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自然对这个荒谬的结论不服,于是就拉他到大公那儿去评理。
大公是一个聪明的人,他听了欧布利德的所谓“论证”,就对他说:“在这个城堡里,你从来没有失去坐牢的机会,那么我就请你享受三天吧。”
大公巧妙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同样的诡辩技术反驳得非常有力。
在实际辩论中,诡辩的手法是千变万化的。与此同时,反驳的方法也多种多样。要向避免陷入诡辩陷阱,我们就应当在实践中运用正确的观点和逻辑方法反复对具体论题展开具体分析,采用灵活机动的反驳战术。
《吕氏春秋·淫辞》中记载了这样一则故事:
秦国和赵国在空雒会上订了一个互助条约,其中规定:缔约一方想干什么,另一方就要相助。不久,秦国大举兴兵攻打魏国。可是,赵国决定去救魏国。秦王知道了极为不满,就派人责备赵王背约。赵王觉得很为难,不想背约,又不愿意看到魏国被秦国击败。于是,他求计于平原君赵胜,赵胜又求计于智者公孙龙。公孙龙的建议是,让赵王也派人去责备秦王背约——因为根据条约规定,凡是赵国想干的事,秦国就应该帮助;而如今赵国救魏国,秦国却要攻打魏国。
公孙龙的诡辩之所以有效,原因在于这个条约的规定是抽象的,缺乏明确的界定性。公孙龙是诡辩论的代表人物,自然一下子就看出了空子。攻魏的正是秦国,秦国当然不可能既攻魏又救魏。所以,这是一起永远也断不清的外交官司,而诡辩者怎么说都是有道理的。
上面这个例子介绍的,其实是一种抽象法诡辩,即针对那种无明确规定性的议论,阐释方法有无限的丰富性。换句话说就是,怎样都可以解释,因而也就什么也不能解释。例如:“下雨好不好?”因为问题缺少必要的具体的限定,死板的回答就很容易落入诡辩陷阱。如果久旱缺雨时普降甘露,那当然是值得庆幸的事;但若是某地已经积涝成灾,仍阴雨连绵,无疑不是什么好事。
在论辩中,如果可以离开事物的总体联系而大发议论,也是一种抽象诡辩。事物是多样性的统一,它的每一种属性都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相互依存、相互联结,并构成统一的整体。在论辩中,如果我们离开事物的总体联系,把对象分解成互不相干的方面去孤立地、个别地加以分析,通过这样的逻辑得出关于该事物的一个总体性结论,这就是抽象法诡辩。
必须注意:抽象法诡辩的重要特点,就是故意无视真理界限,不分时间、地点随意套用。简而言之,就是没有统一的规范和标准。在论辩之外的日常生活中,我们还是要坚持原则,少用这类诡辩。
方法4:较真式诡辩
在辩论中,如果过分较真,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诡辩。自然语言是相当暖昧的,如果弄不清其确切含义就很容易陷人混淆之境。这就是说,我们在论辩中使用语词要注意精确性。对这种精确性的要求并不是绝对的,但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必要的。当反驳对手时,我们可以在不必要精确的地方吹毛求疵,可以做出似是而非的议论,就能施展“较真式诡辩”。
较真式诡辩的具体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在此为读者介绍三种常见情形。
(1)在特定的语境中,有的话是可以而且应该省略的,否则会显得过于繁琐。然而,玩弄诡辩的人就常常对省略语吹毛求疵。
甲、乙两人在中午见面了,而且没有第三者在场。
甲:“吃饭了吗?”
乙:“你问谁呢?”
甲:“我问你呗,还有谁。”
乙:“你叫我我怎么回答呢?”
甲:“吃了就吃了,没吃就没吃,这有问题吗?”
乙:“问题是,你问的是早饭、午饭还是晚饭呢?是今天的、明天的还是后天的呢?”
(2)各民族的语言中都有许多习惯用语。在我们中国,除了习惯语外,还有成语、歇后语等在长期的语言实践中约定俗成的语言成分。一直以来,大家都这么用,并且形成了固定意义,通常没有人也没有必要考究其精确性。但是,这正是诡辩论者喜欢的地方,可以让他们大显身手。
比如,“一目了然”。我们用来表示看得很清楚。如果有人要挑“毛病”,他就会反问:“那么两目呢?”
