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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真相

自从那天欣然给姚倩发了一条解释的短信,姚倩一直没有回复他,他们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

欣然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他想立刻给姚倩打个电话,再彻彻底底解释一通,潜意识里却又害怕在气头上的姚倩无情地回绝他。当习惯了爱情来敲门,倘若有一天,来敲门的是快递员,或者是收垃圾的清洁员,都会招来他莫名的烦燥。

欣然每天都像一个游离的负电荷,也只有姚倩那个正电荷才能吸引他,令他心驰神往。老欣奎俨然看出了儿子的心事,他偷偷翻找出姚倩的电话,是时候把她父亲的事情和她说说清楚了!

其实姚倩和欣然一样的苦闷,他宁愿相信是自己误会了欣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欣然和那个无耻之徒会一起找上门来!

周尉发来一条轻佻的短信:“亲爱的倩,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我找到了那个贱人,把欠款给你补上了,欠条我已经拿回来了,他不会再骚扰你了。”姚倩出于礼节回道:“谢谢,过几天我会把钱还给你的!”发罢,把信息全删了。

“姐,这是妈的存折,她让你把钱给人家送过去。”姚倩僵硬地接过弟弟手中暗红的存折本,不禁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两颊浸过一丝凉意,两滴晶莹的泪珠直直地落在了本子上,生活,这就是无情的生活吗?!她在内心不断地拷问自己!

这种日子愈发让欣然感到焦头烂额,他索性不再去理会赖光山那些渣滓们,他们的算计让他和姚倩都蒙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去你妈的二手车,我找其他人去进货,我就不信离开你们那单生意我就不挣钱了!”他恶狠狠地想到。

但是很冷静地思忖一番,他忽然意识到他还欠着孙姐几万块钱,他必须尽快把这笔钱筹出来,跟那些乌合之众两清!

——“嗡嗡嗡”手机在他口袋里震动了起来,他的脑袋里也是“嗡”的一声,是朝思夜想的姚倩吗?我要怎么解释呢?还是狡狯的赖光山他们要我还钱呢?那我岂不是曹操背时遇蒋干——倒霉透了!

“喂,小欣啊。”又是孙姐那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不过这时候这个声音真的的绵里藏针,甜美里暗藏阴毒,让欣然心神不宁。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一伙人催帐了!

欣然把还钱的事情向家里人和盘托出,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大姐把这几万块钱给拿了出来。听说姐夫出去搞什么装修队,那个在他眼中一直是二流子的人竟然也弄出了点名堂,当了一个小包工头。这也给他无形中注入了一种生活的动力,他要从头开始!

傍晚时分,天边绯红的云霞变为沉沉的暮云,如同炭火过后留下的一堆灰烬。欣然从一个挂着斑驳小铜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沓带印花的彩纸,那是中学时期很流行的“信纸”,眼下的这沓纸在页脚的部分呈环绕型的附着“曙色芦花图”,这是他们朗诵比赛之后他跑遍大半个市区才买到的“宝贝”。那抽屉底层都是一些老旧发黄的参考书,试卷,也许就是它们上面或多或少留着姚倩的笔迹,才使得它们像明星签名的手纸一样彰显着无上的荣耀。

“‘姚倩’这个名字,很有内涵啊,啧啧啧!”欣然故弄玄虚地砸吧着嘴片子。

“不就是随便起得嘛,有什么内涵你倒是说说。”姚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你看,家里缺钱的时候,你爸爸如果抱着你,默念道:‘摇钱,要钱,摇钱,要钱??????’那不就有钱了嘛哈哈!”

“你,你??????坏人!”姚倩羞着脸蓦地背过身。

欣然每每想起那些令他终生难忘的青春记忆,不禁感怀那时的纯真,唏嘘如今现实的苦涩。他伏案把一封真情流露附带歉意的信工整地写好,回忆着那个年代叠信纸的方法——“两边对折,沿中线折直角??????”

