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集子我定名为“大茗地”,解题语可用我的一句诗来概括:“在甬上休息,就像坐在一株茶树旁边,休息一下,方看得出她的秘色。”况且在宁波,真的发现有生长大茗的地方。大茗之地,就是我生活的鄞州,宁波,浙东,江南。
米兰·昆德拉在《移民生活的算术》中归纳了三类移民作家:第一类是无法与移民地社会通话;第二类是虽然已经融入移民地社会,却摆脱不了乡土文化的根;第三类作家完全融入了移民地的社会,并从自己的母国的土壤中拔出了根。
这种归纳也可能算不得科学分类,而且说的是国际移民。欧洲国小,人一移动就可以跨国了。像我这样从东三省来江南鄞州,在欧洲版图上可能已经跨越好多个国家、好多个语系了。中国太大,虽还不至于跨民族、跨语言,但文化风情还是完全不同的。至少让像我这样的新鄞州人不自主地去按着米兰·昆德拉的“自述”对号入座,对来对去,觉得三种都对不上。
因为文化交融说到底,不是非A即B的,而是AB共同而C的。
近几年来,作为大茗之地上的一个新移民,执一管笔游走于浙东,享受着四明之地山川风物的滋养。由于故乡与移居地的文化反差,对移居地文化的真正进入以至完全融入,除了需要时间,更重要的是需要文化的把握、文化情感的养育和深化。
《大茗地》收录了我近年来创作的以浙东文化和江南区域文明为主要题材的诗歌作品130余首。这里包括获得“春天送你一首诗”全国茶主题诗歌大赛(宁波)一等奖的组诗《大茗地》,获得“普陀杯”中国首届海洋文学大奖的《普陀六记》;以浙东富庶之地鄞州为关照视角的组诗《诗意鄞州》和《千里赴鄞州》等;以浙东佛文化为主题的《浙东十刹》《七塔寺诗稿》等;以浙东自然山川为写作起点的《五磊山记》《楠溪江记》《东钱湖记》等;以浙东人文遗存为创作对象的《河姆渡记》等;以浙东历史为创作题材的《四望皆明》等;以浙东茶文化为主题的《两杯茶》等;以浙东特别是宁波近年发展建设为歌咏对象的《第三十个春天的雪事》《宁波的三个面孔》《甬上筋骨》等。
这本集子中,还收录了部分我的另一种日常生活的诗作。这一部分诗歌可能无关地域,却关乎内心。我给它取名为“大溪地”,它们都是我心里流淌的溪水。另外还有一组比较特别的诗,全部是写雪的,我命名其为“大雪地”,收在本集中,它实际是一个移民对故土的文字纪念。
有一位诗人说:我写诗,是因为我承受着多种文化的冲突。有什么办法呢,我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地带。我写诗是因为在现代文明和古老传统的反差中,我们灵魂中的阵痛是任何一个所谓文明人永远无法体会到的。
从思想与情感内核的构筑,诗意传达的途径选择,与时代和实现共生的使命、才情和勇气,从由诗及人的可以涤去蒙在灵魂上的浮尘的境界……从一切蛰伏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诗歌本真而言,《大茗地》诗歌追求的是一种纯净而伟大的力量。就像狄德罗所说:“诗开启了一个更高更强大的世界。”
特别谢谢荣荣老师,她在我移民宁波后诗写中给予的督促,包括这本集子的序,也是直接转自她主持的《文学港》给老剑制作的专题。谢谢钱利娜女士,她为这本集子的编辑出版劳心费神地关照。谢谢所有在江南移民生活中结识的诗友们,我爱你们。如果本集能在这方面有所收获,就不辜负那些在诗歌上对老剑给予了关怀的你们。感谢上世纪80年代比我晚入学五年的才子校友王元涛先生,更感谢至今未曾谋面的岭南女子榛柯女士,他们对老剑的诗作出的评价令我惶然汗颜,同时也让我更有力量。
老剑
2013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