再比如“救火”。指的是想办法灭火,但挑剔的人会说:“火不是越救越旺吗?”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其实,这种诡辩几乎无异于在鸡蛋里挑骨头。
(3)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常常大量使用经验概念。在经验范围内,这类概念本来是意义明确的,从来不会发生混乱,但在诡辩论者那里就成为可疑的了。比如“红色的”“走路”等。假如有人硬要把“红色”定义为波长为多少多少的光波(这在科学领域内是必要的),或者故意把“走路”定义为两足前后迈动且不同时离地……那么反倒容易把人弄糊涂,可是从论辩的角度来说,这确实合理的。
标点符号是现代汉语书面语的有机组成部分。一般来说,它主要有三个作用:表示停顿,表达语气和表示语句的性质和作用。所谓断句,就是加注标点。标点不同或标点的位置不同,一个句子的意义也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利用标点来诡辩,就是断句诡辩。断句诡辩的一种情况是,说话故意模棱两可,根据需要任意断句,以愚弄对方。断句诡辩的另一种情况是基于某种主观企图,任意给别人的话断句。
在辩论中,如果对方的使用诡辩逻辑是错误的,我们不妨顺着这个错误的逻辑继续“演戏”。如果你将错就错,就地取材,重新构设一个诡辩进行扔回去,对手可能也无法反驳。这就是所谓以谬对谬,或者称之为以毒攻毒。
当诡辩者的语言含糊不清、模棱两可时,我们可以通过判断、分析、解释其语言批驳他的荒谬观点,同时阐明自己的观点。
当对手申述的内容存在矛盾时,我们就可以先指明矛盾所在,然后再点出问题的实质。
方法5:放大错误,寻找矛盾
在诡辩术家族中,有一个相对简单的作法,就是放大别人的错误。要反对别人的论点,你不一定要正面驳斥,而是故意先承认对方的命题为真,然后以对方的命题为前提加以演绎,依照其逻辑导引出一个显而易见的荒唐结论并将之推向极端状况,由此得到一个明显荒谬的结论。这就是放大错误的诡辩方法。
三国年间,蜀国突然发生一次严重的旱灾。蜀主刘备下令:全国上下禁止酿酒,以免浪费仓廪存粮。后来,为了彻底防止有人偷偷酿酒,官府又规定:凡是被查出有酿酒用具的人,与制酒者一样受罚,不得轻饶。
但是,旱灾并不一定每年都会发生,存粮也不是年年紧缺。所以,禁止酿酒也只能是短时间内的权宜措施,如果真把所有酿酒用具完全摧毁丢弃,不但民众会舍不得,连国家的经济运行也会受到影响。况且,即便查出酿酒用具,也只不过是说明了那人尚有酿酒之心,并不足以证明他们正在违法酿酒。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只是一味地将藏酒具的人与酿酒者一样处罚,百姓会觉得官府规定近于苛刻。只不过,一直没人敢提出改善意见。
有一天,简雍陪刘备出宫游逛,见前面有一对同行的男女。他灵机一动,就趁机对刘备说:“这两个人要相互勾搭,陛下为什么不下令将他们抓起来?”刘备听了大为不解,就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俩要勾搭?怎么看出来的?”简雍笑着回答:“他俩刚好一男一女嘛呀!这和官府规定有酿酒器具的人要和酿酒者同样遭受处分是一样的道理嘛!”
刘备听他说罢,不禁笑了起来,于是立即下令,家有酿酒器具而没有用粮食酿酒的百姓,一律不再处罚追究。
在这个故事中,简雍就是通过假设对方的论点是真然后再进行推论,由此达到驳倒对方论点的目的。所以说,这一手法可以称之为“欲抑先扬”或者“欲正故谬”。因为这种方法是通过合乎逻辑的推导,使原来不明显的谬误得以“放大”,所以往往一目了然,很快就能让对方臣服。
我们可以通过下面的一些方法来放大错误。
一、找矛盾判断
有个半懂不懂的佛教徒正在当众宣扬“轮回报应”的佛教理论。他说,人们不能“杀生”,因为今世杀什么生物,来世就要变成什么。比如说,你杀了牛,来世就变牛:杀了猪,来世就变猪。即使杀了蝼蛄、蚂蚁,来世也会变成蝼蚁。
正在这个佛教徒讲得起劲时,有一位姓王的先生插嘴说:“要是你说的是真话,大家不如都去杀人好了!”佛教徒听了气急败坏,反驳说:“你胡说什么!我们佛门子弟连蝼蚁性命都不肯伤害,怎么能故意大家杀人呢?”
