之后,他也感到很内疚,不过依他的脾气,就算做错了事,也不会承认。今天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墨非烟无视的朝前走去,她不明白这会聂子逸特意来找她是为什么,她只知道,她不想见到这个人。虽然这个人是聂子靖的亲弟弟,和聂子靖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不过兄弟两个的性格却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一个沉稳内敛,一个轻率浮躁,根本就不像一个妈生的。

聂子逸有点急了:“烟儿。”

墨非烟厉喝:“三哥,大晚上的,你不让人睡觉,追着人家干什么?”

“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想跟你说说话。”

墨非烟没好气的道:“我可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啰嗦。”

聂子逸看到,墨非烟那好看的神情完全都变了,变得很不耐烦,眼睛里明明露出厌恶之情。他喟然长叹一声:“既然你不肯理我,那就算了。”说完转身离开。

墨非烟小声嘀咕了一句:“神经病啊!”

聂子逸一边往回走,一边长吁短叹,上次的事情是他做错了,他现在只不过想求得原谅,但墨非烟却不肯给他机会。以前他也曾怀疑过墨非烟的身份,今天晚上在戏台上,他看到那个一个清丽的女子,清扬婉兮,美目盼兮,举手投足间无一不吸引着他。有可能墨非烟就是女子,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罢?所以他的心绪更乱,只是想跟墨非烟聊一会儿,他很想知道,墨非烟到底是不是个女子。

走近湖畔,聂子逸便在湖畔站定。

月色下,碧波也作深黛,月光映在水中,水波不兴,湖面如镜。两岸的花草随着微风,送入鼻端的尽是幽香,就在这个时侯,他听到了齐悦的声音:“聂子逸,你在这里干什么?”

聂子逸蓦的回头,但见月色下,白衣如雪的齐悦,清丽妙曼的立在身后的花丛中。幕色下的花虽然不艳,却自有一股幽香,就像齐悦给人的感觉一样,冷傲却幽然。

他微微一怔:“那郡主又在这里干什么呢?”

“不要你管!”齐悦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直接往前走。

不料聂子逸却叫住了她:“悦儿。”

齐悦回过头来看他:“又怎么了?”

聂子逸长叹一声:“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齐悦怔住了,秀丽的眸子闪了闪,点着下颌问:“你说的是什么事?”

聂子逸目视着湖水:“我误会烟儿,打伤烟儿这件事。”

齐悦脱口而出:“不错,你确实做错了,你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乱打人。”她抿了抿下唇,接着说下去,“就算你误会了,也要澄清楚了再做定夺,可是你呢?”

聂子逸悠悠的吸了口气,沉吟半晌,才道:“不错,你说得对,我是不应该那么冲动。可是,烟儿毕竟是我的妹夫,我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还那样亲昵,所以才会误会。”

齐悦瞪了他一眼:“可是我们给你解释了,你根本就不听。”

聂子逸的脸色黯了下来:“是我太冲动了。”

“你现在知道错还不晚。”齐悦吁了口气,冷眼看着他,“你总是这样冲动,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聂子逸更觉得赫然,脸都红了:“那次也是我不对,我喝多了酒,就乱打人。”

齐悦伤斜乜着他,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聂子逸叹了口气:“我是不应该那么冲动,可我有时侯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齐悦笑了:“那你以后想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聂子逸很乖的应答:“我知道了。”他回过头来,眸光比寒星还要闪亮,“齐悦,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讨厌?”

齐悦刚想点头,转念一想,这人至少还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算太坏。再说他总算也长的人模狗样,若是从来没有跟他打过交道,必定会被他的风姿所吸引,怎么会令人讨厌呢?想到这里,便仰头道:“你虽然做了很多错事,总算还有点良心,也不是太坏。”

聂子逸这才洒然一笑,这一笑直似风吹云散,显得潇洒无比。

齐悦似看得痴了,心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家伙长的这么英俊呢?她敛定心神,慌忙把眼神错开,故作镇定的问:“你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了吧?”

聂子逸却道:“我心里很烦,你能不能陪我呆一会儿。”

齐悦想了想,终于点头:“给你点薄面。”她往前跨了几步,和聂子逸并肩站在湖畔。

晚风吹皱了一池的春水,衣裾也轻轻飞扬。他们两个人都穿着白衣,远远望去,竟然比月色还白,但两个人的神情都若有所思,各怀心事。

良久,聂子逸道:“齐悦,你怎么和烟儿的关系那么要好?”

