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台阶,一路走去。马儿放慢步伐,踏着优雅的节奏缓缓向前。
沿途均是青山绿水,飞流的瀑布,火红的枫叶,好不优美。巫马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他在曲折的山路上骑行了大约二十分钟,一片开阔之地呈现在眼前。玄湖山庄依山而建,门前是用石板砌成的方形广场。一座重檐顶,琉璃瓦的大门屹立在广场中间,大门上一块巨大的牌匾,四个大字“玄湖山庄”赫然在目。不过大门紧闭,广场内也空无一人,好似一座空城。
巫马主动地开口说道:“纪大侠,我们是否在这里下马?”
纪行云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正是,这个时辰庄内所有人都聚集风月厅召开月会,我们下马自行进去便是。”纪行云说完,便翻身下马走到门前轻轻叩了三下门环。一位布衣小厮开门一看是纪行云,连忙给二庄主牵马。
其余三人尾随其后,进了山庄。一行布衣穿着的仆人跟了过来,接过他们手里的马匹。纪行云转过身子对巫马说:“今日天时已晚,你先去客房休息。明日再与你引见庄主。”
巫马连忙说道:“好的,好的,纪大侠您先忙。”
纪行云对夜峰冷冷的说:“你也跟着一路去吧。”
纪小霏明白要与自己的心上人夜峰暂时地分开了,她不舍地望着夜峰。夜峰也明白小霏的这种心意,用眼神告诉她不用担心。
玄湖山庄二庄主带着纪小霏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巫马则和夜峰一同前往客房。
巫马从小在山野长大,吃住简单,十岁后又在世间漂泊,一路到了西域大漠。自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来到如此富贵庄园,只见庄内处处奇花异草,亭台楼榭。数不清的楼宇,转不完的廊子,大院子套着小院子,大池塘接着小池塘,他看得眼花缭乱,心乱神迷。夜峰倒是神态自若,静静地走在后面。
感觉走了好一会儿,穿来穿去,最后终于在一处别院门口停了下来。圆形的拱门上刻着三个字——听雨轩。那位布衣仆人说:“两位公子,这里便是你们的休息之所。今日庄内聚会,招待不周请多包涵。晚膳稍后将送到二位房中,请二位稍作休息。”仆人说完话转身便走了,留下傻傻的巫马和沉默的夜峰。
夜峰也没理巫马,径自走进房间。巫马心里想着出去转转,不过连日奔波,也是累得不行,又害怕出去会迷路,只好进屋休息。刚走进房间,就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精巧雅致的陈设:高大通透的房间顶板上是整齐的平棋形式,每个小格内绘团鹤,颜色蓝绿相间,点缀白红,显得清新高雅;房间被雕刻繁复精美的落地罩分为里外两个部分,外边的房间以会客为主,一张红木束腰方桌搭配着相同材质的四把厚重的扶手椅。往里走几步,一张挂着浅色帷幔的红木架子床摆在房间正中,床顶和床边的雕刻同样精美绝伦,配上淡蓝色的绸面被褥,实在是温馨至极。环顾四周,无论是屏风,边桌,花几甚至是桌上的茶具,看上去都精美无比,奢华中不失高雅,精致中充满诗意。巫马二十年的人生中就没见过如此别致的房间,他也顾及不上外面迷宫似的花园,又细细把屋内每一件物品看了个仔细,沉迷了半响,才放下行李,一头栽进又香又软的床上,沉沉睡去。
风月厅内,玄湖山庄重要人物聚集一堂。一名体格高大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厅内中央,他看上去眼鼻深刻,眉目威严,黑色的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剪裁十分得体的石青色暗花长褂罩着玉白色袍子,神色中透露出隐隐霸气。这正是玄湖山庄庄主——纪行堂。身侧坐着其夫人张婧妍——纪小霏的母亲,一名优雅美丽的女子,岁月在她身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不知行云去找小霏有什么新的消息了没?”纪行堂询问道。
负责联络的一名锦衣男子上前说道:“距驿站传来可靠消息,二庄主和大小姐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很好!”纪行堂点点头。
“啊?真的吗?小霏她快回来了?”张夫人数月不见自己的亲生女儿,焦急万分,此刻听见女儿的消息,特别高兴。
“大哥,大嫂,我们回来了!”正在此时,厅外便传来纪行云爽朗的声音。
厅内众人纷纷站起,张夫人更是激动,冲到门前。
“母亲,我回来了。”无论纪小霏如何设想这重逢一刻,还是免不了热泪盈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夫人一手拉着小霏,一手急切地抚摸女儿的面颊。“我的宝贝女儿,你在外面没受什么委屈吧?”
