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藏高原执勤,车勤人员特别是驾驶员十分艰苦,日日蹲车,月月行路,年年照旧,驾驶人员几乎百分之百或轻或重不同程度地不是有胃病就是关节炎,或者兼而有之,俗话说是驾驶员的老毛病职业病。这些年执行平叛作战运输中,影响最深、最艰巨的有这样几处:首先,是“老虎口”路段的运输。那是1960年秋,为给海西的野马河平叛驻军运物资,在青海省的海西南地区有座大山叫觉悟山,山大坡陡、路窄弯急、越走越难,带队领导贺德庆、干部黎运兵,为防止意外,老贺让车队停止运行,带领几个干部前往实地勘察路况实情,当行至觉悟山半腰时,老黎突然指着侧面的石崖上刻着模糊不清也能辨清的三个大字:“老虎口。”
真是名不虚传,一看真吓死人,在觉悟山岩石的半腰间,开出了一条所谓路,完全是人工用铁锤钢钎开凿出来的(用炸药炸破坏了路基的稳定性),觉悟山奇特的是左面青石崖,有几十米高抬头看不见山顶,右面是像刀削了一样的齐齐整整的石崖深沟,大概有十五六层楼房深,低头看不见沟底,凿出来的“路”只能勉强通过一辆轻型货运汽车,在接受运输任务时,就知道这条线路及其难行险恶,所以选择了这个排的汽车都是苏联造的嘎斯51型的轻便小型载重车,很轻巧灵活,每车载重二点五吨,非常适合山区公路行驶使用,特别适合在“老虎口”这样的公路行驶,苏联军方制造这种轻型车,是为了适应卫国战争的特需制造的特型车辆,在苏联卫国战争时期起了重要作用。
今天行使的路线,特别是“老虎口”这段短路线,起了特需时的特殊重要作用,如果车队是解放牌汽车或吉斯车型,这趟平叛运输任务绝对完成不了。
这条“老虎口”路段,长约七米左右,路面宽度只有两米一,而嘎斯两轴间距就有一米七,加上外轮胎宽近二十厘米,而右面沟边只有二十多厘米的余地,就是说嘎斯车刚能通过,略有一点余距,但车通过是十分险恶的。此山人一看就十分吓人“头晕”,工人师傅们为了车辆的安全,在右沟边中间凿出一条汽车轮胎宽的约十五厘米深的石沟,汽车驾驶员要十分缓慢小心谨慎通过“老虎口”,如果方向盘稍偏离一点,就有掉进深沟的危险。听说时有车辆掉下深沟的实例,当时就车毁人亡,连司机的尸体也搬不上山来。
贺德庆同志是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红军老干部,爬雪山过草地,是老资格的年轻干部,1935年从四川的通江县加入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总供给部工作,部长是叶季壮同志,它直接领导西安采办委员会,贺德庆就在“采办”领导的“七贤庄汽车队”学习汽车驾驶,经过艰苦的锻炼,吃苦肯干,人缘特好,脑子灵、学得快,不到一年就单独驾驶汽车了,接着就领到汽车驾驶执照,“西安事变”后就回到延安汽车学校当教员,它政治可靠、思想进步、技术过硬,不久,陕甘宁晋绥联防司令部成立,即到晋绥边区行署粮食局黄河船运队工作,并当了老艄,学得一手好水性……贺德庆组织黎运兵几个干部,研究通过“老虎口”路段的具体办法,黎运兵提出:从安全考虑,应先组织驾驶员小组,挑选老司机,思想好,作风好,技术过硬,胆大心细,遵守纪律的同志组成,以贺德庆同志为指挥,经研究一致同意黎运兵的意见,挑五个司机组成驾驶小组,并提出严格要求,注意事项,贺德庆同志首当其冲,驾驶第一辆汽车稳妥、缓慢、顺利地驶过“老虎口”,接着,他对大家提出要领:方向盘要正,踩油门要匀,手足联动要轻,中间决不能换挡变速,事先定在低速二挡,眼睛紧盯大小灯之间的中心处,轮胎对准扎的沟边中心处慢行。随之,一班班长驾驶第二辆汽车驶过去,紧跟第三、第四、第五辆……一次又一次,反复每人四次,很快将十九辆汽车全部安全、稳妥地驶过“老虎口”。
这时,大家才松了一口气。黎运兵过后实话说,当时,他坐在驾驶室过“老虎口”,真不敢看沟底,一看就头晕,实是吓人。
他在青藏高原爬过许许多多大山名山,诸如巴颜喀拉山、喜马拉雅山、昆仑山、唐古拉山、日月山等等,而青海省海西觉悟山的“老虎口”这七米长的路段是诸山中最险、最怕、最难的第一险路段啊!
