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布苏狼牙坝,大地的士兵
在松辽分水岭的北侧,大布苏湖水深一米
等几万年时间,等天地长到一起
原始的机会出现,狼牙坝上
看土地如何发芽!
在地之灵啊!五十米的高度上你放声大笑
水可以由淡变咸吗?沙可以由低变高吗?
要么大喝一声:草甸和沼泽退后,家园退后
在农业的包围之中,这三十里地面
一眨眼让我们回到远古洪荒
几万年之后,我们的时空界线不明
土地的迷宫里,还没有铸造解密它的钥匙
甚至没有赢得一张赶往未来世界的门票
是入不敷出的时光造就了你吗?
这么清香的流水,我不敢喝
这么清香的泥土,我不敢捧起来
在盐碱逼迫下,泥土也是这样气势磅礴
幽沙似渊,谁令江河改道,水流中断?
泥柱如林,谁又是大地的士兵呢?
官马,抚摸你的钟乳,像个英雄
忍住眼泪,我进入洞底。从你的暗河出发
抵达你的深处。曾经不见天日
我只是这一刻,你已经一万年
而且你总是这样,泪流满面
在地下睡,在地面种粮,在周围斗争并且胜利
这是一个将军的故事,让崖壁的泪水来讲述
让暗河再涌流一万年。我的相貌永不改变
官马,在你的地底我该长些志气
长些匪气,长些英雄气。再一次把鬼子赶走
甚至要忍住疼痛。进入洞底
体会时光的冷暖,放弃对过程的探究
我只记住钟乳的结局
就像记住祖先的一生。
如今这光怪陆离的色彩,它不真实
它费尽心机改造过的人、兽、神、佛
在自然永生永世的嘲笑之中,有些献丑
在一个英雄战斗之后,我们还不清楚
究竟来战场上找些什么做纪念和留言
每一个人都抚摸你的钟乳,和你的泪水
留影,像个现世的英雄
拉法山,等你一句回应
我是不是一定要攀登,在一定的时间之内
抵达顶峰?是不是还要在巅峰之间来回穿梭
把我的梦,填满你白岗岩的洞穴?
我不了解你,为什么不感到陌生?
一座峰,两座峰,八十一座峰
一个洞,两个洞,七十二个洞
我无法把所有的传说一一印证
我只听漫山的柞树哗啦哗啦地唱
腐殖层齐腰深的歌咏。每一个脚印都留有草香
每一个动作都像蕨类,从春美丽到秋
但还有没有隐藏的洞口?还有没有呼啦呼啦的风
从耳畔过?兀然拔地而起的,除了山
还会有什么如此涌动?我气喘吁吁
在拉法山上,探听下一次坍塌的消息
我大汗淋漓,山体内部的剥蚀从来也没有停止
我不下山。我一直站在洞口,等一句回应
庆岭,谁能说清家乡的美丽
冲着你家红叶杀上岭来,闻着你家鱼香闯进门来
活鱼街上的店家啊,快些,再快些!
大火烧开,小火煨炖。千滚豆腐万滚鱼
多少家伙打此路过,多少人物停留下来
吃也来得及,玩也来得及
推杯换盏,呼朋唤友。天下哪有相同的筵席?
我们到底是享口福的人,还是看风景的人?
嘴里咀嚼着世俗,眼里浪漫着心情
用你的叶脉理理,用你的溪水洗洗
谁能遍尝自己故土的醇香?
谁能说清自己家乡的美丽?
在红叶谷里漫步,我们得慢些,再慢些
鱼香早已经顺着你家门前的公路飘走
一面坡把蒿,把庆岭的味道调遍了东北
还有这一谷的红叶,年年都给北国的山河调色
松花湖,复苏的女子在四月放歌
一坝把你拦住,把你托住。你的丰腴由水组成
把这一串闪光的珍珠撒出去五百里
遍地的美丽女子,如水的女子
展开一幅东北最大的山水画卷,接我入住
这一次我上大船,和周围的人一起游动
下一次我会独自行动,选择内心的小艇,自己划行
或潜入湖底,或漂浮水面,或搁浅沙滩
我可以做你的浪木,随波逐流寻找我的主人
我可以等到春天,等到开江的一刻
做你的冰排,轰隆轰隆地在你的怀里消融
让鱼和鱼饵一起浮出水面呼吸
那时,你这复苏的女子,万顷一碧的女子
已在四月放歌。水会越来越暖
水会越来越平静。我也一起放歌
我跟着一星一点的帆影,从南到北,从西到东
山也不动,树也不动,甚至水也不动
我在一片水里的向往,就是你,永坐船头
2004.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