夜色正浓,窗外下起了急雨,饱满的雨滴“哒哒哒”地打在玻璃窗上,蜿蜒着流下来。

许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下晚自习的雨夜,在姚倩班级门口,欣然把一把花伞硬塞进她的手里,箭一般的消失在了雨幕里。

“美好的感情往往不需要波澜不惊的剧本,因为那些东西总是放在荧幕上去博得上座率与票房。平凡的生活就是最优秀的‘剧本’,简单的事情每个人都会做,但是重复做简单的事情一年、两年、三年甚至五年、十年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其实就像一直孜孜不倦地爱着一个人。没有人甘愿平庸,偏安一隅,但生活不会把每个人都设定为‘救世主’。愿意和你一起平凡,厮守终生,这才是既有‘口碑’,又有‘票房’的一辈子!”欣然在那封信中这样写道。

第二天,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灰蒙蒙的天空像盖着厚棉被一般。

欣然只手打着一把伞,手臂上青筋暴露,像蜿蜒遒劲的老根撅起了表层的泥土。那伞如同练习走钢丝绳的手艺人,在劲劲风雨中左摇右摆。他一手攥着黑塑料袋包裹着的几万块钱,紧紧地贴在胸口上。

他不禁冷笑自嘲一番,许多年前的一个晚饭间,下着鹅毛大雪,自己跑出去给她买热乎乎的牛肉饼,回来时把这些饼子都悉心的捂在棉衣衬里,紧紧地贴在胸口前,在教学楼前滑溜的矮坡上,自己脚下一滑,但捂着饼子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胸口,直直地摔了个“狗吃屎”。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如今贴在自己胸口的与其说是金钱,倒不如说是冰冷的现实!

他知道那天自己把那个王凯揍了一顿,此去一行必定祸福难测,自己特意有备无患地贴身带了一支录音笔,心下一横,只愿早点与那些蝇营狗苟之人划清界限!俗话说老虎吃人还要摆顺了吃,他们也不会一口吃掉我!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步子。

而此时,在孙姐家里,赖光山,周尉和孙姐正围着一套功夫茶具侃侃而坐,凯子头上戴着纱布,手上戴着拳套,闷闷地重击着沙袋。

赖光山轻轻一笑:“凯子,你急躁啥呢,存点力气,来坐着,大哥给你沏杯功夫茶,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沉不住气!”赖光山看着这些茶具道:“啧啧,瞧瞧这些紫砂冰裂壶,多漂亮,愈脆却未碎,比你都强!”,

“山哥,我只是咽不下那口气!”凯子嘴里露出牙豁,愤慨道。周尉和孙姐看到那黑洞洞的牙豁,都是忍俊不禁。

“这碧螺春啊,是当年康熙爷御赐的名字,别只看这大清朝康熙乾隆只会潜心搞政治,弄了个什么‘康乾盛世’,这乾隆品茶可是个行家,人家就说这喝茶用露水最好,雪水次之,雨水又次之,这水愈轻而色味愈佳。”他轻轻嗅着茶海里溢出的阵阵芳香,似乎要让这种美妙的感觉通过血液游走到全身。

周尉凑上去端了一杯茶:“凯哥,一会别急,那小子交给你,再跟你说件事。他女人一会要给我还钱来着,瞧瞧我这,吃着煮熟的鸭子再数着钱,那话怎么说来着,这酸爽难以想象!”说罢,一饮而尽,咧嘴大笑。

“瞧你这土鳖样吧,家里条件又不差,咋出你这么个没品位的人!这茶,是品出来的,茶是水中君子,酒是水中小人,你就趁做小人!”赖光山斜眼瞪了周尉一下,给孙姐和凯子各递上一杯茶,“来来,尝尝我的功夫茶!”