其次,是青海省曲麻莱县的橡皮山“盲肠路”。曲麻莱是一个牧业县,1961年只有几千人,地域很小,全县大多是牧民,极少数农民也以牧为生,少量种地,都是手工种地,农具极少,只有铁犁、铁锹等农具,没有工业,只有可怜的小手工业,制酥油茶、奶制品、烤饼。主要是牛羊肉、青稞。住的主要是牛毛织成的帐篷,少量是用干泥巴垒起来的草房,用牛皮、羊皮当门堵风防冷,烧的是干牛粪及柴草,非常简陋,更没有什么家具摆设,只有牛皮袋、羊皮袋,铺盖是老羊皮袄,白天穿上,晚上半铺半盖,相当穷困。当然,上世纪的70、80年代就开始新建房屋定居了,人民政府极大地帮助藏牧民开始定居,建起了村庄,盖起了新房有门窗,藏牧民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1961年春,黎运兵同汽车九团六连副连长吴国文,一排长齐玉美到曲麻莱给平叛作战部队运送粮食军用物资。当行至橡皮山路段时,冰雪解冻、翻浆泥泞,汽车行驶极端艰苦困难,一会儿车轮打滑不前,一会儿车陷进泥坑,一会儿边填路边推车,这段一里多的路,十几辆汽车已奋战了近八个小时,才行驶了百十公尺,这就是人们称的“盲肠路”。这时人困马乏,干脆一边休息,一边吃点凉馒头,一边喝着凉开水。
有的司机又累又困,实在支持不住了,不吃不喝就随地躺下睡着了。过了一个时辰,不知从哪儿来了几十个藏牧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他们一起向这里跑过来,黎运兵忙去迎接,其中有个青年人穿着藏袍,像是个领头人,还会说汉话,他结舌巴儿地说:车……车走不……不了啦,大家来帮个忙。老黎说,那太好了,太需要了,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感谢大家啦。说完整集汽车排全体车勤人员和藏民同胞一起动手,有的填路,有的推车,有的边填路边推车,热火朝天地拼着干着,有的牧民手磨破了不吭气、有的牧民的大皮袄扯破了不管、有的藏民鞋掉了不顾,他们个个满头大汗干着,默默地拼着。正将一辆汽车向前推了几十公尺,不巧又陷在泥坑里,怎么挖土填路总是出不了坑,黎运兵觉着不是个办法,只有将物资卸下推空车,这时老老少少都过来卸车,一班长和几个司机先上车解开绳子,将物资一件一件搬给卸车的牧民、战士,重的给年轻人扛,轻一点的给年龄大体弱的人扛,几十个人一趟又一趟不一会车上的物资都卸完了,大家挤在车前车旁车后,有的推,有的用绳拉,有的挖沙填路,因为车轻了,人多力量大,很快将汽车驶出了翻浆地段,一部分人将物资搬过来装上车,另一部分人又推另一辆汽车去了,这时汽车又陷进了泥坑,大家又齐心协力去推拉,一辆接一辆地反复推拉,装了卸,卸了装,如此反复数次,艰难地缓慢推进……直到十八辆汽车完全度过了翻浆路,翻过了“盲肠路”地段,经过藏牧民同胞鼎力无私帮助,经过两夜三天军民共同合力苦战,胜利完成了这趟平叛运输任务。