齐悦微微一笑:“那是我和烟儿投缘呗。你别忘了,那次烟儿救你,我可是亲眼领教过她的本事。”

“不错,他是很有本事的一个人。”聂子逸瞥了她一眼,“那我问你,今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让烟儿扮成女子?”

齐悦心下一惊,莫非聂子逸看出来了?她故意笑的很夸张,“让烟儿反串女子,是不是很讨喜,烟儿本来就长得俊俏,在戏台上,你们是不是都瞧不出是男是女?”

聂子逸点头道:“若不是认识烟儿这么久了,我还真以为他是个女子。”

齐悦吐了吐舌头:“若她真是个女子,你又如何?”

“我……”聂子逸的脸色又开始泛红,“若她真是个女子,我……”忽然又气又恼的回过头来,“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齐悦鄙视的扫了他一眼:“凶什么凶?你这么凶,我还以为你对烟儿有意思呢?”

天气越来越热,树木枝繁叶茂,院子里的花也作怒放。红的、黄的、白的、紫的、在绿叶中更添娇艳,清风徐来,摇曳生姿。

闲来无事,墨非烟就陪着齐悦一起在院子里采集花露,她虽然对此一窍不通,不过女孩子天生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在齐悦手把手的调教下,她居然也学得似模似样。

齐悦指挥着她:“对,就是这样,把采集到的花露收起来,等这些花露凝固,就可以做成上好的胭脂了。”

墨非烟真不相信有这么神奇,不敢相信的问:“你没有骗我吧?真的可能做成胭脂?”

齐悦横了她一眼:“要不相信你就别弄。”

墨非烟陪着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奇怪,你一个堂堂的郡主,怎么会弄这个?这些不都是丫鬟们弄的吗?”

齐悦就差拿手指戳着她的脑袋了,嗔怪的道:“这些当然自己采集的才更有意思,更好玩,如果什么都让丫鬟们去弄,那还有什么意思?”

墨非烟了解的点头:“我知道了。”她低下头去,细心的把花露整理好。

此时日已升高,温度也高,两个人弄了一会儿,便满头大汗。

齐悦擦了擦手:“你在这里慢慢弄吧,我去休息一会儿。”她可不想晒太阳。

墨非烟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你去吧。”其实她也有点累了,不过闲睱起来,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聂子靖。与其这样,不如找点其他事情来做,总算能消磨时间。

正在埋头苦干,身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年轻男子声音:“嗳,你在这里做什么?”

墨非烟抬头瞥了一眼,随意的道:“你没看到我在这里弄花露。”

聂子逸皱了皱眉:“一个大男人,居然有心情弄花露?”

墨非烟睁了他一眼:“这是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聂子逸耸了耸肩膀:“懒得管你。”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问,“你不觉得热吗?”

墨非烟抿着下唇,没有理他。

聂子逸看到,细密的树叶把阳光切成一条一条的细线,就落在墨非烟的身上、脸上,墨非烟那娴静而又专注的神态很像是一幅画。他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在戏台上,反串女角的墨非烟给人怎样惊喜的感觉。再看墨非烟的脸庞,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白嫩的肌肤很像是细瓷一般,偏又那么的秀气,秀气的甚至连女孩子也不及。

这样看着看着,聂子逸就看得入了神。

墨非烟意识到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自己身上,有点难为情起来,抬头问:“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看你摆弄这些花露了。”聂子逸说的很随意,他的笑容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洒脱。

墨非烟微微一笑,宛若花开。

这一笑真是艳似水仙,清似芙蓉,聂子逸看得眼睛发直。这个娘娘腔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完全没有男子的英气,只有女子的媚丽。莫非,墨非烟不是男子,竟是个女子?

正在暗暗吃惊,却听到齐悦大声问:“烟儿,你弄好了没有?”

“马上就好了。”墨非烟麻利的把手中的花露收拾妥当,装在瓶中,就朝齐悦走去。

聂子逸看得索然无趣,只好也跟上来。

齐悦已经让丫鬟在地上掘了一个小洞,只管把收集来的花露放入洞中,而后再用土埋上。

聂子逸看得暗暗称奇:“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女孩子的事情你当然不懂了。”齐悦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说漏了嘴,她急忙改口,“我说的就是我自己,你们男人不会懂这些。”

如果齐悦没有改口,恐怕聂子逸不会这么快就听出话里的含义。她明明说了“我们女孩子”,为何又及时的改了口?难道说,墨非烟真的是女子?他不禁再次朝墨非烟望去。

这时墨非烟已经立起身来,她身上依然是一袭青衫。天高云淡,青衫穿在她身上,就像清水映着蓝天,那么清澈纯粹。她那瘦瘦小小的身板,完全被这宽大的青衫罩住,并不给人臃肿的感觉,只是给人飘逸和清瘦之感。看上去她仍是个青衫磊落的文弱书生,可是举手投足,却透着一股清雅风流之态。

聂子逸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认定了自己的判断,直觉告诉他,墨非烟应该是个女子。可是,没有证据他也不敢胡乱猜测,若说墨非烟真的是女子的话,那么他在王府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没有人认出来?难道是全府上下,所有人的眼睛都有问题?