“咚咚咚”,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凯子顿时满脸怒色,紧握拳头,藏匿到衣柜后。孙姐顿时紧张起来,樱唇轻启妙合叮嘱道:“点到为止,别闹大了!”说罢,趿着鞋去开门。

“呦,小欣啊,来来来,进里边坐。”

“不了,孙姐,我这钱给你送过去就走了,以后咱这边的二手车市场我就不过来了,资金周转不开了。”欣然灵机一动,找了个借口跟他们撇清关系。

“欣然啊,这姚倩的欠条在这里,你要不给顺道带回去吧。”里边一个粗犷的嗓音传来,欣然辨出那是赖光山的声音。欠条,欠条,这个词真是深深剜进了他的内心,他没有丝毫犹豫,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大步流星进去,果真看到赖光山手里扬着一张字条。

“来来,坐这,大哥给你沏杯‘公道茶’。”赖光山暖暖的笑道,顺手把字条放在茶几上。

“山哥,是‘功夫茶’吧,您老说岔了吧。”欣然丝毫没有怯意,款款而谈,顿时也让周尉隐隐有敬佩之意。

“不,不,看看这茶海,这玩意也叫‘公道杯’。”他说着缓缓举起那墨绿色的公道杯,“关于这公道杯也有个故事,明朝朱元璋令景德镇瓷工精心只做了一个“九龙杯”,朱元璋得到“九龙杯”后,便经常使用这种珍品盛酒宴请文武大臣。在宴会上他经常会为心腹大臣多斟出一些酒,但最后每个人喝到的酒总是一样的,最后仔细一瞧,这玩意盛酒时只能浅平,不可过满,否则,杯中之酒便会全部漏掉,‘知足者水存,贪心者水尽’,便是这个道理,做人啊要公道,不能太贪婪啊!”赖光山娓娓道来,而后将公道杯里的残茶剩水尽数倒进欣然的杯里。

欣然一面稳坐佯听,一面去细窥那字条,那字条对折放置,但从背面可以清晰看到一个殷红的指印。

“呵呵,山哥果然是通古今,晓事理的人,这茶恰好半温,听说这茶全温是王者香,半温是隐者香,半温茶才好喝吧!”欣然忻幸着微微一笑,瞟了一眼他们的空杯子,端起茶具,嘬了一口。“这隐者香好喝,好茶,好一杯公道茶!时候也不早了,这借条我就先拿去,谢谢山哥了。”欣然瞬间抓起那借条,紧紧攥在手心,心中不由得一阵暗喜。

“姥姥嘞!放下!”坐在身旁的周尉纵身扑向欣然拿着纸条的手,双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掰着他的手腕,大声吼道。

“欣然,你也太不礼貌了,我好像还没说借条让你带走,你还知道‘公道茶’,你做事也太不公道了。年轻人嘞,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老成持重的赖光山顿时凶相毕露,眼神里寒气逼人。

“啪!”一直躲在暗地里的凯子像一只豹子一样跳出来,把屋门关死。“姓欣的,老子今天让你看看什么是关门打狗,不嘬死就不会死!一会等你女人来的时候,顺便也一起把她解决了!”凯子恶狠狠地说,那黑洞洞的牙豁倒徒增了欣然几分笑意。

“你脑子有坑?谁让你说姚倩要来?”周尉掰着欣然的腕子,涨红着脸对凯子吼道。

“姚倩要来?她怎么来这里,还钱?”欣然隐隐不安地想到。

孙姐急步退到一边,欣然站稳下盘,重重挥出被周尉扣的死死的手臂,“砰!”拳背径直打在周尉的鼻梁上,霎时间鼻血泉涌一样,顺着他的下颌溅在洁白的地板上。

“******,你知不知道老子弄死过两个人,你今天是不是不想活了!抢我兄弟女人不说,还******动手。”赖光山把噙着的刚燃的烟往地上狠狠一摔,挽起袖子。

周尉双手捂着鼻子支支吾吾不知说的什么,用衣袖一抹,顿时鲜血染花了衣袖,鼻孔里依然往外淌血,孙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跟你们这些人还讲什么道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卑鄙无耻的小人!一个杀人犯,一个流氓,一个地痞!”欣然冷笑道。

