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傅良(1137-1203),字君举,瑞安湗村(今属塘下罗凤)人,世称止斋先生。乾道八年(1172)中进士,累官至宝谟阁待制,居官清廉、刚直不阿。他是南宋著名学者,曾在家乡开办书院,讲学授徒,有“东瓯士子宗师”之称,为学重“经世致用”,反对“性理空谈”,讲求“事功”之说,为永嘉学派承前启后的代表人物。
南宋乾道八年(1172),陈傅良与学生蔡幼学一同赴京参加会试,双双得中进士,名师高徒,一时誉满京城。陈傅良被朝廷授予迪功郎、泰州州学教授,但他并没有赴任,而是回家乡瑞安继续教书去了。旁人对他的这种抉择很不理解,考取功名不就是为做官吗?不过在陈傅良的心里,也许教书育人比做官更具吸引力吧!
陈傅良出身农村,自幼父母双亡、家境贫寒,靠祖母抚养成人。年轻时曾在温州大南门茶院寺书塾等处教书,因治学不拘旧说,见解新颖独到而获好评,前来求学者“雷动从之”。但他并不满足,仍然博采众长,虚心地向薛季宣、郑伯熊等名师问学求教,后来又入京师太学深造,并且结识了吕祖谦、张栻等名流,相互切磋,质疑论学,获益匪浅,使学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淳熙三年(1176),年届不惑的陈傅良在参知政事龚茂良的举荐下,赴京出任太学录。此后,他又相继担任过福州通判、桂阳知军、湖南提举茶盐公事、转运判官等地方官。绍熙元年(1190),改任浙西提刑,笫二年,他回京向朝廷奏事,因政绩突出被留在京师任吏部员外郎。
陈傅良任地方官多年,深知民间疾苦,留京任职期间,他眼见内廷岁供节节攀升,竟比熙宁年间增加十数倍,而地方都统司还要以御前军马的名目加收钱粮,搞得各地百姓叫苦连天、穷困潦倒,便毅然向光宗皇帝上书,痛陈内廷岁供中的滥征弊端,要求朝廷切实施行“宽民力”的做法,下诏废止那些巧立名目加收的钱粮。他的奏疏有理有据,终于得到光宗的赞同与采纳,从而为黎民百姓办了一件大好事。
绍熙四年(1193),朝廷让陈傅良出任代理中书舍人,负责替皇帝草拟诏书。中书舍人是皇帝的近臣秘书,一般都由文学资望较高的官员充任,官虽不大,却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当时有个叫陈源的太监,仗着皇帝的宠信,在宫中专横跋扈,为所欲为,而光宗皇帝出于偏爱,竟要提升他为内侍押班,还要陈傅良代为起草任命诏书。陈傅良一贯嫉恶如仇,认为陈源不是什么好东西,提拔他为害非浅,于是坚决不肯草拟诏书。光宗皇帝见诏书迟迟未能呈上,便再一次催促让陈傅良快写。结果陈傅良还是不改初衷、一口回绝。有同僚见状,好心相劝:“你还只是一个代理中书舍人,怎敢违抗圣命、触犯了龙颜?再说,就算你不写,自然还会有别人去写,你又何苦如此固执,难道就不怕皇帝怪罪下来,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陈傅良不为所动,依然拒写升迁陈源的任命诏书。光宗皇帝知道后,很是生气,但他晓得陈傅良是个博学之士,秉性鲠直,因而也就不了了之,并没有多加追究。
没想到事隔不久,陈傅良又为写诏书的事儿与朝廷较上了劲。原来江西吉州有个名叫鄢大为的农民,因“持械盗窃”,被判为死罪。此案经皇帝批准后,交由陈傅良拟写诏书下达执行。可陈傅良读了犯人的案卷后,得知那人是手持扁担行窃,并非持刀、枪之类的凶器。他认为案情有出入,量刑明显过重,要求重新审判。经过陈傅良的据理力争,终于使此人免去死罪。
绍熙四、五年间,太上皇孝宗与光宗、李皇后之间矛盾不断加深。孝宗患病期间,光宗皇帝受皇后李氏的挟制不去省视。封建社会人们很看重孝道,皇帝行为有违伦理,难免招致朝野非议。陈傅良从国家利益出发,上疏劝谏光宗应去探望孝宗,以安抚臣民之心,最终使光宗有所启悟。
这一天,光宗正准备率百官去重华宫向太上皇请安,却受到皇后李氏的强行阻止,她硬说天气寒冷,非要官家陪她一同回去不可。此举引起朝廷百官不满,陈傅良不顾一切,带头上殿拉住光宗,恳求他去重华宫。光宗素有惧内毛病,被李皇后挽住后,一步步后退;陈傅良也不松手,一步步紧跟。双方拉拉扯扯,相持不下。当光宗退到御屏后面时,李氏勃然大怒,指着陈傅良厉声叱骂:“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来胡闹?当心砍了你们一班秀才的驴头!”
陈傅良无法,只得大声痛哭离殿而去。笫二天便愤而上疏辞职,光宗虽竭力挽留,但陈傅良去意已决,还是辞官归乡了。
陈傅良的担心很快就应验了。绍熙五年(1194)六月,太上皇亡故,光宗竟以自己生病为托词,不执丧仪。当年七月,终于引发权臣赵汝愚、韩侂胄等发动的宫廷政变,光宗被迫退位,其子嘉王赵扩被立为皇帝,他就是历史上的宋宁宗。陈傅良曾是东宫赵扩的僚属,很快又被召回京师,正式担任中书舍人兼侍讲、兼直学士院同实录院修撰。
这年冬天,赵汝愚与韩侂胄争权时失势,因赵汝愚是朱熹道学忠实追随者,为将道学势力挤出朝廷,韩侂胄鼓动宁宗罢免朱熹的官职,不让他参与朝政。陈傅良出于公心,又一次拒写诏书。他对宁宗皇帝说:“朱熹是三朝元老,以道德文章称著于世。如今并无什么过错,却要罢他的官。只恐内批公文下来后,满朝大臣都会为之寒心失色,臣断断不敢拟此诏书!”
不料这一次拒写诏书,使陈傅良卷入了政治权力斗争的旋涡之中,险些遭致灭顶之灾,结果他自己也被参劾“依托朱熹”而罢官。不久,韩侂胄进而发动“庆元党禁”,指控朱熹的道学为“伪学”,使斗争不断升级。宁宗下诏把陈傅良、叶适、蔡幼学等五十九人列入“伪学逆党”名单,统统被罢官后赶出了京城。
从此,陈傅良闭门静居,潜心著述,并称自己的居室为“止斋”。直到嘉泰二年(1202)他才得以复官,被朝廷任命为泉州知州。陈傅良以年老为由请求辞职,改授集英殿修撰、宝谟阁待制。同年冬,卒于家中,赐谥“文节”。
陈傅良一生著述丰富、教授生徒不辍,从游者达数百人。他不但是南宋爱国政治家,也是永嘉事功学派承前启后的代表人物。如今,在仙岩陈傅良当年读书授徒的地方,仍留有后人为纪念他而建的“陈文节公祠”。家乡人民永远缅怀这位德高望重的先贤,每年清明,前往祭祀的人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