墨非烟转过头去,看到聂子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没好气的问:“三哥,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做?”

聂子逸皱了皱眉梢,笑意在眼角舒展:“怎么了?”

“如果你没事做的话,就不要妨碍我们做事。”墨非烟嫌恶的瞥了他一眼,今天聂子逸真是奇怪,他跑到这里只是东看西看,虽然不说话,分明有些碍事。

聂子逸微微一哂,背负双手,望向天空。

墨非烟没好气的吐了吐舌头,悄声对齐悦道:“你说今天他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估计是想找机会跟你道歉吧?”齐悦瞟了聂子逸一眼,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在湖边遇到他,他还说自己做错了事,不应该冲动的把你打伤呢?”

墨非烟撇了撇嘴:“他也会良心发现?这世道真是变了。”

齐悦抿唇一笑:“你也不要这么说他,他真的知错了。”

墨非烟闷哼一声:“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打伤我了,上一次我就让他打伤过。”

齐悦露出惊讶之色:“上一次?他以前也曾打伤过你?”

墨非烟微微点头:“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不提也罢,反而我和他就像冤家对头,他处处跟我作对。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嫁到晋王府。”

齐悦听得更奇怪了,急切的问:“这是怎么会事?我只知道你是入赘到晋王府的,这跟聂子逸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墨非烟就来气:“我本来都打算逃跑了,可是半路上遇到聂子逸,让他发现,给抓了回来,要不然我早就逃走了。”

很难想象墨非烟让抓回来的情形,齐悦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她用手比划着问:“你倒是说清楚,你是怎么让人给抓回来的?”

这件事想起来就丢人,墨非烟怎么会把当时的情形告诉给齐悦,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真是太无聊了,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我哪记得清楚?再说了,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我好意思回答么?”

齐悦禁不住又笑了。

傍晚时分,西边的彩霞映红了天,暮色将至未至之际,整个易州城都笼罩在这片霞光之中。大街上都是匆匆回家的归人,也有例外的,便是在城中闲逛的行人,墨非烟和齐悦便是这其中的两个人。

齐悦指着城中到处生长的竹子道:“怪不得易竹那么出名,原来在易州到处都有这种竹子?”

墨非烟抿唇轻笑:“这种竹子本来就产在易州,也是易州的特产。”

齐悦微点了点头,晚风吹得她鬓发散乱,露出光滑的额头。秀丽的脸庞像一颗明珠似的,熠熠生辉。

墨非烟看到她这样子,心下暗叹,齐悦真是极美。想了想问:“悦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易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齐悦脸色一红,指着墨非烟道:“当然是为了你。”

“为了我?”墨非烟露出吃惊的神情,虽然她早就有所怀疑,然而齐悦曾口说出来,她不免还是意外。

齐悦纤纤玉指就点在墨非烟的鼻尖上,笑靥如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相识的?”

这个墨非烟当然记得很清楚,她毫不迟疑的回答:“当然记得,当初聂子逸被你掳走,我负责营救他,才跟你相识的。”

齐悦嘴角上扬,笑容更深:“这就对了。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你是怎么解决问题的?”

墨非烟微笑起来:“给你签了一张人情债。”

齐悦的脸色更红了:“就是这张人情债,我才大老远跑到这里来的。”

墨非烟恍然大悟,哑然失色:“竟是为了这个?”

“当然是为了这个,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齐悦声音放得很低,只用两个人能听到声音说,“就因为这张人情债,我才到易州来的。当初我们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你的气度和风采都印在我脑海中,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

墨非烟不禁对齐悦佩服起来,堂堂一个郡主,竟然为爱追到易州来。在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之后,还敢于承认,这份勇气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齐悦见她不语,娇笑道:“你怎么不说话?是难为情还是怎么地?”

墨非烟慎重的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很钦佩你,还有很多感动。你虽然是个郡主,可是你的爽利大方,甚至连男子也及不上。”

齐悦嗔笑:“你不会是在打击我吧?”

