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忻说后,又解释道:“其实这事我也算给你说过。记得你住院那天我给你说过他俩的事,但我见你太难承受,就骗你说是玩笑话。事实上那天徐嘉仁给我发消息说了这件事,也许是想让我告诉你吧,不过始终猜不透她的用意。”
夏小离握着手机,只觉得一阵湿冷的风从她的身子里穿过,连心都是凉的。她慢慢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乌云密集的天空,那阴暗的色调更是符合她此时的心情。她一声不响地挂了电话,就近坐在路边长椅上,呆呆地看着过往行人。其实应该早就知道他不可能会爱上自己,更不应奢求他对自己忠贞不二。这是份不平等的感情,所以注定了悲戚的结果。
夏小离发现知道了真相后,却只是心里空荡荡,没有太大的悲喜起伏。而电话那头的陈思忻却慌了起来,他不确定夏小离知道了这事后会做出什么傻事,于是一个劲儿地给夏小离打电话,但都是无人接听。陈思忻还在门诊实习,一时忙得不行,无法脱身,只好继续干活,心思却已不定。
夏小离似乎坐了很久,但已经没了时间的概念,只觉得那些来往的人都是这万千生命中最渺小的一簇,而自己的喜乐伤悲亦是茫茫宇宙的一瞬,无关痛痒。忽然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了夏的脸上,她这才意识到,是真的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逐渐浸湿了夏小离的衣和发,可她依然那么淡淡地望着天空,听着口袋里手机铃声接连不断地响着,却只是置若未闻。周围人行色匆匆,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形单影只的淋雨的女孩。雨水从额头流下,顺着进入了眼睛,可她却似乎没有丝毫感觉。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有力地拉住了夏小离那湿漉漉的胳膊。她慢慢回头,见是还穿着白大褂的陈思忻,也是满身雨水,一滴滴地从刘海上落下。陈思忻看到湿透了的夏小离,心中忍不住地疼,手捏得更紧了,语气却是很平静的:“夏小离你个傻瓜在这干什么呢,免费洗澡吗?”
夏小离没有回答,下巴微微上扬,嘴角浮现出一个隐约的笑来。陈思忻见了这凄然的笑容,忍不住用手擦去夏小离脸上的雨水,说:“小离,不要这样。”
夏小离听话地点点头,说:“我终于明白…我那么欺骗他,也总会得到报应的。只是这一天来得太猝不及防,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陈思忻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声音也同样温和:“整个事情明了之前,不要去想它。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是他一定是爱你的,否则他不会瞒着不告诉你,他怕失去你。”
夏小离摇摇头,冷清地说:“如果他真的爱我,又怎么会这样做?”陈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夏小离突然把头埋进陈思忻的怀中,眼泪簌簌落下,和雨水一起在脸庞留下了长长的痕迹。她的声音细微,在狂躁的雨声中,需要仔细分辨:“我真的好累啊…我想从这一切的一切中退出,回到原来那个干净的生活中去。”
陈思忻沉默了片刻,说:“那你就做个了结吧。我帮你筹到钱,你和赵未昀说清楚,就一切都平静了。”
夏小离抽泣得更加厉害:“你以为是这么容易的吗?过去,是已经不可能回去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生活下去。”
陈思忻没发表意见,而是说:“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
夏小离却说:“我想喝酒,喝得不醒人世。”
陈思忻轻笑一声,说:“好,走,我陪你喝。”两人便一同往私心酒吧走去。
而站在不远处,打着一把灰色雨伞的尚双却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本来是来找夏小离的,找了半天在这里看到,刚想上前,就见陈思忻出现了,于是只好静静观望。待两人走远,他才又折回医院。回到病房,赵未昀忙问:“怎么没找到她么?”
尚双收起雨伞,说:“找到了,只是夏姐姐在和那个陈大哥卿卿我我,我不好意思打扰。”赵脸色一暗,没说什么。
尚双在床旁的小凳子上坐下,说:“赵大哥,夏姐姐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怎么成天和陈大哥在一块?”
赵未昀深深地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吊瓶里一滴滴的药水灌注进自己体内,说:“随缘吧。”
尚双很是奇怪,问道:“你为什么不生气呢?”
赵未昀看着尚双那纯朴的双眼,说:“因为我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尚双在心里冷笑一声,说:“是那天来看你的姐姐吗?她怀孕了?”
赵未昀大惊,抓住尚双的胳膊,声音也变了音调:“你怎么知道的?夏小离她知道吗?”
尚双微笑着抽回胳膊,说:“她知道了。是陈大哥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