在艰苦的奋斗中,深感藏族同胞不顾受苦劳累,忍饥挨饿,战胜困难的精神,把解放军的事当成藏民自己的事,越战越勇,艰苦奋战,特别是一位藏族老阿婆,年约五十多岁,穿着笨重的大羊皮袄,弯着腰双手抱着一块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一拐一拐地、一趟又一趟地干着,为了填路,将手冻得磨得红肿红肿,一句话不吭,真是十分感人,在场的全体官兵感动万分,有的同志流出了感动的泪水,藏族同胞浑身是泥土,嘴唇干裂,当时渴了抓的吃把雪或喝点化冰水,饿了吃点干粮,就这样帮助解放军度过了难关。
黎运兵代表汽车排十分感谢藏族同胞的辛勤劳动,同时,给藏族同胞写了一封感谢信,官兵们共同凑了几句顺口溜:战车驶进翻浆路/餐风露宿斗夜寒,军民苦战两昼夜/胜利渡过泥浆路。官兵、藏胞依依难舍难分,谁都舍不得先离去,真是军民鱼水情啊!还是贺德庆同志说,大家散去吧,藏族同胞累啦!快回去休息吧,最后官兵驾车慢慢驶去,直到看不见了,藏民同胞才挥手离去……通过青海曲麻莱、橡皮山执行平叛运输任务,在场的全体指战员受到深刻的政治教育,藏族同胞给大家上了一堂生动的政治教育课。
再次,“兽不走,无鸟飞”的班玛路段。从曲麻莱、橡皮山执勤回队不久,汽车团接平叛指挥部指令,要求在冰雪封山之前,就是11月底前,必须将作战部队所需粮料弹药、军需物资运抵青海果洛地区的班玛驻地。
当时黎运兵在汽车团工作,他具体执行这趟任务,1961年11月班玛已开始冰冻,对路况不明,老黎带运输班前去探路,行至距果洛约十余公里处,有一段约五六百公尺的沼泽路段,早晚封冻,中午化解,似冻非冻,浮面是泥水,深处是沼泽地层,这种路行车十分困难,经研究勘探需绕行通过此路段,不远是条不太大的河流,水深约一公尺,河宽约十余公尺,河底看似沙石,这时,副班长何树根提出开车去试路,不料刚将车开到河边,汽车被陷进河里,副班长何树根同志吃苦肯干、处处带头、一马当先,他不顾冰冷刺骨跳进河水,随后其他战士一个跟着一个也跳进河里,不顾一切搬石填路、排除泥沙、全力猛劲推车,经全班战士拼搏三个小时,才将这辆车渡过河去。这时已下午6时多,经全班人员奋力战斗到晚上11时,才渡过两台车,已经苦战了近十个小时,同志们又渴又饿又累又冷,看来再难以支持了,老黎确定,一方面让全班战士在驾驶室休息;另方面派车到青海果洛军分区独立营求救(据此十余公里),同时,他给独立营营长写了个条子,请给一点适当的干粮和菜,以及开水、几件棉大衣御寒充饥。
该车带着东西回到沼泽地段时,全班同志吃饱喝足后,全力投入夜战,填路--推车--陷车,反复进行多次,也无法推出泥坑,故决定先卸物资再填路推车,车轻了易推出泥坑,再将物资装上车,经过卸车装车,装车卸车,推车填路,填路推车,又反复进行多次,又经一天一夜拼搏奋斗,才将七辆车全部渡过河,这时大家不顾疲劳,不顾严寒、不顾饥渴那个高兴劲用笔墨难以形容,挥着双手跳着喊着: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啦。那声音振颤着静静的夜空。这次任务的完成得到团党委的表扬。
团政治处将现场情况编成了小话剧,战士们自编自演到连队,到兄弟团队进行慰问演出获得各单位领导、群众的好评。这也是一次兵演兵的尝试。当完成这趟运输任务后,副班长驾驶员何树根同志兴奋地说:“在艰难困苦中,坚决完成艰巨的运输任务,是最光荣最高兴的事,是对全班司助人员的一次考验。”这话说得多好啊!在这趟艰苦运输任务中,何树根同志表现得特别积极,特别突出,在班里起了带头作用,受到营党委的表扬和奖励。