“怎么会呢?我打心眼里佩服你。”墨非烟叹了口气,真挚的说,“齐悦,我们相识一场,虽然被你错爱,可是我心里很高兴,在这里,你是唯一的朋友,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了。”

齐悦点头:“这个自然,我也是这么说想的。”

此时暮色已至,彩霞的余晖临尽时夺目一照,夜幕便弥散在易州城的上空。

墨非烟看了看天色,说道:“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你看天色不早了。”

齐悦瞥了她一眼,悠悠的道:“急什么?回到王府还不是和平时一样?我来到你们易州城这么久了,看到百姓安居乐业,王府管理井井有条,没什么可担心的。”

听到这话,墨非烟忽然又想起了聂子靖,他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不知道战况如何?一念及此,一种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她这样念念不忘的想着聂子靖,而聂子靖会不会一样思念着她呢?真是相思令人老,岁月忽已晚,这天色真是应景。

齐悦见她又默不作声,淡淡的问:“你又在想什么?”

墨非烟掩饰的笑了:“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情。”

“听说你在晋王府中很厉害,王爷很器重你呢?”

墨非烟连忙摇头:“哪里哪里,那段时间王爷的几位公子都不在府中,他只好用我这个小兵。”

齐悦又是一笑,正要说话,却被眼前一个人吸引了,她不禁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迎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潇洒倜傥的聂子逸。

只见他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正在逍遥的摇着,朝二个人笑道:“我还想问你们呢?怎么你们也在外面?”

“烟儿陪我出来逛街,我看得入了迷,所以还没有回府。”齐悦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么多,好像特意要跟他交待似的。

聂子逸洒然一笑:“原来是这样。”他抬头瞥了一眼天色,又道,“既然大家遇到了,不如一起回府吧。”

墨非烟不置可否的没应声,齐悦银铃般的脆笑起来:“这样最好。”

街道两旁是林立的商店,不过大部分都在打烊,只有酒店门前的灯笼亮得耀眼,这个时侯,大概只有酒楼的生意最好了。

走到前面的“醉仙楼”门口,聂子逸忽然止住了脚步,他不走了。

齐悦奇道:“你怎么不走了?”

聂子逸笑意如飞:“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到醉仙楼去喝杯小酒?”虽然话是这样说,他的目光中却带着征求的意味,看着两个人。

齐悦拍手笑道:“这样最好,反正天色晚了,不如就在到这里喝杯小酒吧。”她转过头来,扯着墨非烟的衣袖问,“你呢?你什么意见?”

墨非烟摇摇头:“你们已经决定了,我没意见。”

于是,三个人便走进了醉仙楼,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轮弯月从窗口清清淡淡的透进来,烛光都对比的黯了下去,月光和烛光映在三个人的脸上,给人一种迷迷蒙蒙,似在梦境中之感。

聂子逸注意到,墨非烟在光线下的身姿优美的像一个梦。他明明是个男子,却带着女孩子的俊秀和媚丽,眼角眉梢,无一不带着醉人的风情。他把酒杯推到她的面前:“喝酒。”

墨非烟微微一笑,仰头把酒饮下,伸长白皙的脖颈,形成一道美丽的弧,咽结处也平坦如女子般,没有喉结。

齐悦见状,不依的道:“你们两个喝酒,怎么不管我?”

“怎么会不管你呢?我和烟儿都是男人,就算喝醉了酒也无妨。”聂子逸的笑意闪烁在眸中,“可你不同,你是个女子,你若喝醉了酒,我们两个大男人要怎么送你回去。”

齐悦扬了扬秀眉,不服气的说:“你不愿意送我,自然有人愿意送我。”她把目光移到墨非烟的身上,“烟儿,我说的对吗?”

墨非烟拿着酒杯点头:“你放心,就算你喝醉了,我背也要把你背回府中。”

齐悦洋洋得意:“看到了没有?人家烟儿还懂得怜香惜玉,你懂什么?居然还打女人?你说你算不算个男人?”

聂子逸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替自己分辩:“我什么时侯打过女人?”

齐悦拿眼睛斜乜着他:“你可别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侯,你还打过我一记耳光呢?就算你不记得了,我也不会忘掉。”

这句话说得聂子逸面子上难堪起来,他闷了头不语。

墨非烟见状,觉得很难堪,讪笑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说别的了,快点喝酒,今天晚上不醉无归。”

齐悦倒了杯酒递过来,墨非烟的脸庞就映在酒水中,那么清秀的一张脸,唇红齿白,清俊文雅,透着几分书生意气。

聂子逸瞥见酒杯中的倒影,不觉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侯,他开始对墨非烟有着异样的情感,可能连他都没有意识到,等他意识到时,已经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这个人。心弦猛的一颤,拔动着许多思绪。

偏偏面前出现一张白润的手,皓腕盈盈,仿佛不堪一握。倒酒的手像是在无声的招唤,那只手的主人压低了声音:“说好三个人干杯的,你怎么不动?”