王先生说:“那就不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今生杀什么来世变成什么嘛。杀牛变牛,杀猪变猪,这可是你说的。要是这样,那么,来世我要变人,就只有今生杀人了。你这难道不是号召大家杀人吗?”一句话把佛教徒问得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接续了。
王先生在这个故事中就找出了对方论点中的“矛盾判断”,即假定对方的命题正确,由此推出荒谬的结论。“只有杀人,来世才能变人”这个结论显然是错误的。因此,根据充分条件假言判断的否定式要求,只要否定了后件,就必然否定前件,那位佛教徒“今世杀什么来世变什么”的命题自然站不住脚。
二、从对手判断中引申假判断
苏东坡的笔记文《志林·记与欧公语》中,讲述了他驳难欧阳修的一则故事。
一次,苏东坡与他的老师欧阳修在河边散步。二人引古论今,谈兴正浓,忽然看见有一帆船驶过。当时,舵工掌舵行舟,看上去颇有一番惬意感觉。欧阳修见此情景,便对苏东坡说起一件故事。有一个人生了病,医生问他得病的原因,这人说是乘船时遇上大风,受惊吓这样才得了病。于是,医生按医书上所说的“用麻黄根节,以及旧竹扇子刮屑人药,可以止汗”的方法如法炮制,从被汗水浸透了的舵把上刮下木屑入药。没想到,病人的病真的好了。
苏东坡认为这不是科学的治病方法。于是,他对老师说:“若照此法行医,不妨用笔墨烧灰入药给读书人喝下去,岂不是可以治一切昏惰病了吗?推而广之,不管是谁,只要喝一口伯夷(孤竹国君之子,与其弟互相推让王位)的洗手水,就可以治疗贪心病;只要吃一口比干(商纣王淫乱,比干诤谏而死)的残羹剩汁,就可以治好拍马屁的毛病;只要舔一舔勇将樊哙的盾牌,就可以治疗胆怯病:只要闻一闻西施的耳环,就可以除掉严重的皮肤病?”
苏东坡以对手的论点为依据,不断作类似的判断,结果导引出一系列的荒谬结果,从而巧妙地驳斥了欧阳修讲述的故事中的命题。
歪理歪推,其实是放大错误的一种做法,这也是经常用到的诡辩方法。只不过,在这种做法中,我们明知对手的逻辑是“歪”的、不正确的,但可以去沿用他们的逻辑。
《古今概谈》中有个笑话,说一个人非常吝啬,从来不愿意请客。有个邻居就故意问及这人的仆人,“你家主人什么时候请客呀?”仆人说:“要我家主人请客,你除非等来世。”主人在里面听到了,忍不住一声骂出来:“谁让你许他日子的!”
“来世请客”明明是永远不请客的意思,意在否定,可是主人还不满意,从仆人的话里推导出更大的荒谬。主人的做法,其实就是歪理歪推,只不过他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强化仆人的观点。在我们的论辩中,则可以站在自己的立场这么做,然后逼迫对手承认,用他们的“歪理”推断不出来好结果。
歪理歪推,是依据对方荒谬的逻辑推导出更加荒谬的结论。它的特点是,不但对手论述的前提是歪的,而且其展开说理的推论方法也是歪的。使用这种推理方法时,完全不管结论是否有多种可能性的,只认准一种思路一条路走到黑。使用这一方法进行反驳,其直接效应是越推越歪,越歪越有趣,与此同时,幽默感也就越强,讽刺味也就越浓。
方法6:活用反语
人们的日常语言表达有着约定俗成的习惯性规则。不过,在特定的情况下,人们也根据表达的需要不时打破习惯约束,甚至反其道而行之,于是便形成了反语。
汉武帝刘彻的乳母在宫外犯了罪,武帝知道后,打算不枉私情依法处置。乳母此时想起能言善辩的东方朔,请他搭救。东方朔了解情况后对她说:“这不是唇舌之争,你如果想免于处罚,就在被抓走的时候不断地回头,但千万不要说一句话。你听我的,照着这样做,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后来,乳母果然依计而行。与此同时,东方朔故意对乳母说:“你未免也太痴情了!皇帝现在已经长大了,早就不靠你的乳汁过活了!”武帝听出东方朔话中有话,当即赦免了乳母的罪过。
所谓反语,就是用语言的实际意义跟字面意义正好相反的修辞手段,常常能够微妙地表达思想感情。反语的具体方法,有时表现为反话正说,即用正面的语言表达反面的意思。从字面来看,是对他人的肯定与称赞,但是如果放在特定的语境下来理解,就会看出它的深层含义其实是讽刺与嘲弄。两下一对比,往往具有极强的幽默讽刺意味。有时候,我们也会反面的话来表达正面的意思。当然,这也需要特殊的语境。在某些场合,人们可能习惯于正面陈述,如果你出人意料地用反面的话来说,自然会引起人们的惊讶之情。这时候,说话者再揭示出话语背后的真正含义,无疑会使语言显得幽默风趣、意味深长。
齐国有一个大臣不小心得罪了国君齐景公。齐景公大怒,命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绑在了殿下,计划召集武士施行肢解大刑。为了防止别人干预,他下令:“有敢于劝谏者,定斩不误。”文武百官见国君发了这么大的火,都避之唯恐不及。只有相国晏子站出来说:“让我先试第一刀。”其他人见状,都觉得十分奇怪:晏相国平时从不亲手杀人,今天这是怎么啦?只见晏子左手抓着那个人的头,右手磨刀,不过他突然向坐在一旁的齐景公问道:“请问我王,古代贤君杀人,一般从哪里下刀呢?”齐景公本来火气已经消了不少,此时听晏子这么说,赶忙一边摇手一边说:“把这人放了吧,过错在寡人。”那个人由此死里逃生。
反语的妙处,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