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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避险计划

3点钟光景,裴思格象往常一样来到诊所。进门就告诉启亮一个好消息,美鹃苦苦等待的骨髓终于到了。

“托你朋友牧医生的福啦!”裴思格高兴得象个小孩子,扑到床上搂住启亮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地嘬了一口。

启亮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差点没当场尿床,道:“那小牧现在人呢?叫他进来,我要好好谢谢他的。”人躺在床上要“好好谢”人家,莫非也嘬牧长渊一口?

“哦——人家这两天可一直都陪在美鹃身边呢,不过呢——到底是谁谢谁,还真不晓得,说不定可以奇妙地抵消呢。”

“抵消?什么意思?”

“好了啦,不要管那么多了,你现在自己也是病人,美鹃那边有我盯着呢——就看术后了。”

“我算啥病人,都好多了——这其实全是你的功劳,格格,要没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又来了,又来了——我不要听——”说着,真用掌去掩耳。

启亮轻轻拉下她的手臂,悲切地感慨道:“我就算再笨,到了今天也该明白了,你对阿伍是认真的,这一点我可能永远也无力扭转,但你晓得么?我替你感到一万个不值啊!发生了这么多事,他阿伍现在人又在哪里?自家老婆都不管了,也就更顾不得你了吧?这对你也太不公平了。”

“他会来寻我的,我们有约定——至于他和美鹃的事,你是一点也不清楚的,我也不会跟你讲。”裴思格的语调很低,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虚弱。

“好吧,假使你还不死心——”启亮终于还是犹豫了。

“讲吧,我早就猜到了,就算我不再问你,你早晚也还是会讲出来的——他现在到底住在哪里?”裴思格回身逼视着启亮,那眼神里只有两样东西——紧张与企盼。

“唉——其实我也不确定他现在是否还住在那里……”

启亮说的正是金山海边,用他的身份证为甄伍签下协议的那间租屋。也许是天意,一个钟头后,那份租房协议,被袁静从书房的一格小抽屉里搜了出来。

……

袁静:“好奇怪,他怎么会在金山租房子?赵鸣,这事情你晓得么?”

赵鸣:“我不晓得,你又是哪能晓得的?”

袁静:“我手上正拿着一份亮亮签的租房协议,地址是金山区的,你讲他会不会寻了个金山的姘头啊?”

赵鸣:“哦?你快看看协议签定日期。”

袁静:“是今年的6月15日,难道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

赵鸣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跟袁静自然不在同一条思路上,他掰着手指在算日子。最后惊讶地发现,协议签定日期,恰好就在甄伍“遇难日”前后不过三天,定是诈死后由启亮代他签下的租约。

赵鸣:“你等一下把上面的地址用短信发到我手机上,我这两天抽个时间帮你过去探一探。”

袁静:“哦,那太麻烦你了呀,很不好意思的,要捉奸也应该是我这个原配正室夫人亲自出马才对。”

赵鸣:“千万别!要把事情弄僵的,你以为是捉奸,实际上是奸捉你,只要你一出现在两人的面前,那事情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呀,我是男人,我最懂的,男人最要的就是一个面子,就算在外面犯了天大的错,回到家也最要一个台阶,假使这个台阶你不给,一定要硬碰硬,除非你已经做好了跟他离婚的思想准备。”

听了这话,袁静不寒而栗,“有道理!那你的意思挨下来要哪能办?”

赵鸣:“所以讲,还是要让我这个好朋友先去探探路子,我最了解他,看到我,他不会没面子的,我会跟他讲道理,他不会不听,亮亮平常最听我的劝,你只要把地址发给我就OK了,我开车过去很快的,一点也不麻烦,亮亮跟我从小一道长大,我当然是最不希望看到你们家庭破裂的咯。”

袁静:“那好吧,一切就都拜托你了,最主要是先说服他回来,夫妻间面对面,什么话都好谈,只要他肯认错,我可以既往不咎。”

袁静的语气尽可能柔软,她怕太强硬了会使赵鸣产生错觉,从而为“谈判”设置一个过高的底线。若到时启亮果真来个硬碰硬,她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此刻在她心里,底线不过是个易碎的工艺品。摆摆样子倒可以,真遇上交锋,那定是人进她退,人退她进,就怕被碰碎。只不过,这些不便跟外人明说。