聂子逸猛的抬起头来,看到烛光和月光都漾溢在墨非烟的眸瞳里,原本如湖水般的明眸,分外的闪亮,也分外的清澈。这一刹那,聂子逸分辩不出面前的是男是女,不管是男是女,他都珍惜。

笑容仿佛带着几分无奈似的,他刻意笑道:“怎么会呢?”接过递来的酒杯,酒杯上还带着墨非烟的体温,一种混合了酒味和体香的味道充斥在鼻端,连心仿佛都醉了,他一饮而尽。

齐悦笑道:“这还不错,像个男人。”又对墨非烟道,“烟儿,你敢不敢跟我斗酒?”

墨非烟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可不敢,你是个酒坛子,我怎么敢和你斗酒。”

“怕什么?”聂子逸大声道,“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不敢斗酒。娘娘腔,不要怕,你负责猜拳划枚,输了我替你喝。”

墨非烟的眼睛亮了,她侧首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骗你。”聂子逸豪情十足的拍着胸口,“我聂子逸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齐悦娇笑道:“烟儿,这下你不怕了吧?有人替你喝酒,你总敢跟我一斗吧?”

墨非烟嘻嘻的笑:“有人挺我,我当然不怕。”说完招手叫来小二,“再给我们拿两坛酒。”又含笑问齐悦,“怎么个斗法?”

齐悦举起了右手,五指纤纤:“当然是划枚了。”

墨非烟转过头看着聂子逸:“划枚我可不行,你刚才说了,输的话你替我喝酒,你不会食言吧?”

聂子逸皱着眉,露出一丝不悦:“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好!”墨非烟也伸出了右手,她的手指白皙,越往指尖便越尖细,这样的一双手,用来弹琴应该是最漂亮的。可是现在,却是用来划枚。

齐悦心情大好,吆五喝六的跟墨非烟划起枚来。

几个回合下来,墨非烟没有输,倒是齐悦输了几个杯。她把酒喝了,继续道:“我不服,我们再来。”

这一次墨非烟就没那么幸运了,一连输了好几个酒,都由聂子逸代劳了。

大家越玩越尽兴,直到月色已深,还在不停的划枚,喝酒。

直到酒店都快打烊了,小二才跑来问:“几位打算喝到什么时侯?我们酒店要打烊了。”

齐悦已经喝得舌头都大了,含糊不清的道:“打……打烊……那我们不喝了,也是时侯该回去了。”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大声吆喝,“买单。”

墨非烟并没有喝多少酒,见状忙扶了齐悦:“我扶你走。”

聂子逸也站起身来,在桌子上放下一锭银子,同样扶着齐悦下楼,出了酒店。

大街上已经没有路人了,夜幕下,街道空荡荡的,只有弯月挂在树梢。

迎风一吹,齐悦觉得头晕目眩起来,她弯下腰去,大声说道:“不行,我要吐酒了。”

聂子逸还在取笑她:“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会儿还要吐酒?”

墨非烟白了他一眼,嗔道:“悦儿已经吐了,你还在取笑她?你也太没有同情心了吧?”

聂子逸直着脖子大笑:“我也喝多了,要我怎么同情她?”

墨非烟没再理他,而弯下腰,拍着齐悦的背帮她顺气。

齐悦颐着墙角吐了几口,这才觉得胃里好受了一些,墨非烟拿出手帕替她擦嘴,埋怨的道:“说了你也不听,你看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

聂子逸看到这里,顿时心生不悦,蛮横的把手帕抢了过来:“我帮她擦。”

墨非烟大感愕然,怔了怔神,她看到聂子逸替齐悦擦拭了嘴角,便把手帕往袖子里一塞,架着齐悦就走。她也急忙跟上去。

回到府中时,大家都已入睡,两个人又拉又搀的把齐悦送到住处,安顿好之后,这才离开。

风摇树动,月影下,只觉得清寒。

聂子逸忽然道:“我送你回去。”

墨非烟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今天晚上也喝了不少酒,你也回去休息吧。”

“不行。我一定要送你回去。”聂子逸的固执的说。

墨非烟禁不住回过头来的看他,只见冷清的月光下,聂子逸清秀英挺的容颜像一首亘古的画卷,他的身姿也那样的笔挺,人更潇洒。

聂子逸微微一笑:“怎么?不敢让我送你?”

