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畏威
有所畏,才能做到无所畏。敬畏于道,勤奋修道,就能够成功做事了。
【经文】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译文】当人民不再畏惧统治者的权威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新的更大的能够推翻旧统治的权威来临了。不要轻视人民的力量,不要让人民无以为生。只有不压迫人民的统治者,才不会引起人民反压迫的斗争。因此圣人有自知之明但不自以为是,自我爱护但不自视高贵。所以要抛弃后者保留前者。
忧患意识
老子在本章提出“畏威”的问题。“畏威”是一种忧患意识,也是一种敬畏之心。据我的了解,对于“畏威”二字体会得很深入的是孙思邈。孙思邈在《摄养枕中方》说:“《经》曰:人不畏威,则大威至矣。故以治身者,不以忧畏,朋友远之;治家者,不以忧畏,奴仆侮之;治国者,不以忧畏,邻境侵之;治天下者,不以忧畏,道德去之。故忧畏者,生死之门,礼教之主,存亡之由,祸福之本,吉凶之元也。是故仕无忧畏,则身名不立;农无忧畏,则稼穑不滋;工无忧畏,则规矩不设;商无忧畏,则货殖不广;子无忧畏,则孝敬不笃;父无忧畏,则慈爱不著;臣无忧畏,则勋庸不建;君无忧畏,则社稷不安。养性者,失其忧畏,则心乱而不治,形躁而不宁,神散而气越,志荡而意昏,应生者死,应死者亡,应成者败,应吉者凶。其忧畏者,其犹水火不可暂忘也。人无忧畏,子弟为勍敌,妻妾为寇仇。是以太上畏道,其次畏物,其次畏人,其次畏身。故忧于身者不拘于人,畏于己者不制于彼,慎于小者不惧于大,戒于近者不悔于远。能知此者,水行蛟龙不得害,陆行虎兕不能伤,处世谤讟不能加。善知此者,万事毕矣。”
孙思邈是唐代人,他谈了很多唐代人的忧思和敬畏。现代人也同样有许多需要忧畏的。比方说环境问题,如果现代人对于环境没有忧畏,肆意地进行掠夺和污染,很有可能会造成全球气候的大变异,那时整个人类的生存可能都是一个问题。
事实上,现代人面临的难题可能比唐代人更多,不忧不畏能行吗?既然有忧有畏,那该如何办呢?老子提出要“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我们不管干什么事情都要专注认真、负责任、讲方法,不能玩忽职守、厌烦懈怠,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好、办到位,如此则面对威胁而无威胁了。
我们还是以孙思邈为例深入地谈谈“畏威”的问题。孙思邈在《大医精诚论》中说道: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工夫行迹之心,如此可做苍生大医,反之则是含灵巨贼……其有患疮痍下痢,臭秽不可瞻视,人所恶见者,但发惭愧凄怜忧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蒂芥之心,是吾之志也。
夫大医之体,欲得澄神内视,望之俨然,宽裕汪汪,不皎不昧,省病诊疾,至意深心,详察形候,纤毫勿失,处判针药,无得参差,虽曰病宜速救,要须临事不惑,惟当审谛覃思,不得于性命之上,率而自逞俊快,邀射名誉,甚不仁矣。又到病家,纵绮罗满目,勿左右顾盼;丝竹凑耳,无得似有所娱;珍馐迭荐,食如无味;醽醁兼陈,看有若无。所以尔者,夫一人向隅,满堂不乐,而况病人苦楚,不离斯须,而医者安然欢娱,傲然自得,兹乃人神之所共耻,至人之所不为,斯盖医之本意也。
夫为医之法,不得多语调笑,谈谑喧哗,道说是非,议论人物,炫耀声名,訾毁诸医,自矜己德,偶然治瘥一病,则昂头戴面,而有自许之貌,谓天下无双,此医人之膏肓也。
通过读这段文字,我发现孙思邈有很高的医德。孙思邈给人治病,不问贫富贵贱、中国人、外国人,一律用心医治。孙思邈给人治病不怕脏,不怕累,也不怕担责任,总是根据病情,确立治疗方案,积极救治病人。孙思邈也不贪财,不夸耀自己议论他人,不追求个人享受,不嘻嘻哈哈高谈阔论,一心一意为患者治病。正因为如此孙思邈在医学上才取得了杰出成就,治好了很多病人。
有一个故事说:有一次,孙思邈外出看见几个人抬着一口棺材出殡,后面跟着一位老妇人。那老妇人很是悲伤。孙思邈急步上前打探原因。原来是这老妇的女儿因为难产,已经死去两天了。孙思邈仔细观察棺材,发现有鲜血滴下,于是就判断出产妇还没有死,果断地要求开棺施治。棺盖打开后,孙思邈取出银针,找准穴位,扎进产妇身内,两指捻提转动,引导产妇的气机运行。不久,棺内传出了婴儿的啼哭,产妇的呻吟。孙思邈用一根银针救了两条人命。
做个好医生是不容易的。危重的病人,一些医生往往不愿意治,因为害怕砸了名声。没有钱的病人,一些医生也往往不愿意治,因为既无利可图又要担责任。不过,孙思邈是个“太上畏道,其次畏物,其次畏人,其次畏身……忧于身者不拘于人,畏于己者不制于彼,慎于小者不惧于大,戒于近者不悔于远”的人,平时就敬畏于道德,专注于医学,看淡了个人的名利荣辱,所以他能够主动地成功地将濒临死亡的产妇抢救回来。所以说,有所畏,才能做到无所畏。敬畏于道,勤奋修道,就能够成功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