……

诊所里,裴思格记下了海边租屋的地址,又坐了一会。启亮问她是不是等下从这里离开后就要去找甄伍?裴思格犹犹豫豫摇了头,说不可能,美鹃的手术被安排在明天上午10点钟,她说什么也跑不开。

4点半,裴思格离开诊所,开车往瑞金医院方向而去。一路上,满脑子都是甄伍。车行至半途,靠边停了下来,她想打个电话通知甄伍,毕竟美鹃手术是件大事,他有权利知情。可又偏偏揿不下那个快捷键,手指按上去,松开,再按上去,又松开。她知道这样很自私,甚至在心里鄙视过自己无数次。

近来她一直没有联系甄伍,但那天咖吧里他许诺要带她走的一幕,却每天都浮现在她脑海中。那对她而言是此生最大的一个诱惑,她对这个男人的占有欲也是空前强烈,且有与日俱增之趋势。只怕两夫妻一旦见了面,乾坤也许会颠倒。

最后,车子竟掉转头来往金山的方向开去。她想当着甄伍的面告诉他这个消息,若能看着他的表情说话,她会觉得更有能力掌控这个男人,顺便要问一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带她走?去哪里?钱的方面应该不是大问题了,两部车很快都已找到了买家。甄伍那辆因为是趴在中介店里的,先行一步出了手。她这辆临时还要用两天,实际上也只差约好时间付钱提车了。只剩下那所公寓稍有些拖沓,买家看上了,却又没那么快交易过户。

……

赵鸣收到袁静发来的地址后,立即约王一山出来见面,吩咐他把“技术人员”也一起带来,说话间就行动。7点钟的样子,王一山带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到约在赵鸣家附近的“世华酒店”的大堂内汇合。

“怎么是空手来的?”

“上回那个还敢用么?连人都给我认错,这位兄弟是老‘技工’了,我在浙江的时候帮我办过事,‘烧火棍’从来不用的,只用‘手狗’,便携式工具,近距离作业,安全、可靠、效率高,但有一条原则——”可能下面的话难以启齿,王一山一时顿住了。

(注:技工——暗语,杀手之意:烧火棍——黑话,长枪之意:手狗——军械或改装军械行话,手枪之意。)

“还原则?干这个行当唯一的原则难道不就是钱么?”这是初次见面,赵鸣算是收敛的,其实他心里已经笑翻了。

“那你就错了!”老技工个头不大,却声如洪钟,一开口,语言风格首先就很有“原则”——干脆利索,没有废话。

“哦?那说来听听?”

“单凭一个‘道’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我道上混了20年,从不取人性命,剁手指,最便宜,一根一万,手,左手5万,右手6万,遇见左撇子,那就倒过来,卸胳膊,左10万,右12万,遇见左撇子——还是倒过来,卸腿,一条15万,不分左右,其他部位另议。”老技工很认真地报着价,一脸童叟无欺的表情。

“噗嗤”赵鸣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价目表还蛮细的,20年了,通货膨胀考虑进去没?含不含税,有没有正规发票啊?还有啊,有没有促销活动?我买一条腿总要送我几根手指的吧?我看出来了,老兄你配手狗基本也没啥用场,又是剁又是卸的,你随身配把螺丝刀么好嘞——搞那么隆重——”

“那你就错了!”老技工依旧认真,“你见过拿着螺丝刀去犯事的么?你又见过几个端手狗犯事的最后真的扣了板机?有些工具配了未必真要用,关键时刻亮出来,它就是个威慑——就象美国的核弹,中国的房产税。”

“我看你不象技工,倒有点政治家的远见——讲这些其实都是废话了,我问你,假使你坚持不伤性命,我今天要你来做啥啊?”

老技工抱膀往沙发里一靠,朝边上的王一山努了努嘴,“问他。”

赵鸣转向王一山,讥讽道:“王老兄,你能帮我寻一个稍微靠谱点的人选么?当然,我不是讲这位老兄的技术水平哪能哪能,连‘核弹、房产税’人家都懂,水平一定不低的,可人家毕竟是道上混得有头有脸的大哥,养尊处优,不做重活的,明显不是我要寻的专业人士啊。”

“唉——你召我召这么急,我用人也不能事先没个准备啊,你说什么才叫‘专业人士’?上回那个‘烧火棍’朋友就是,不还是一样不靠谱么?”