墨非烟摇了摇头,转过身默默的往前走。

月光把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聂子逸瞥见月色,又望见墨非烟那好看的侧脸,不由得心旷神怡。他深吸口气,风中带着墨非烟身上的味道,就那样晕到鼻息中,在一呼一吸中,就你是最催人的迷药。刚才那些酒没有把灌醉,然而在这一刻,他的人却似是醉了。

穿过青石路,绕过围墙,前面就是云水阁了。

墨非烟回头道:“你不用再送了,我到了。”

聂子逸只觉得墨非烟离自己好近,却又好远,不论是近是远,都让他牵挂莫名。

这个聂子逸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今天的行为实在反常。墨非烟没有深想下去,只是摆了摆手,转身回到云水阁中。

望着墨非烟消失的背影,聂子逸凝望着虚无的远方,就好像墨非烟还呆在那个地方,一直都没有离开似的。他的心忽然狂跳起来,混合着冲动和情感。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对一个男人如此倾心?明明知道他是个男子,可自己,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思潮就像泛滥的洪水一般,打开了感情的匣门。

聂子逸再也站不下去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果断的转过身,朝来时的路走去。心头一直有个声音在大声呼唤着,我喜欢他!我喜欢墨非烟,我喜欢这个男人!像是澎湃的浪,一直在击打他的情怀,一浪高过一浪,一浪快似一浪……

风高月黑,冷风吹来,树叶“哗哗”作响,给人阴冷的感觉。

聂子逸慌慌张张的来到“小方居”,不由分说,推开门就进去。

月光透进来,屋子里并不黑暗,聂子逸直接来到卧定以,对着床上熟睡的男子连推带拉:“方兄,方兄,快点起来,大事不妙了!”

床上的方正睡得迷迷糊糊,被惊的翻身坐起高呼:“什么事啊?”等他看清楚来人是谁,懊恼的继续躺下睡觉:“三哥,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不要吵我。”他往下一躺,准备继续睡觉。

聂子逸扯着他,急的惊慌失措:“别睡了,快起来,不得了,出大事了。”

方正被吵得很不耐心,气得吼了一句:“干什么?”虽然是这样,还是低着头打呵欠。谁大半夜睡得正香被人吵醒都会不高兴,他也不例外。

聂子逸期期艾艾面有惭色,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想,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这下方正吓得睡意全消,眼睛都直了,呆怔了几秒钟后,拼命的用被子裹住身体:“喂,你别搞我啊,我会大叫的,我真的要叫了!”

聂子逸瞥了他一眼,闷声不语。

方正闻到他浑身的酒气,不由得探出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喂,你是不是喝多了酒,胡言乱语啊?”

聂子逸神色凝重,肯定的回答:“我没有喝多,我说的是真的。”

眼见方正又吓得瑟瑟发抖,聂子逸气得冷哼一声:“你放心吧,我说的那个人不是你,我不会对你有企图的。”

方正这才缓过神来,喘了口气,试探着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吗?”

聂子逸长叹一声:“你当然认得,他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妹夫,墨非烟。”

“啊!”方正吓得又是一声尖叫……

翌日清晨,“小方居”的庭院中。

方正手持着一束月季花,似模似样的插在聂子逸的衣襟上。

聂子逸面色赫然,伸手把花取下:“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实在是难以……”他顿了顿足,把花掷在地上。

方正摇头做紧张状:“这有什么难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他一手抓住聂子逸的胳膊,一手比划道,“何必理会俗人的眼光呢?”

说到这里,他诚恳的对聂子逸道:“三哥,来吧。”

他朝着聂子逸微眯双眸,噘起了嘴,上下嘴唇不停的蠕动,欲势作接吻状。

聂子逸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的肌肉不停的在跳动,似乎在下着艰难的决定……终于,忍无可忍。

握紧的拳头翩然而至,刚好在方正的左眼上,方正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

再看时,方正的左眼已经被揍成了青眼窝。

他一边捂着眼睛,一边拉聂子逸在屋子里坐下来,煞有介事的说道:“现在我可以肯定,三哥你绝对没有断袖分桃之癖。”说到这里,声音一软,拿着手帕擦拭着左眼,叹气道:“可是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

聂子逸吁了口气,赫然道:“对不起啊,方兄。这样就能证明,我没有爱上烟儿了?”

方正摆着手:“绝对没有,要不然你怎么会辣手摧花呢?”又用手帕去擦眼睛。

“可是,”聂子逸又狐疑的问,“我对烟儿,为何如此牵肠挂肚?”