“去你妈的!”凯子抄起一个实木小背椅,劈头盖脸砸向欣然。欣然只手抓住椅子腿,顿时感觉虎口灼痛。左脚一个垫布,起身右腿直直踹在他的小腹上,那凯子踉踉跄跄退几步,“啪!”头重重磕在玻璃壁画上,疼得他呲牙咧嘴,不住呻吟。那壁画顿时显出一个蛛网般的凹坑。

欣然冷笑一番:“就你这点能耐,不知道怎么在外边混饭的,哼!”

赖光山心里一紧,脸沉了下来,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好对付。懊恼之余,他最担心的是这些人都知道了自己杀人的事情,自己恐怕要有牢狱之苦。眼下只有把欣然干掉,把其他人拖下水。

赖光山和周尉对欣然形成包夹之势,欣然突然把那张借条塞进嘴里,干笑着咀嚼开来。其他人大惊失色,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招。欣然补上一口唾液,喉头鼓动了一下,拿紧小椅子,准备破釜沉舟,这借条已毁,他如果能够在和姚倩见面,他至少可以宽慰姚倩她几句:“不用再担心钱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光明磊落的人,也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去销毁借条,不禁可笑。

那孙姐在众人侧面,无意瞥见周尉背身持一把短刀,瞬间毛骨悚然,浑身颤如筛糠,手心冷汗涟涟。那凯子被撞的头晕目眩,颤巍巍地拎着一条拖把棍也包夹过来。

赖光山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周尉亮着明晃晃的刀刃刺过去,凯子也补上一棍。欣然瞠目大惊,抓紧椅背,抻出椅子面去迎那利刃,另一只手去格挡那棍子。那刀子来势迅猛,欣然却判断无误,那利刃捅透椅面,露出半公分刀锋,欣然一脚把周尉踹出去。他右手分毫不差地接住那棍子,怒喝一声,左手顺势把板凳猛掷过去,那凯子抱头鼠窜。

眨眼间,欣然只感觉喉部被钢锁扣住一样,呼吸竭力。那狡猾的赖光山使尽平生力气,用手臂死死勒住他的脖子,欣然只感觉那赖光山臂生巨力,任自己双手怎么去掰,那手臂始终纹丝不动,反而赖光山持续施加狠劲,额头热汗蒸腾,手臂发颤。

欣然只感觉眼前发黑,他索性一只手在赖光山的头上乱抓起来,谁知那赖光山是个“光明顶”,根本没有头发,慌乱间他抓到了一只耳朵,便死死拽住胡乱拧拉!

赖光山疼得脸部快扭成了麻花,无意间手上稍稍放了些力气,他赶紧向他们两个使个狠狠的眼色,瞬间棍子,刀子一股脑涌到了欣然眼前。

瞬间,记忆中美好的画面浮现了出来。

他们演讲获奖时,姚倩高兴地像小鹿一样在舞台上又蹦又跳,竟然紧紧抱住欣然,一股癞蛤蟆吃上天鹅肉的快感涌上欣然的心头。姚倩秀发清幽的桂花香扑面而来,让他躲之不及,而现场净是一阵唏嘘之声!那感觉,他始终没有忘记!很快姚倩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浓烈的害臊感瞬间冷却了他获奖的兴奋劲儿,她本来白净的小脸瞬间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样!

后来欣然和姚倩问汪老师为什么这篇散文要写芦花,汪老师故作神秘地说:“你们长大了可以去看看。”“你们”二字犹有韵味,欣然和姚倩同时低头红着脸,汪老师一脸尴尬,清了清嗓子接着便说:“我的意思是,有时间了可以去看看,很漂亮的!”三个人心照不宣“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欣然恍惚中感觉小腹一阵剧痛,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杂乱的储物间里。这小屋光线很差,门缝依稀有光线钻进来,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霉味。他面如白蜡,竭力喘了几口气,小腹便撕裂般的疼痛,他似乎听到了涔涔的鲜血从刀口流出的声音,他能感觉到衣裤都被洇湿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盲拨着姚倩的电话,放在耳边的地上,这个平常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已经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欣然只感觉那仅有的光线也在渐渐被黑暗吞噬,意识飘忽起来。

“喂,欣然,是你吗?”

