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是荆城市立高中的校庆。这一天,对巫小锋来说,是一个绝对值得兴奋的日子。他与他的同学们将在今晚的校庆晚会上表演动画《天国》里的一段COSPLAY节目。他让自己身兼数职,仍是此节目的编剧、导演、服装与及演员,晚会前总忙得天昏地暗的。当然的,他也乐在其中。
‘好吧,就让这些可怜的孩子们记住这一天吧’仍是他制作此节目的初衷。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师、家长在他眼中当然都是伪君子,每每他想到这些伪君子看到他的节目会生出何种表情时,他都会暗暗的一阵坏笑。嗯,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努力的原因吧。当然喽,节目上报校务部的时候,是绝不能了明的道出真实意图的,他说他的节目只不过是一个‘舞蹈小品’节目。
在同学与老师的眼中,巫小锋是一个几近完美的人:除了体育一般之外,其它几乎所有的课程他都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学习成绩自转学以来,一直在级中名列前茅;家族遗传的缘故,十七岁,一米七二的他是女生公认的全校最帅的男生,颜红飞粉,水目盼流着,竟可比全校最美的女生还美。
嗯,或就是以上的缘故吧,他加入了学校的COSPLAY社团后,很快的就成了该社的社长。这位几近完美的学生话很少,与人交谈时总喜欢傲然的微微侧仰着面,咪眼而迷笑着,直勾勾的看着你的眼睛,似已洞穿你的一切。表象里他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好学的、刻苦的,有礼的好学生,但他又常常离经叛道,让人大吃一惊:在一次老师‘你们将来希望做什么工作?为什么?’的问题中,他回答说是律师,理由是:可以绝对坦然的面对公众用大义凛然的说词为罪恶辩护,这看起来相当的有意思。
巫小锋五岁多的时候第一次跟随父母参加一个亲威的葬礼,仪式中,在壮严的、悲伤的音乐带动下,亲人们跪地均放声大哭。巫小锋也很认真的陪着大家,真心实意的为这个亲威的离世大哭了一场。不料,仪式一结束,才不过一会的功夫,饭菜酒水送上来的时候,人们马上就笑逐颜开了,大房间里,呼朋唤友,互诉衷肠,热闹非凡,已荡然全无半分哀伤的迹象,倒更象是庆贺起这位亲人的离世了。吃惊、茫然,这一场境深深刻在巫小锋的脑海里,令他的自尊受到了伤害,感觉完完全全的被骗了。
为什么是这样的?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一个真实模样的?问题问了自己多年,现在看来,巫小锋似已找到了答案,他觉得这个国家表面看来是有法、有章、有规、有矩的,实际全他妈不是那么一回事:信元教吧,照理,千年传承,信仰国教,让元帝仁爱的光辉照耀一生,应该很完满了吧?实际上,这个从幼儿园就开始在你耳边念叨的东东,念到你高中的时候还在念,念到你的耳都起茧了,然后你放眼身边,******,你又看到那个人真正实现了元帝的仁爱了?找到真正的历史,你更会发现,千年来,就是这个提倡仁爱的国教,以正统的名义不知杀死了多少所谓的异端。脚踏着尸山与血河宣扬仁爱,不是很有玩味的活动吗?现在,几个泊来宗教在年轻的一代开始流行了起来,但这个东东与国教相比,只不过也只是同类型企业,换了个老板罢了;就荆城为例,官员的名声比大粪还要臭,以官员为榜样是不可能的了;以师为榜样又如何?噢,还是饶了这班可怜的家伙吧,他们除了为自己的那少得可怜的工资自艾自怜外,有空余更多是讨论奖票的中奖机率问题,至于工作,亦不过只是照本宣科将一个个孩子禁固在学校里,好慢慢的打磨成适合政府需要的零件罢了;那么,到最底了,父母总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以父母为榜样总没错了吧?实际的情况也让人头痛得很,呼喊着‘个****的资本主义社会,大人们打着‘追求幸福’的名义,虽然教育自己的孩子或还能义正词严说着元帝的‘仁爱’,但做的却差不多都是金钱至上,男盗女娼的苟且。
‘噢!你们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你们找不到信仰,你们的人生找不到伟大的目标,你们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敬仰可以学习的榜样,你们挣扎无用的被禁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或迟或早的你们终将清醒,成为一个标准的大人,在追名逐利中耗尽你们的一生,然后把故事交给下一代。
轮回,只不过是宗教为怕死鬼找到了心灵慰藉罢了。神,不会有。圣人,不会有。这个世界,一切的根源无非利益,一切的目的无非方法而矣。’
十七岁的巫小锋写下了以上这一段话,他深深的陷进自恋之中,他甚至有点觉得是上天给了他如此完美的躯体,如此完美的思想,是为了让他改变世界的。他的思想可以直接解释他的一些行为的合理性:自己约六七岁的时候,忽然一天,父亲就带来一个女孩,让他叫这个人姐姐。这个人必然是要来分自己的玩具,分自己的蛋糕,所以他死活也不肯叫这个人姐姐。父亲第一次狠狠的打了他一顿。他于是就学乖了,假装与这个姐姐和好,主动把玩具分给她玩,然后背地里把玩具拆坏,接着去母亲那里告状,说是姐姐故意将自己的玩具弄坏了。母亲先是严厉的痛骂这个姐姐,出于本能,这个姐姐申诉了,于是接下来,‘他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懂得这些?’,最后母亲给了这个姐姐一顿毒打。后来巫小锋又故技重演几次后,结果是母女关系随时间越来越是的恶劣,巫小锋得到了母亲的全部宠爱。
原来自己那么小的时候就潜意识的懂得了世界的真正法则了啊。巫小锋这样自恋着的时候,不禁得更加藐视与怀疑这个世界的合理性了。如他一贯的作风,他越来越发觉自己人生的最大乐趣就是挑战人间的所有规则,让这些死水泛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