方正把手帕放下来,没好气的回答:“很简单,你整天都混在男人堆里,又没有哪个女孩子理你,你又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于是你把关心当成是爱,这是错觉。”

聂子逸急道:“可是近日,我的确想烟儿多过想其他人。”

“这就更简单了。”方正立起身来,来回的踱步,“你本来就稀里糊涂的,根本分不出什么是爱,又没有和女孩子亲密相触过,你根本就无法体会到那种郎情妾意的感觉。”

聂子逸也站起身问:“那我应该怎么办?”

方正揉着眼睛道:“那还不容易,找个女孩子谈一场恋爱,找到那种感觉,然后就跟人表白了,要不然人家怎么知道你对人有意思?”

聂子逸皱了皱眉:“可是情情爱爱的事,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轻易说出口,再说了,我要跟谁表白?谁对我有意思呢?”

“唉。”方正轻叹一声,“有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能你都没有注意到。”

聂子逸想了想,忽然紧张的问:“你说的该不会是齐悦吧?”

方正肯定的点头:“当然是她,如果不是她,还会有谁?你想,景华郡主不辞辛苦来到易州,为的是什么人呢?当然不会是烟儿,烟儿已经是有妇之夫了,她一定是为了你才来到易州的。你们两个郎才女貌,无论家事、身份、地位,都很匹配,我们大家都看好你们。”

聂子逸怔住了,良久才深吸口气,不可置信的道:“不会吧?我对齐悦连一点意思都没有。”

“没有?”方正冷哼一声,嘲弄的道,“要是没有一点意思,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跟人家斗酒?还送人家回去?男女之间的感情,有时侯当局者迷,我看你也是糊涂了。”

聂子逸又呆立了半晌,犹犹豫豫的开口:“难道我真的对齐悦有意思?你不会是要我向她表白吧?”

得到方正肯定的眼神,聂子逸又嗫嚅道:“那怎么好意思?”

方正像是过来人一般,拍着他的肩膀说:“表达方式有很多种嘛。这样吧,你说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聂子逸似懂非懂的回道:“吟诗,舞剑。”又拉长了声音,“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方正急忙打断了他:“三哥,这会儿就不要吟诗了。你最拿手的就是舞剑和吟诗对不对?”

聂子逸点头。

方正拍着胸脯:“行,我有办法了。”

午后清闲,阳光慵懒的照在大地上,连鲜花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

方正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来到齐悦所在的“怡心阁”,刚走进院子里,便看到墨非烟和齐悦正在有说有笑,他只好干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墨非烟眼睛一亮:“方兄,你怎么来了?”

“咳咳,我就是闲来无事,四处转转。”方正下意识的瞥了墨非烟一眼,问:“烟儿你也来了?”

墨非烟毫无心机的笑道:“昨天晚上,我们喝酒喝多了,悦儿她喝得酩酊大醉,我过来瞧瞧,看她好些了没有。”

齐悦红着脸道:“你就是来看我出丑的,昨天晚上都是你害得我,不知道灌了我多少杯酒,这会儿又来假好心?”

墨非烟笑嘻嘻的说:“哪里哪里,昨天晚上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幸亏有三哥替我挡酒,要不然,我的情况不会比你好多少,估计我早就烂醉如泥了。”

齐悦听了这话,骄傲的道:“那是,如果没有三哥,你早就被我灌趴下了。”

看到这两人有说有笑的,方正打消了先前的疑问,虽说烟儿和齐悦的交情不错,不过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情形,根本不像有暧昧,倒像是臭味相投的朋友。他也笑问:“原来昨天晚上三哥是替烟儿挡酒。”

“那当然了。”齐悦不高兴的动着眸子,“我看是三哥故意想灌醉我,所以才替烟儿出头的。”

墨非烟耸了耸肩膀:“反正嘴长在你身上,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齐悦白了她一眼,没再开战。

方正呵呵一笑:“三哥贵为我们王府的第一酒徒,郡主应该对他有一份敬畏,哦,不对,应该是一份倾慕之心。”

“什么啊?”齐悦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们是仇人啊,我可忘不了他第一次是怎么对我的,他还打过我呢?”

方正摇头:“不是我要为自己的三哥开脱,那次是他冲动了。不过,那次他失手被你擒住,也让他引以为憾,觉得很耻辱呢。”

齐悦这才又笑道:“他本来就不是我的对手,擒住他,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方正不认同的再度摇头:“郡主,话不能说得太满。那次是三哥赤手空拳,若是三哥手中有剑,和你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齐悦不服气:“不可能,他会舞剑?他的剑法真的超过我?”又转过头问墨非烟,“方兄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们不许骗我?”

