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听了,一下子就愣住,左右为难,无法作出判断。如果真的把他砍头,那么这位囚徒说的就是真话,而说真话按规矩是应该被绞死的。如果对他处以绞刑,那么这位囚徒说的“要对我砍头”就是假话,而假话又应当判处砍头执行。不管是砍头还是绞刑,都无法执行国王最初的命令。无奈之下,国王只好放人。
从推理形式看,这个囚徒是构造了一个“简单构成式”二难推理:如果砍头,那么就会违背国王原来的决定;如果绞死,那么也会违背国王原来的决定;不管把他砍头,还是把他绞死;总之,都要违背国王原来的决定。
二、简单破坏式推理
这种推理方式的常见结构为:如果p,那么q;如果p,那么r;如果结论不是q或r,那么非p。所谓“破坏”,是因为论辩者在推理过程中要运用充分条件假言推理的否定后件式,也就是说要由否定两个假言前提的两个后件而到否定它们的共同前件。
在一次外交场合,前苏联一位官员曾不无傲慢地说:“中国反对缓和世界局势。”周恩来总理立即驳斥道:“你们那么想缓和世界局势,为什么不做一两件事情,比如说把你们的军队从捷克斯洛伐克或者蒙古撤退,以及归还日本北方四岛,来证明你们的诚意呢?”
周恩来总理的驳斥,就是典型的简单破坏式二难推理逻辑:苏联如果真想缓和世界局势,第一,应该从捷克斯洛伐克或蒙古撤军;第二,应该归还日本北方四岛;如果两者都做不到就说明苏联不是真的想缓和世界局势。
三、复杂构成式推理
所谓“复杂”,是与“简单”相对而言的说法,指的是论辩者在推论时得出的结论是一个复合判断(选言判断)。
西汉年间,赵飞燕初入宫中,仗着得宠就肆无忌惮。一次,赵飞燕在汉成帝面前告班婕妤的状,诬陷后者曾在鬼神面前诅咒皇帝。成帝听后大怒,立即传讯班婕好。在赵飞燕看来,班婕妤就要大祸临头了。
听闻消息,聪明伶俐的班婕妤没有惊惶失措。她从容地回答皇帝说:“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一心修善尚且不能得福,臣妾如果做坏事还能得到什么呢?假使鬼神有知,自然不会接受坏人的诉说:假使鬼神无知,即便人们发出诅咒他们又岂会理睬?因此,臣妾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成帝闻听,觉得班婕妤说得非常有道理,就不再责问。
班婕妤靠着如簧之舌避开一场凭空飞来的横祸,化险为夷。在与皇帝的当面对话中,她首先没有正面回答皇帝的质问,即自己有没有当着鬼神发出诅咒,而是把成帝一方的注意力引向一个有利于她自己展开论辩的话题——“鬼神天命”。
如果鬼神有知,不会接受坏人的诉说;
如果鬼神无知,诅咒也没有什么用处;
不管鬼神有知,还是鬼神无知;
总之,诅咒无用。
通过这个二难推理,班婕妤有效地说服汉成帝,让后者相信:诅咒成帝对她自己根本没有好处,从而向成帝澄清了是非。
四、复杂破坏式推理
复杂破坏式是指这样一种推理:选言前提的两个选言肢分别否定两个假言前提的不同后件,与此同时,论辩结论的两个选言肢则分别否定两个假定前提的不同前件。
隋文帝杨坚不相信墓地风水的说法,并用自己家为例来证明风水不可信。他是这样论说自己主张的:“我家墓地,若云不吉,我不当贵为天子;若云吉,我弟不当战死。”
如果说我家墓地风水不好,那么,我就不会当皇帝;
如果说我家墓地风水够好,那么我弟弟就不应该死在战场上;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现在我当了皇帝,弟弟却不幸死在战场上,风水是一样的,命运却不相同。由此可见,风水之说,不足为信。
“两难法”是一种极有力量的辩论工具,关键在于背后是科学的逻辑推理在支撑,这等于说是根据人们的思维逻辑来下套。一旦设置成功,敌人焉得不“入吾彀中”?
看到这里,有读者一定会问:如果对手使出“两难法”,我该怎么办?难不成就此束手就擒?当然不。我们可以使用“双刃术”来破解。
“双刃术”是指,当对手使用二难推理时,驳论者不直接以正确的推理来回击对方的推论,而是用对手的逻辑去构造一个在主张上相反的二难推理,然后以包括对方推论在内的两个“二难推理”为由来反驳对方。
乔治在一家公司当职员,他为人正直,喜好打抱不平,平时爱说公道话。有朋友劝他:“你何必一定如此呢?批评了老板,老板恨你;批评了雇员,雇员恨你。不管怎么样,总有人恨你。吃力不讨好,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乔治莞尔一笑说:“不,我觉得恰恰相反。如果批评老板,雇员喜欢;如果批评雇员,老板喜欢。不管批评老板,还是批评雇员,总是有人喜欢我,何乐而不为呢?”