“倩,是?????是我。”

“你怎么了,欣然,你喝酒了?”

“倩,千万不要??????不要去还钱,那是阴谋,赖光山是杀人逃犯,我??????我已经把借条给吃了,还录,录了,哈??????”欣然淡淡咧了下嘴,一股腥潮的气息涌上喉头,口腔,殷红的血流过他的嘴角,腮帮。欣然干咳两声,黑暗很快淹没他的视线,“倩,我好爱你,好,好爱你,咳咳,我还藏了你的一根头发,是不是??????是不是好傻啊。”

“欣然,你到底怎么了,你在哪里!我也爱你,你在哪里,你不要做傻事!你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姚倩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了脑袋,眼泪顿如雨下,抽噎着掉头往欣然的店奔去。

“所??????所有的东西都在我那抽屉里,我??????我在看芦花呢,看她们飘啊摇啊,白,白茫茫的一?????一片??????”欣然只感觉自己周身飘渺起来,胸脯起伏变缓,胸腔渐渐瘪了下去,呛鼻的霉味终于消失了!

“欣然,欣然,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就永远不理你了,欣然!你说话啊??????”姚倩纵声恸哭,任雨水肆意地打湿自己,她的鬓角粘着凌乱的碎发,泪水掺着雨水湍湍流下。

“山哥,我们杀人了,怎么办啊!?我可不想再蹲大狱!”周尉额头布满冷汗,眼神充斥着惊恐。

“就是啊,山哥,这可怎么办,尉哥你也忒狠了,教训他一顿便是,可你??????”

“姓王的,你甭在这里给我抖机灵了,刚才谁还使闷棍来着,把他打背气了?”周尉不甘示弱反驳道。

“好了,不就是做了个人,吃羊肉就别嫌膻。看你们那怂娃子样!这事谁都脱不了干系,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想蹲大狱就听我的。”赖光山故作镇定,其实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在懊恼自己一时冲动说秃噜了嘴,暴露了自己“杀人逃犯”的隐秘身份。“那小子的尸首就给他搁储物间把,小孙,别愣着啊,麻利儿去收拾东西,这地方我们呆不了了,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南下去广西,我保你们免牢狱之灾!”赖光山说得斩钉截铁,料得那凯子和周尉定无反驳之理。

“不行,山哥,我好不容易把姚倩那小妞等来了,费了那么的劲儿呢!我,我还是要等等!”周尉打心里地不想把这块肥肉拒之口舌之外,况且想想姚倩的姿色,他都兴奋地巴不得把她一下搂在怀里!

“你个半吊子货,你原来是要色不要命的主儿啊!那你继续蹲你的大狱,糊你的破纸盒吧!到时候看你还琢磨玩女人的心思!这都啥时候了,女人多的是,打现在起别再和家人联系了。手机一律关机!想活命就听我的!走,我们现在就去车站!”说罢,赖光山带着一伙人阔步出门。

在欣然家,欣奎和姚倩四目相对,欣奎老泪纵横,把一个老旧的直板手机塞在姚倩手里,将十年前的往事和盘托出:姚倩的父亲姚正军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被一辆黑色轿车背身撞上,不幸罹难。这个手机就是他的,当时手机被甩出去十几米,落在一个雪窠里。事发当时,欣奎正提着一袋老字号热馄饨,从矿里下夜班回来。正巧在几十米开外目睹这一切,待他走到跟前,那姚正军正僵硬地趴在雪堆里,头下一片脸盆口大小的雪地都被染红了,但欣奎并没有辨出那背影正是姚正军!令他蹊跷的是,那司机却猫着腰在那被撞的人身上翻找东西。欣奎正要开口指责他一番。那司机见有人在跟前,抬头恶狠狠地瞄了他一眼:“嘿嘿嘿,看什么热闹!我已经报警了,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欣奎看那人三十来岁,脸上蚕豆大小的黑痣犹让他印象深刻。欣奎怯生生想道,宁可少一事不可多一事,有钱有势的人他们家可招惹不起。没想到他第二天去矿上就听说姚正军死了,吊丧那天,面对姚正军的灵柩,他既伤心,悔恨却又无可奈何!

