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约1305—约1368),字则诚,号菜根道人,瑞安阁巷柏树村人,我国古代著名戏曲作家。元至正五年(1345)中进士,曾任处州录事、江浙行省掾等职,以名节自励,清正廉明。因数忤权贵而辞官。退隐后致力戏曲创作,所作《琵琶记》被誉为“南戏之祖”,享誉海内外,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十四世纪初,从瑞安的崇儒里高宅宛(今阁巷柏树村),走出了一位世界级的文化名人,他就是被誉为“南戏之祖”《琵琶记》的作者高明。
高明字则诚,出生在书香之家,祖父高天锡、伯父高彦和弟弟高旸都是诗人。高家与崇儒里陈家世有姻缘。陈则翁既是高明祖母的兄弟,又是他夫人的祖父,陈家儿孙也都能诗善赋,造诣颇深。“自少以博学称”的高明,更是出类拔萃,多才多艺。陈则翁的长子陈昌时十分看好他,后来还选他作了自己的乘龙快婿。为使高明早日成材,据说陈家专门为他造了一条“高郎桥”,便于他来集善院读书深造。高明的青少年时期,就是在这么一个“师友一门兄弟乐,文章独步子孙贤”的环境中,在高、陈两家前辈诗风品格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
元顺帝至元六年(1340),朝廷下诏恢复科举。高明认为读书人不求功名,即使博学多才,又有何用?于是奋起攻读《春秋》,准备从仕途上一展抱负。至正四年(1344),他考中举人,次年登进士第。初入官场,高明怀着“几回欲挽银河水,好与苍生洗汗颜”经时济世的美好愿望,身践力行,一心想着为百姓办事。
他任处州录事期间,见监郡马僧家奴贪暴,仗势欺人,便及时出面委曲调护,使受害者得以平安解脱。任满调离时,百姓感其恩德,特立去思碑,并请刘基为文记之,使得他声闻益隆。升任江浙行省掾后,深得上司杨廉夫的器重,认为他“稽典册,定是非,酬应如流”,实是一位办事练达、德才兼备的好官。后又调任庆元路(今宁波)推官,主管刑狱。他不辞辛劳,亲自勘问刑狱案件,发现在押的囚犯大多是冤枉的。于是逐个提审,认真核查,将那些含冤受屈者统统予以开脱,遣放归家,使得“囹圄一空,郡称为神”。
然而为官多年,由于秉性鲠直,不愿折节事人,他屡屡触忤权贵,为上司所不容。同时,也亲眼目睹了元末统治的黑暗和官场的腐败,他从开始的热衷仕途,逐渐变为心灰意懒,大失所望,终于萌生了辞官退隐之念。
大约在至正二十一年(1361),高明开始在鄞县栎社友人沈明臣家隐居。从此他闭门谢客,躲进小楼成一统,呕心沥血,埋头撰写《琵琶记》。他要运用戏曲这一民间文艺的表现形式,来揭示社会的黑暗,人世的沧桑;抒发自己对封建吏治、科举制度的痛恨和对广大劳动人民的同情。
“风声月色来亭榭,老泪年来湿几更”,正是高明当时心境的真实写照。一位年届花甲的老人,厮守着一盏孤灯,面对窗外的冷雨凄风,夜以继日地奋笔疾书,赵五娘、蔡伯喈、张大公,一个个鲜活的形象跃然纸上,他时而激动亢奋,时而悲叹流泪,以至将自己深深融入戏曲人物与情节的意境之中……
《琵琶记》故事源于何时,现已无法查考,但它最初被写成戏剧应该在宋代。当时温州就上演过《赵贞女蔡二郎》的戏文,剧情不同之处是蔡伯喈弃亲背妇,最后为暴雷震死。高明的《琵琶记》则将蔡伯喈这个“负心人”,改塑为“违心人”:他是奉父命违心去应举,又违心被牛相强招为婿进了相府,朝廷不准辞官归养双亲,终使他滞留京师。正是他应举为官,才招致蔡氏一门家破人亡的悲剧。高明以此来揭露封建科举制度和仕宦道路之罪恶,显然比原作更具深广的社会意义。
为追求艺术上的完美,高明可谓耗尽了心血,尤其是他笔下的赵五娘这个人物,勤劳贤惠善良,勇于承担苦难,荒年饥岁,只身一人,竭尽全力奉侍双亲,虽受委屈,始终不渝,成为中国古代劳动妇女的典型。相传高明撰写《糟糠自餍》这一出,当写到赵五娘的唱词“糠和米本是相依倚,被簸扬作两处飞;一贱一贵,好似奴家与夫婿,终无见期”时,文思泉涌,妙笔生花,如有神助。此刻已漏尽更残,忽见案头双烛的光焰交合为一,惊现“双烛交辉”的奇异景象。后来,人们为缅怀高明,便把沈氏的这座楼改称为“瑞光楼”。
高明在《琵琶记》第一出起首云:“论传奇,乐人易,动人难。”为使戏文达到动人境地,他总是捧着写就的草本反复吟唱,一再修改,决不苟且。“阖关谢客,极力苦心,歌咏则口吐涎沫,按节拍则脚点楼板皆穿,积之岁月,然后出以示人。”明人张凤翼曾看过《琵琶记》的草本,据说旁边密密麻麻,注满高明当初改笔的痕迹,由此可见,这位戏曲大师的创作态度是何等的严谨。
高明的《琵琶记》面世后,在剧坛独树一帜,极大地提高了南戏的艺术水平,史称第七才子书。明洪武初年,有人将《琵琶记》进呈朱元璋,明太祖阅后大为赞赏,说:“五经四书,布帛菽粟也,家家皆有,高明《琵琶记》如山珍海错,贵富人家不可无。”并下令优伶进演。太祖慕高明之才,曾征召他入朝为官,被高明以年迈为由谢绝。此后不久他就病倒了,有说卒于四明,也有说他抱病还乡,死于途中,归葬于故里高宅宛。
自明代以来六百多年间,《琵琶记》一直被视为传奇典范、南曲之宗,其主要刻本就有四十多种。而且,在国外也享有盛誉,英、法、美、日等国均有译本。二十世纪,美国百老汇还将它改编成音乐剧《琵琶歌》,上演后轰动一时。
《琵琶》一曲传千古。如今,在飞云江畔高明的故乡,伴随着江涛,琵琶之声依然绵绵不绝,它如歌似泣,仿佛在不停地诉说着,一代先贤的动人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