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宋代城市经济的繁荣和市民阶层的壮大,反映市民生活和适应市民趣味的文艺样式也应运而生。讲唱文学、戏剧和说话等艺术形式都是为市民阶层喜闻乐见的文艺活动。随“说话”而生的话本得到推广和普及,尤其是话本小说多用平常口语结合浅易文言写成,较多反映市民生活,以其通俗生动的语言、曲折感人的故事、细致的人物形象描绘实现了小说艺术的革新,对白话小说的发展指明了方向,是古代通俗文学发展的重要环节。
■“说话”与话本
话本原是“说话”艺人讲故事所用的底本,是随着民间“说话”伎艺发展起来的一种文学形式。从唐代元稹“翰墨题名尽,光阴听话移”中可以看到唐代说话艺术的踪影。《庐山远工话》、《韩擒虎画本》等话本也在唐代出现。“说话”与话本发展到宋元时期基本成熟定型。
宋代封建经济高度繁荣,城市经济和文化也得到很大的发展,市民阶层逐渐成为社会上的新兴力量。为了满足市民的娱乐需求,各种瓦肆伎艺应运而生。“瓦肆”即“瓦子”或“瓦舍”,每个瓦子又包含若干座“勾栏”,演出的伎艺多达50余种。瓦肆的出现,为各种民间伎艺提供了一个长期集中的固定演出地点,这就有利于各种伎艺的交流和它们艺术水平的不断提高。在瓦肆所演出的诸多伎艺中,“说话”最为普遍,“说话”艺人人数最多。宋代说话艺人还有书会、“雄辩社”等组织,用以出版书籍、切磋伎艺。
■小说与讲史
宋代“说话”有四种“家数”:小说、讲史、讲经、合生(或说诨话)。其中以小说、讲史两家影响最大。小说家的话本称为小说,皆是短篇故事。讲史家的话本称为平话,篇幅较长,讲述历史故事。
取材史书,铺陈而来的讲史受正史影响较大,流传至今的作品大多结构散乱、人物性格模糊、语言文白夹杂,它们可能只是当时说话的提纲或是简单的记录。虽然讲史本身成就不高,但对后来《三国演义》、《封神演义》、《列国志传》等历史小说的出现提供了借鉴参考。
小说是宋代话本中成就最大的文学形式,多取材现实,形式短小精悍,内容新鲜活泼,因此广受欢迎。话本小说在语言上采用通俗、生动的白话文、注重故事结构、人物刻划细腻,比唐传奇又前进了一大步。现存的宋代小说话本以爱情、公案为主要内容,市井小民成为故事主角,着力表现他们对封建势力、统治阶级的反抗斗争,出现了《碾玉观音》、《闹樊楼多情周胜仙》、《错斩崔宁》和《宋四公大闹禁魂张》等大量优秀作品。
听众听说话是为了娱乐,因而话本小说尤其注重趣味性,在叙述时注重诙谐,插科打诨,在情节的设计上出新出奇,如《一窟鬼癞道人除怪》,写书生吴洪夜间与友人自郊外返归遇鬼之事,其情节的紧张,超过以前任何小说;话本小说还强调思想内容与市民感情的契合,话本中人物的言行、感情也是市井民众在类似情况下所可能产生或向往的言行、感情,这使得话本小说具有了深刻的艺术感染力。正如《醉翁谈录》所载“说国贼怀奸从佞,遣愚夫等辈生嗔;说忠臣负屈衔冤,铁心肠也须下泪。讲鬼怪,令羽士心寒胆战;论闺怨,遣佳人绿惨红愁。说人头厮挺,令羽士快心;言两阵对圆,使雄夫壮志。谈吕相青云得路,遣才人着意群书;演霜林白日升天,教隐士如初学道。发迹话,使寒门发愤;讲负心底,令奸汉包羞”。话本小说在人物描写上相当细腻,对话也很生动,“描写委曲琐细”,“虽明清演义亦无以过之”。宋代话本小说通俗生动的叙述方式、平实流畅的语言风格,标志着中国古代白话文体的正式出现,开辟了文学语言发展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