两天后,当环卫工的老婆子去辖区清理垃圾桶,无意间在雪窠里捡到了这个旧手机,就当个稀罕物拿回了家。目不识丁的她把手机给了欣奎,欣奎不禁头皮都炸开了,上面有好多条威胁短信,顿时对姚正军之死有了眉目。

原来时任副矿长的姚正军主抓生产安全,他出外考察归来,提出了一系列安全生产改革方案,需大量资金投入。但遭到当时另几位副矿长(由周尉的父亲周矿长牵头)极力反对,说这样分散资金,会滞后,甚至拖垮矿厂发展,况且矿上至今并没有严重安全事故发生,还说姚正军什么“吃咸鱼蘸酱油——多此一举”。姚正军一向耿直,在高层会上生生将一杯温茶水径直泼在周矿长脸上,周矿长煞是狼狈,自此便耿耿于怀,伺机报复。后来找人准备了几天,终于在大雪的早晨把姚正军给办了,并伪造意外交通事故。谁知那司机踅摸了半天并没在姚正军身上找到手机,这一度让周矿长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东窗事发。谁知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他间接给姚家了一笔不小的安抚费,从此安稳度日。

用老欣的大粗话来说,赖光山,周矿长他们都是“自己个儿鼻涕进自己个儿嘴—自做自受”。两天后,赖光山,周尉,孙姐,凯子在广西火车站被蹲点守候的民警抓个正着;姚正军的十年前的案件被重新立案调查,雇凶杀人的周矿长和行凶司机都被依法惩处。正所谓天不藏奸,正义凛然!

她穿着一袭百褶雪纺长裙,罩了一件驼色针织衫,静伫长堤。一缕迎面的微风撩起了她略卷的过肩长发,秋阳的暖色浸着她羊脂玉般的脸庞,一弯如画细眉轻轻蜿蜒到鬓边。她缓缓睁开眼睛,睫毛如同蛱蝶轻轻颤动翅膀,琥珀色的眼瞳映着堤下金灿的芦苇荡。

这是一片久违的芦苇滩,煦暖的秋阳,这让她想起信纸上那副“曙色芦花图”。

她双手轻轻捻着那根发丝,映着绮丽的阳光,那乌黑的发丝呈现着金闪闪的光泽。她脑海里浮现出欣然在阳光下傻傻地瞅着这根头发发呆的场景,那种憨态可掬的样子一定会惹来她“格格格”的讥笑。十年的光景,让她迷离恍惚。

她轻抚着冰凉的雕花望柱,一袭秋风把那根黑发吹下长堤,萧瑟的芦苇荡此起彼伏,摇摆如浪,一朵朵白雪般的芦花冉冉飘起,离开了苇秆,飘向那片澄蓝。

欣然在那封信中写道:“十年之前,我望着你,十年之后,我守着你。就像那片芦苇荡,驼了腰身,褪了绿妆,白了头发,只为等到挚爱的秋天。我是个不成器的人,年轻时有过理想,有过抱负,等我老了,我没有做成什么,唯一值得我庆幸的,便是等到了你!我想这便是芦花的花语了。”

姚倩温润的脸颊摩挲着那支淡紫色的水钻芦花发卡,当他来时,是挥也挥不去的想念,当他走时,是留也留不住的怀念,她不禁泪水涟涟,这就是青春里飘摇的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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