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店战斗刚刚结束,我1纵队1旅7团1营又奉命阻击黄维兵团。他们以急行军的速度,昼夜兼程,经宿县向南,火速赶到了淝河南岸的板桥集。
1营到达后,旅长杨俊生带领连以上干部看地形,部署防御任务。根据首长的安排,1营的阵地,全部配置在淝河南岸板桥集西南的村头上,2连在左,3连在右,1连则在正中直穿板桥集的蒙宿公路两侧。旅、团炮兵在镇北设置阵地,负责以炮火支援1营战斗。察看阵地后,杨俊生旅长又向1营交代了这次阻击的重要意义。强调一定要过细做好战斗准备,工事一定要修牢,要准备应付敌人的重炮轰击和飞机轰炸,指示1营要坚守3天以上,以便为大部队的集结、展开赢得时间。
1连连长桑金秋回连后,先后召开支部大会和军人大会,传达上级指示,部署战斗任务,进行了充分细致的战前动员。1连是一支具有光荣传统的红军连队,当时部队的三查三整和诉苦运动结束不久,又刚刚取得张公店战斗的胜利,士气高昂。同志们坚定表示: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
全连官兵挖工事,修地堡,不分白天黑夜,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张公店战斗后,1连补充了30几名新兵,其中一半是张公店战斗中,从敌第181师解放入伍的战士。这些解放战士,精于构筑工事。连队充分发挥他们的特长,一面向他们讲清为谁当兵、为谁打仗的道理,一面让他们充当构筑工事的技术骨干。他们深受感动,都尽心尽力地去干。不到两天的时间里,1连就圆满地完成了战前准备。
20日下午,突然接到上级指示,要1连离开工事,向南前进至30里外的涡河北岸阻击敌人。1连立即出发,赶到了预定地域。当日下午19时左右,敌人就出现在涡河南岸,准备渡河。1连奉命开火,隔河与敌人打了起来。战斗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1连在杀伤部分敌人后,又奉命撤回到板桥集阵地,待机抗击敌人。战士们憋足了劲,焦急地等待着敌人出现,决心要好好地教训一下敌人的所谓“王牌军”。
21日拂晓,黄维所部第118师第253团及第10师搜索营,突破涡河,顺蒙宿公路向北开来。7时许,敌先头部队1个营的兵力出现在1连面前。敌人自恃精锐,耀武扬威,满不在乎地向北开进,根本没有料到会突然遭受我军的再一次阻击。当敌人进至我阵地前100多米的时候,桑连长命令射击,全连的各种火器一齐开火,敌人的队形马上乱了套。这时,埋伏在盖沟工事里的战士,突然从侧面猛烈扫射,敌人丢下150来具尸体,狼狈地退了回去。桑连长立刻组织部队加修工事,并让第一次参战的新兵对逃敌瞄准射击,进行战场练兵。同志们一边加修工事,一边笑谈着逃敌的丑态,士气更加高涨了。
10时左右,敌人开始发动第二次攻击。这一次敌人学乖了,他们以两个营的兵力,沿公路两侧向3排、1排阵地扑来。当前进到我阵地前100来米之外的时候,又突然停住,就地卧倒,利用地形隐蔽起来。与此同时,敌人向我阵地进行猛烈的炮击,阵地上顿时成了一片火海。炮火刚停,敌人便以密集的火力,封锁我地堡的机枪射孔,并一窝蜂地冲了上来。桑连长立刻命令各排机枪转移到野战掩体中,与各种火器一起开火。
全连的步枪、机枪、手榴弹一齐向敌人打去,土制掷弹筒也发挥了巨大的威力,一束束的炸药包和手榴弹在敌人的头顶上爆炸。同时,团炮火也对敌实施拦阻射击。敌人进攻的势头,立即被打了下去。他们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过了一会儿,敌兵在军官的威逼下又爬了起来,像蚂蚁似地向我阵地前沿蠕动。这时,1排机枪组长于金山大喝一声,奋不顾身地跃出战壕,端着机枪向敌人猛扫。敌人遭我猛烈打击,队形混乱,开始动摇。桑连长令2排长王常林率领5班从右翼出击。
2排长率领5班战士端起刺刀,像猛虎一样扑向敌群,他腿部负伤,仍坚持战斗。在小分队的冲击下,本来就已动摇的敌人,又丢下上百具尸体,狼狈溃逃了。2排长和5班战士们,乘机打死几名敌人,缴获一些武器,返回了阵地。2排长不顾连长和战士们的一再劝说,坚持不下火线。他说:“我是共产党员,不完成任务,绝不下战场!”党支部立刻宣扬了王常林的英雄事迹,号召全连指战员向他学习。正当1连加固阵地,准备对付敌人的再次进攻时,团政治处主任王松如同志赶到阵地,代表团党委慰问1连指战员。他沿着交通壕,同全连干部战士一一握手,一再表扬1连打得好,鼓励1连尽快修复工事,迎接更艰苦的战斗。团里还及时调整了部署,将公路东侧的3排阵地交由2连防守,3排转而担任1连预备队。团首长的到来,使同志们深受鼓舞,大家含着热泪,纷纷向团首长表示:誓死坚守阵地,决不让敌人跨过阵地一步!
两次进攻失败的敌人,像输红了眼的赌棍,又向我方阵地发动了更大规模的攻击。12时后,敌人以山炮、野炮和化学炮,一齐向1连阵地轰击,并以炮火封锁板桥集北侧淝河上的公路桥,妄图切断我补给道路。敌机也来助战,在我方阵地上空猛烈扫射。一颗颗炮弹飞落在1连的阵地上,防御工事大部被摧毁。
桑连长正在指挥全连抢修工事,准备回击敌人,突然一颗炮弹在他侧后爆炸,他头部、颈部两处负伤,一头栽倒在战壕里。当他醒来的时候,同志们急切地劝他马上撤下去。但他不管同志们如何劝说,坚决不下火线。他头上、嘴里到处是血,不能说话,就爬到战壕沟壁旁,用手指在沟壁上写了“蒋岐凤(1排长)代他指挥”几个字,用手势继续鼓舞战士们杀敌。不久,敌人1个团的兵力,在密集炮火的支援下,向我1连及与3连阵地的接合部实施集团冲锋。1连在旅、团炮火支援下,待敌进至50米处时,各种轻武器齐射。发射筒班在班长牺牲的情况下,仍持续不断地向敌射击。在我正面杀伤和小分队阵前出击的打击下,敌人再次溃逃,1连取得了第三个回合的胜利。与此同时,敌以1个连的兵力向3连阵地右侧迂回,也被3连击退。
在敌又一次被我击退后,营教导员带卫生员来到阵地,要桑连长立即撤下去,并把他抬到了营部。在营指挥所,桑连长见到了营长张永祥。张营长是一位革命多年的老红军战士,此时,他头上包着绷带,正坚持在战斗岗位上。见到这种情形,桑连长又挣扎着要滚下担架。张营长和蔼地安慰他不要激动,说你们已经完成了预定任务,并嘱咐卫生员立刻把桑连长抬到团卫生所。在团卫生所,团政委赵阳,亲切地把大衣脱下来盖在桑连长的身上,并高兴地告诉他:“你们打得好,已经光荣地完成了任务,部队马上就要撤下来。”他还笑着对桑连长说,刘、邓首长的“大口袋”已经张好了,就等着收拾黄维兵团呢。望着首长那亲切的面容,桑连长也在心里笑了起来。是啊,革命战士以鲜血和生命赢得了战斗的胜利,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