再次之,向青海柴达木的乌图美仁运输雷达团。乌图美仁在海西地区的藏牧民驻扎点,1964年,还算不上是村庄,在我国地图上是找不到它的距青藏公路的格尔木市约三百五十公里乌图美仁是柴达木盆地大沙漠边沿的一角,最偏僻、最荒凉、最贫穷的地方。格尔木却是到拉萨的必经之地,是通向拉萨的一条主要运输线。
兰州军区硫磺生产运输
兰州军区后勤部在甘肃河西走廊某基地组织开采的硫磺矿。它是国防军用品,主要是制造军用炸药,用量相当大,用途广泛,既是军用生产的原料,也是地方民用生产炸药的原料,所以生产价值较大。硫磺矿均在山区,生产、运输相当艰难。那时,生产多用犯人劳力,有专职人员管理。
它有双重任务,既要生产物质产品,又要以改造犯人为目的。当然主要出硫磺产品,完不成生产指标是不行的。当时汽九团驻在兰州市焦家湾,有两个司教队培训新兵,上级决定去那里培训司机。一方面利用实习教练车既有装卸人员又运输了硫磺;另一方面既训练了司机又受到实际锻炼,真是一举两得。因此将司机队搬到了硫磺矿。这里条件是比较差一些,因为硫磺矿主要是生产,因此教学条件是比较差一些了,但是有一定的简陋教室与住房,作为厂矿做了许多努力,给了司训队许多帮助,司训队很感谢矿领导的。
开始还很顺利,因教学工作还未正式展开,同时学员只将一些汽车理论课、汽车主要构造、车辆简要保养、交通规则等,还未上路实习,所以,车辆闲着,抽出由助教开车拉硫磺到指定地点。期间三十余部汽车运送硫磺近一个月,每辆车载重平均三吨(嘎斯车载二点五吨,吉斯车载四吨),这样就运输硫磺二千七百余吨,矿领导也较满意,对车勤人员各方面照顾也周到。接着按司训队教学计划,就要场地原地教学,经与矿领导协商后,车暂时闲下来了,集中教学工作,助教、学员都较紧张。有的要上路短途驾驶,按教学计划进行一段时间就可实施长途实习驾驶,与矿领导联系有二十五部车可装运硫磺,其余车辆拉运学员,而后装硫磺进行长途驾驶,经三天行驶运达兰州市附近军区指定地点卸车交货后,又返回矿上再装货、再运输、再卸车,反复进行了一段时间,拉运了数千吨硫磺,矿领导很高兴,并请司训队领导、教员、教练员等人会餐吃了一顿,欢欢喜喜、高高兴兴地结束了长途实地实习驾驶,进入课堂教学。这一期教学计划就结束了。
学员毕业后就回到汽车团分配到各运输连,连队干部反映这批学员训练质量还可以,基本能单独驾驶,问题主要是倒车技术较差,因为训练考试时,桩考倒库成绩普遍较差,不及格率较高,因为在实习驾驶时,主要偏重考虑拉硫磺的任务,对倒车技术训练少了一点,因而训练质量跟不上,这应引起司训队领导的重视。
经过几期训练,出现运输硫磺与训练质量的矛盾。矿领导强调运硫磺任务的完成,而司训队领导强调训练质量,都有他们的道理,这并没有错。问题在于上级机关怎样给予平衡,要么减少任务,要么增加运力。这个问题汽九团训练部门已向军区后勤领导反映多次,也解决不了问题,他们也没有办法。军区领导仍强调要完成运输硫磺任务,然而却不能增加运力,仍由司训队承担,具体问题由你们协调解决。为此,矛盾一直解决不了拖着,而后勤领导也无能力协调,所以只有赶运硫磺的任务,而影响训练质量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