“算了,你们看这样行吗?还是我自己跑一趟吧,我出一根手指的价借老兄那把手狗用一晚,用完即还。”

“那你就错了!你用了,就等于废了,回到我手里,反倒成了我做的了,我有那么傻么?”

“好吧,那你开个价,不就是钱么?凡事都有价。”

老技工慎重思考了一会,道:“一只左手。”

简单交易就这么简单达成了,老技工跟在王一山后面走了。临走留下一句话:“既然去的是海边,那用完就扔到海里去吧。”

赵鸣满不在乎道:“这也有讲究?随便啦——”但见老技工又要开口,忙条件反射抢了句,“那我就错了——册那,我也会了,晓得啦,放心吧!”

等老技工一转脸,他嘴角便咧开了,感觉这老家伙简直可笑至极。目送那消失在夜色里的五短身材,他突然在想,这不会是组织上派来打入黑社会内部的卧底吧?

赵鸣先开车回家。刚才坐在大堂里的沙发上时,他发现裴思格送给他的那枚翡翠貔貅忘记戴出来了,那可是他的幸运符。

……

等裴思格找到那幢小楼时,已经是晚上7点钟了。她把车停在了村口一家稍大些的店铺门口,那里星星点点还算有些灯光。当甄伍开门看见裴思格时,吃惊不小。裴思格也是同样的吃惊,这才多久没见,甄伍看上去就变得那样苍老,头发零乱,胡子拉茬。还是甄伍首先作出了反应,上前一把将门外的裴思格环拥入怀。

在裴思格的记忆中,如此热烈而“纯洁”的拥抱,在他们俩之间是从未有过的。仿佛回到了中学的校园里,那个高她一届的男生,在毕业前夕终于鼓足了勇气在放学的路上将她拦下,羞涩地告诉她自己考上了美术学院,暑假过完便要离开这座城市。还告诉她,每天放晚自习回家的路上,身后都有他护送她走夜路的身影,以后却不能了等等云云。撩得裴思格既有些伤感,又觉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就被护送了那么久,那岂不也等于是一种监视么?如今倒反觉得欠他什么似的……当然,她也晓得这种理解是严重缺乏浪漫情怀的,于是说了声“谢谢”,由衷的。可那男生偏不肯走,扭扭捏捏地提出了一个“小小”要求:“我——我能抱抱你么?就一下……”

那种情感真的很奇妙,假如一定要让裴思格这种现实女人相信初恋的美好,那么一定就是那一瞬间了。那个拥抱纯得令她每每想起都会在心中滴泪,以至于在下一学期开头的那几天里,每晚回家的路上都会下意识地回身张望。现在想来,那也许是一种怀念,怀念那些曾被人暗恋过的岁月……就象眼下的甄伍,往日里那些个轻佻放浪的附加动作,突然间就似被那门上与他一样胡子拉茬造型的门神没收了去……这使她深信,这个男人这段时光,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自己。

走进这间小屋,裴思格直接坐到了床上,因为除了这张小床,几乎无处可坐。

“亮亮的伤好些了么?”

“嗯,可以下床走动了。”转而又玩笑道:“情绪基本稳定。”

甄伍笑了:“我没想到你会来。”

“我晓得,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你惊喜了么?”

“呵呵,大概有点——对了,是亮亮告诉你这里的?”

“嗯,我逼他讲的——你这个兄弟算不错了,一直熬到今天才——出卖你。”

“但愿他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这肯定的,不然你这里会这么太平么?”裴思格的嘴角不知被哪根神经牵动了一下,表情故作平淡,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去哪里?”

“还要再等等,离开上海容易,走出国境就难了,我托了人,没有变动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月了——台湾。”

“你托的是啥人?”

“这我以后会告诉你的,现在别问。”

“我在想——我们一定要跑得那么远么?其实到其他城市也一样可以重新开始的。”

“讲得便当,没有身份,我啥也不是,啥也做不了。”

“那一样的道理,你到了那边也一样寸步难行啊?!”