墨非烟淡然一笑:“我知道三哥的武功还不错,不过,他在剑法上的造诣到底怎么样,我也不十分清楚。”

“既然这样,何不一试呢?”方正微微一哂,“就算以前郡主和三哥之间有所误会,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如这样,现在让郡主和三哥比剑,如果输的那个就要拜胜者为师,跟胜者学剑。一则可以化解郡主和三哥之间的误会,二则可以增进彼此的感情,如何?”

齐悦听了这话,脸涨得通红,低头绞着衣摆,怩声道:“谁要跟他增进感情?”

墨非烟看在眼里,脑海中顿时一亮,她拉了齐悦往房里走,边走边对方正说道:“方兄,不如你在这里稍等一下,让我好好的劝劝郡主。”

方正笑的乐不可支,欣然点头:“如此甚好,那我就在这里等郡主的答覆。”

齐悦还不明就里的挣着两手,很不高兴的质问:“你拉我到屋子里干什么?”

墨非烟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一点,咱们到屋子里说。”

到了屋子里,墨非烟这才松开手。先是笑嘻嘻的打量了齐悦一番,这才神秘兮兮的道:“我问你,刚才方兄的提议怎么样?”

齐悦扭头回答:“不怎么样。”

墨非烟狡猾的一笑:“那你刚才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齐悦不高兴的狡辩,“烟儿,我看你有毛病,我哪里脸红了,你不要乱说?”

墨非烟笑得就像一只看到了鸡的老狐狸,指着铜镜道:“还不承认?你看看镜子里的你是什么?”

齐悦引颈一看,顿时无语,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好半天才嗔恼的道:“烟儿,你太坏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墨非烟眼珠子转了转,笑得不怀好意:“你说我想干什么?”

齐悦急了:“喂,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动手动脚的,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墨非烟伸出纤纤玉手,点着她的脸鼻子:“我看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齐悦气的跺脚:“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墨非烟故意看了看天,再看看地,看看窗外,再看看房里,如此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之后,才悠悠然的道,“你是不是喜欢上聂子逸了?”

齐悦气急败坏的道:“哪有?你不要乱说,你可别坏我的名誉啊?”

墨非烟眸光流转,嘻笑出声:“我哪有坏你的名誉,是你自己死不承认的。如果你没有对聂子逸有意,那你刚才脸红什么?”

齐悦气的要追打她:“你这人实在太坏了,无端的说这些干什么?”

墨非烟摸了摸鼻子,忍笑道:“若是你承认的话,我就不为难你。”

“你……”齐悦脸更红了,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墨非烟见她羞成这样,也不好意思再打击她,便敛笑道:“好了,不打趣你了。其实刚才方兄说的不错,就算以前你和聂子逸有什么过结,也应该一笔勾销了,更何况你现在还在晋王府中,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把这些误会解开,以后也方便你和聂子逸接触。”说到这儿,她又神秘的笑起来,“就算你不承识,我也早就瞧出来了,自从你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之后,就把心思放到别人身上,那个人不用说就是聂子逸了。”

齐悦又羞又恼:“你再胡说,看我不打你。”

墨非烟闪身躲开:“就算你打我,我也是要说的。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太硬了,就像你跟我说过的,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对,既然认定了,就要大胆的去追求,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你也不想就这样放手吧?”

这句话说到了齐悦的心坎里,她低头轻叹一声,再抬起头时,眼睛里含着一抹春色,羞怯的问:“那我该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听方兄的话,和聂子逸比剑吗?”

“这样不好吗?”墨非烟凝望着她,苦口婆心的说,“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啊,机会已经送到了你面前,你再不好好把握,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齐悦想了想,终于点头:“那好,我听你的,不过,你可不许笑我。”

墨非烟板紧了面孔,伸出右手居中三指:“我保证,我绝对不会笑你。”

齐悦瞪了她一眼,这才出来。

方正还等在院子里,看到齐悦出来,忙上前问:“郡主考虑的怎么样了?”

齐悦细声细气的道:“刚才烟儿劝我了,我也觉得她说的不错。刚才的建议是你提出来,你是不是能说服聂子逸做到?如果做不到呢?”

方正好笑的看着她:“郡主同,既然我已经讲出了这个条件,我绝对有办法说服三哥跟你比剑的,你难道对我不放心?”

齐悦低头道:“我不是对你不放心,我是对……我是对聂子逸不放心,他会不会听你的?该不会临阵脱逃吧?”

方正哈哈大笑起来:“郡主,别的事情我不敢跟你保证,但这件事情,我绝对有十足的把握跟你保证,就算三哥再怎么胡闹,这种没骨气的事,他还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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