朋友听了,虽然不能同意他的观点,但却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这种方法是论辩中的一种有效武器,适用于反戈一击的场合。在危急情况下,它甚至可以使你由“山穷水尽”的绝境,突然闯出一道关隘,出奇制胜。
方法2:左右逢源,虚张声势
鱼与熊掌,是两种选择。选择之难,在于不知如何抉择。在论辩中,我们可以虚张声势,将选项弄得虚虚实实、难以揣测,也会受到以虚克实、出奇制胜的效果。虚而显实,弱而示强,两者交相辉映,就能左右逢源,达到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境界。
在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这部戏剧中,有一段巧用虚张声势论辩方法而成功制服论敌的有名故事。
安东尼奥从商人夏洛克那里借了3000金币。苛刻的夏洛克提出一个极为严苛的条件:如果到期还不上,就从安东尼奥身上割下一磅肉,他还要安东尼奥立下借据为凭。急于用钱的安东尼奥无奈签下借据。借期到后,安东尼奥无力偿还三千金币,夏洛克就执意要从安东尼奥身上割下一磅肉来,并告到法院。
此时,安东尼奥的朋友鲍西娅扮成律师为其辩护。她对夏洛克说:“你得请一位外科大夫,免得他流血过多,送了命。”心肠狠毒的夏洛克与安东尼奥此前就有过节,一心想要置其于死地不可,怎肯放过安东尼奥?他说:“借据上没有这一条。”鲍西娅于是说:“凭据上写的很清楚,如果还不上钱要给你一磅肉,可没有说要给你一滴血,这说明割一磅肉时不能出一滴血。再有就是,你割的肉,不能多于一磅,也不能少于一磅,否则都是违反契约的,那就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夏洛克听了左右为难,只得作罢。
如果以正常的观念逻辑来论辩,鲍西亚没有多少胜算,毕竟事实俱在还有借条。但是,鲍西娅运用以虚克实的方法。“一磅肉”是一个实在概念,但要如何不多不少还不出血地割下一磅肉却是虚的。鲍西亚以虚克实,使夏洛克无法坚持自己的主张,由此陷入了进退不能的境地。
以虚克实是虚实相克法的一种,此外还有以实克虚、以虚克虚等种种变体形式。归结起来,就是要在鱼与熊掌这两个选项上做文章,让对手无法顺利抉择。
在虚张声势时,关键是要营造声势,即故意假装出强大的声势来吓唬人。《百战奇法·虚战》云:“凡与敌战,若我势虚,为伪示以实形,使敌莫能测其虚实所在,必不敢轻与我战,则我可以全师保军。”所以,虚张声势主要是在面临危机时的一种应变术。在论辩中,一旦面临对方的凌厉攻势,我们就可以使用这一招来为自己寻找机会。
当年,刘邦与项羽约定,先入关中者为王。为争取战机,刘邦率兵铤而走险,抵达跷关(陕西兰阳东南)。跷关是兰阳与关中之间的交通要隘,易守难攻,是咸阳的东南大门,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因此,秦军专门派了十分精锐的兵力把守。刘邦当时手下只有2万人马,如不顺利地拿下此关,迅速进兵咸阳,就可能失去先夺关中的可能性。所以,刘邦心急如焚,计划强行攻取。不过,谋士张良此时坚决反对。
原来,张良经过调查,早已摸清亲兵底细。他认为,秦兵势强,还是以逸待劳,如果汉兵妄动,不仅会消耗自己的实力,而且还会拖延入关时间。所以,张良向刘邦提出智取之策:一方面虚张声势,在四周山上大量安插汉军旗帜,以迷惑守关秦军,借此扰乱敌心;另一方面,张良针对守关秦将喜好小利的特点,派人携重金入关,私下里贿赂守关将领。刘邦觉得有理,就听从他的计策。
果不其然,跷关守将见关外山上都是汉军旗帜,深感刘邦军兵声势浩大,甚是惶惧,纷纷惧战;再加上守关将领贪恋钱财,终于集体倒戈。刘邦趁势引兵过关,向西挺进,一举兵叩成阳,创立不世功业。
虚张声势的关键在于,虚而显实,弱而示强。在辩论中,这种方法经常使用,目的是迷惑对手的判断,从而为我们留下反攻的漏洞。
方法3:鱼不是鱼,熊掌不是熊掌
我们说“鱼不是鱼,熊掌不是熊掌”,指的是论辩中一种常用的技术手段——诡辩术。其实,这句话也可以说成是,“鱼还是鱼,熊掌还是熊掌”,或者“鱼就是熊掌,熊掌就是鱼”。总之,就是我们列举出的情况不能让对手摸透,故意给出一种左右不分,明暗难辨的感觉。这样,对手就无从猜测我们的逻辑,而我们则可以尽情发挥,将论证引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
使用诡辩术还必须注意,列举的情况中必须包含至少一种真实情况。原因是,如果所有的情况都不真实,这个命题就是虚假的。这就有可能给自己的对手留下机会。
明朝万历年间,浙江海盐县有个女子尚在闺中待字。有个同乡少年想娶这位姑娘,但她的父亲不同意。情急之下,少年到县衙告官,谎称自己已娶这个女子为妻,而她的父亲逼她再嫁。县令把女子叫到县衙跟她谈话,此间突然问那少年:“既然你说是这个女子的丈夫,那么我问你,她手上的疤痕是在左还是在右?”
少年面对这个突然的提问,自然是目瞪口呆答不上来。
县令列举了两种情况要这位不良少年选择:一是这个女子左手有疤痕,二是这位女子右手有疤痕。如果该女子真是他的妻子,那么他就没有理由不知道妻子手上疤痕的情况。现在县官突然发问,而他并没有真正娶少女过门也就不熟悉少女的伤疤情况,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少女有没有伤疤。所以,该不良少年不能回答这一情况,只好束手就擒。
在这个例子中,县官是给出了一个正面的论辩范例,即鱼就是鱼,熊掌就是熊掌,要求对手说清楚。在具体论辩中,我们常常需要面对这样一种情况,即论敌列举若干可能情况要我们选择,企图难倒我们。这时,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而治之,即采用与上例中县官做法相反的逻辑展开回击。
云南民间一直以来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
有一位年轻美丽的聪明姑娘,人们都管她叫做美貌女。有一次,皇帝见到她,想故意为难一下美貌女。他特地脚踩马蹬,挺身悬空,然而问美貌女说:“你说我是要上马还是要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