“同样做黑户,我宁可到一个没有人认得我的地方,我现在的想法跟前一腔又有些不同,下半辈子不再想出人头地了,就想去台东那种地方——那里居住着卑南人,一个原始部落,背靠着山,面朝着海,白天做个本份的渔民,晚上跟部落村民们一道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绝对不是这种海边,你也看到的,换成是你,也不要住的。”甄伍一脸不屑地拿手点了点窗外。

“真的有这种地方么?”裴思格的眼中闪着光。

“换一个环境,换一种心境,也许世界上每个角落都是好地方——不过,你是身份清清爽爽的人,不必跟我去冒这个险。”

“啥?你不打算带我一道走?你又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么?”裴思格从床上弹了起来。

甄伍忙辩解,道:“不是,我是讲我先过去,随后再安排你也过去,跟我不同,你是光明正大的,到时候,我们当中至少有一个是合法的,万事都还更方便些。”

“你是想找个借口甩了我吧?不行!我不同意分开走!”裴思格的态度异常坚定。

“你以为是旅游么?偷渡啊我的小祖宗——脑子里都没啥概念的,我也是不想你出什么事。”

“我不相信,就算相信,我也不管,要不走都不走,要走就一道走。”

“好好好,我不跟你争,我就问你,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么?万一路上出事怎么办?万一被捉住怎么办?万一……”

“你不要讲了。”裴思格粗暴地打断了他,“假如你讲的这些‘万一’真的应验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事情——你让我怎么办?对!我当然害怕——但你要搞搞清楚,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到动情处,裴思格竟哭了起来。

刚才还在气她不懂事,此刻甄伍却已被她的话感动得如同全身过了电,再次给了她一个满怀的拥抱,“好!好!我带你一道走,我保证!天塌下来也挡不住!”

裴思格挣脱了甄伍的怀抱,来到窗前,推开那扇面朝大海的小窗。一阵卷着湿气的海风迎头灌了进来,吹乱了她的秀发,令她睁不开双眼。萧杀的风声在两耳边嘶鸣,身后屋内也跟着唰啦啦一片响动。她是故意想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下,几秒钟后,她要作出那个艰难的决定——是否要告诉他美鹃明天手术的消息。甄伍没有阻止她,从床上取了条毛毯过来披在她的肩上,搂着她,陪她观赏窗外漆黑一团的景色。

“阿伍,假使美鹃的病还治得好,你还会带我一道走么?”话一出口,裴思格忧郁的眼神,穿越那黑暗,仿佛已经看见了幽暗的明天。但她心里明白,还是要说,否则,今晚她不会出现在这间小屋里。

“那么——同样的问题我来问你,假使美鹃的病还治得好,你还会跟我一道走么?”甄伍的嘴角在微笑,也许他心中早有答案。

“我想我还是会的——但是——假使那是真的,你难道不会选择留下来么?”裴思格转过脸来与甄伍对视。

甄伍弯曲食指在她小巧的鼻翼上轻轻一刮,道:“傻瓜,可能么?”

“真的?”

“真的!”

裴思格确定这句是真的,但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终究不敢从他脸上读出任何令她失望的答案,又将视线躲进了窗外的暗夜中,道:“那我告诉你,美鹃的骨髓等到了,明天上午10点钟手术,你有什么打算?”

甄伍愣住了,接下来是几秒钟可怕的静默。对裴思格而言,聆听宣判的时刻到了,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睚眦欲裂,如同广角镜头一般,只敢用余光洞察身边甄伍的一举一动。

“嗯,晓得了,明天我总还是要去看她一眼的——你上次也骂过我,太绝情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对不起你们两个,但讲到底,对不起你,我还有机会弥补,而她——也许这辈子也没机会了——”

裴思格明白了,也彻底放下心来,转身一头扑进甄伍怀里,拦腰紧紧抱住他,嗲声嗲气道:“那——你不会后悔么?”