“没有,都是我不好,偷偷跑出去玩,让你和爹爹担心了。”说完小霏更是哭出声音来。
“婧妍,你带着小霏先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小柔还不知道这事儿呢。”纪行堂威严中带着关爱。
“我和行云还有事要谈,我会晚点回来,去吧。”
张夫人红着眼睛,温柔地对大家说:“诸位,我与小女先行告辞了。”说完,张夫人牵起梨花带雨的小霏离开了风月厅。
此刻,大厅又安静起来。
纪行堂坐在大厅上位,刚才的温柔转瞬即逝,面部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酷。纪行云则稳稳坐在第二把交椅的位置上。
他朗声说道:“这次行云千里寻女,立下大功,庄内必有重赏。今日所议山东蝗灾救济之事按计划立刻执行,纪康你明日便带着人马出发。”纪行堂字字确凿,言语中不带一点商量。
厅内一名男子起身听命。“是,庄主,在下立马安排下去。”
“很好,今日大会就到这里吧。”
“恭送庄主。”众人起身向纪行堂行礼,纪行堂和纪行云在众人的目送中大踏步离开了风月厅。
臻暖房——玄湖山庄庄主冬日的书房,整个房间用椒泥涂抹,房间外侧设有壁炉,气候寒冷时热气在墙壁夹层中往复循环,屋内非常暖和。纪行堂和纪行云随意的坐在用柔软毯子铺就的塌上,喝着温好的黄酒。
“二弟,这一路幸苦了,来,大哥敬你一杯。”纪行堂不等行云,自己豪爽地一饮而尽。
“怎能这么客气?大哥的事就是我行云的事,我也向来把小霏当做自己亲闺女。从小看着她长大,怎么能不上心?”纪行云边说着也端起酒杯饮下。
纪行堂感激之余面带忧虑:“这次西域寻人不怎么顺利吧?驿站的消息说,同去的十一名山庄弟子都没有跟着回来。”
“是啊,我追着线索一路追到了关外,听说小霏去了魔城。我当时吓坏了,赶紧追到魔城。好在有一位年轻人帮忙,我才顺利地找到了小霏。”
“可惜啊,真是可惜,这魔城中机关重重,那十一名弟子都是在那鬼地方不幸遇难。”说道这里,纪行云悲愤得独自喝下一杯酒。
“那小霏到底是和谁在一起,居然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纪行堂追问道,话语中带着不快。
“一名叫夜峰的男子带着小霏出走的。”
“夜峰,难道是苍阳教门下的神使夜峰?”
“正是,原来传闻是西域色煞掠走了小霏,其实根本是个误会,带走小霏的是苍阳教的夜峰。小霏她,她好像,好像喜欢上了夜峰。”纪行云说到小霏和夜峰的关系,甚是不爽,吞吞吐吐的。
“啊?”纪行堂一声惊呼!
“他和夜峰,什么时候认识的?咱们怎么一点也不知情啊?”
纪行云仔细地回忆了下,摇了摇头。
纪行堂生气地将杯子酒一饮而尽,自己日日夜夜为山庄事务操劳,自己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看小霏是很喜欢夜峰的。不然也不会稀里糊涂跟着夜峰去了那么远的地方。”纪行云作为叔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纪行堂听罢后沉思了片刻,一字一顿严肃地说道:“家有家法,庄有庄规,我的女儿身份尊贵,岂是旁门妖道就能高攀?我们明天去会会这个夜峰。”
“明日我替大哥去试试他,想高攀我们纪家,也得有真才实学。哼,我还得替庄内十一名弟子出口气。”
纪行堂心里明白自己女儿长大了,喜欢谁这事,根本拦不住了。但是作为他纪行堂的女婿,一要有本领,二要有人品。试试武功,那是第一步。他转念一想,要是二弟去,辈分不合适啊。
“二弟,你是长辈,由你出手不太合适。我看,要不就纪俞去吧。纪俞从小武学基础好,这几年学习的都是我们山庄最最上乘的功夫,这次应该会大放异彩,好好教训夜峰那小子。”
纪行云心想,自己儿子习武多年,但没什么实战经验。这次应该是个领悟武学的好机会。
“行,大哥,听你的。”
“来,我们哥俩再来喝一杯。”纪行堂举着酒杯说道。
“好,这就是今儿最后一杯。我回去给咱家俞儿说说。”纪行云耿直地把酒喝完了,准备起身回家。
“等等,这小霏私自离家,也在小辈中起了坏榜样。我看还是罚她面壁思过吧。”
“大哥,今日她也累了,就算要思过,还是等到明日吧。”
纪行云一边说着一边穿上大衣准备回屋,而玄湖山庄大庄主仍旧坐在榻上,闭着眼喝着酒,沉思着什么。。。。。。
冬天的夜晚来得格外早,黑色笼罩着整个玄湖山庄。巫马吃完这辈子从没吃过的美食,打着饱嗝,走到静谧的庭院散步。南方的冬夜还是很凉,潮湿的空气钻进他厚厚的棉衣。“这山庄的饭菜真是香啊。。。。。。”巫马一边随意地走着一边回味,美食带来的温暖帮助他抵御着寒气。
听雨轩位于山庄一隅,周围都是黑压压的树木,显得格外冷清寂静。放眼往西眺望,山庄远处重重建筑灯火通明,繁华似锦。
突然,他发现前方假山旁站着一个很熟悉的背影,宽阔的肩膀,挺拔的身姿。“是夜峰吗?”他在心里喃喃自语。
一路上夜峰对他态度极为冷淡,弄得他处处热脸贴着冷屁股,好不尴尬。“算了,我还是不过去打招呼了。”巫马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屋美美睡上一觉。
刚转过身,便听见扑棱扑棱的声音。他回头一看,那庭院上方飞出一只很大的黑鸟,扑棱着翅膀,朝远处的天空飞去。。。。。。
千里之外,一名美艳女子站在江边。江边灯火淡淡的光芒印在她冷艳雪白的面庞上,透着一股妖气。她眉头微皱,表情凝重像是在期盼着什么。“不知夜峰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在心里暗暗思量。
一位身着绿衣的娇小侍女上前说道:“教主,这江边风大,我们还是回房休息吧。夜峰的黑信儿估计就这两天飞到。”
美艳女子没有出声,而是略略整理了一下披着的裘皮大衣。她轻轻地抬起眼,最后望了一眼远处的天空,说:“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