“后悔又有什么用?我注定是要跟你在一起的,注定的,早就注定了的。”此刻的甄伍奇怪地感染了些琼瑶范儿。

“我也不许你后悔!”裴思格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但内心依然有撕裂般的疼痛感,隐隐的,她知道那道伤口是被美鹃撕扯开的。但有个最简单的道理是她懂的,任意两份二取一的情感拉锯,终须被放置于冰冷天平的两端,去做那世间最残忍的对比,惟有胜出者才有资格占有一切。甄伍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他也定是动用过那架天平才作出了今天的选择。

猛然间,她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道:“其实,是我们俩同时对不起她一个人,以前你不离开她,我倒没这么想过,可现在——阿伍,答应我,将来我们一定要补偿她。”

的确,她和甄伍的天平上留下了彼此,只剩那可怜的美鹃,在两架天平上都被无情地撬起。可那个女人对他们而言却又是那样的重要。

“嗯!我也这么想,只希望她这次手术成功,尽快好起来,这样我们也不用背负太多……”其实甄伍此刻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沉重的话题,这一秒开始,心里已经感觉背负得太多了。

“我是罪人,我不可饶恕,阿伍,你惩罚我吧——来!快!”突如其来,裴思格说话间已捉住甄伍使劲往床边拖,等不及他回身关窗,一把将他摁倒在床上,手忙脚乱去解他腰间的皮带。

甄伍此刻的感觉好奇妙,以往向来都是他主动,时常有求还未必应,可今天一切好象都反了过来,连姿势都是反的,裴思格也象变了个人似的。其实他哪里晓得,自从那晚淀山湖畔的酒后迷情,裴思格竟尝到了别样的滋味……

甄伍自然不会反抗,享受还来不及,就躺在床上任她摆弄。几乎没有什么前奏,裴思格褪去最后一层障碍后骑了上来。窗外电闪雷鸣,窗内翻云覆雨,天花板上昏暗的白炽灯泡在风中摇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急促的喘息声中剧烈地摇晃着……

裴思格终于支撑不住,仰面引颈耗光了最后一丝力气,软绵绵地扑倒在甄伍的身上。她浑身抽搐,进而抽泣,挣扎着去舔甄伍的面颊与耳后。而后又疯狂地去找寻他的唇,纵情植入柔嫩湿滑而又滚烫的舌,疯狂地搅拌,贪婪地吮吸……曾经一度,甄伍恍惚间竟产生了奇异的幻觉——这肉身里定有常丽芳附体,否则没道理如此狂野与奔放。

终于,死死缠绕在一起的两具肉体筋疲力尽地分开了,仰面朝天,莫大的快意与满足感写在他们脸上。第一次,裴思格在甄伍面前象个初夜的小女生那样,从一边扯来一条浴巾盖住身体。

“阿伍。”

“嗯?”

“今天没戴‘帽子’。”

“呀!真的诶,大失误,怎么办?”

“嗤——你那么怕我怀孕么?”

“那当然不。”

“那么好嘞——管他呢,顺其自然吧。”

“但要真的有了,还走得脱么?”

“呵呵,就晓得你会这么想——没关系,逃到对岸再生吧,反正我是不会打掉的——现在想这些多余。”

窗外不再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开始落起了雨。起先只是悉悉索索,渐渐就变成了噼里啪啦。甄伍听到楼下的小黄狗正狂吠不止,那叫声中充满了惊恐与不安。紧接着又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幢小楼的楼梯和过道在背海的一面,一排5间房,5家房客,门挨着门,甄伍这间在正当中。过道走廊是租户公用的,敞开着,也算是个狭长的阳台,右手尽头便是楼梯了。每日有两户人家进出要从他门前过,而他也同样要路过另两户人家才能上下楼梯。他猜上楼的人可能是隔壁住着的那个小商贩,都叫他李老板,一把年纪了还单身。只有他才会这么晚归。这一排房客中,除了甄伍,也只有他才穿皮鞋,而此时上楼的人穿的必是一双皮鞋。

甄伍突然想到,这家伙有时回来晚了会来敲门,醉熏熏地向甄伍借手电或打火机,因为他既找不到钥匙,也对不准匙孔。于是他急忙一个翻身下床去关灯,顺便轻手轻脚地把窗户也关了。然后回到床上静躺下来,假装屋里没人,或已睡下。

但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到了甄伍门前,竟意外地停住了……门外突然又变得安静下来,只听得见雨声……大约两分钟后,皮鞋再次响起,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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