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对于所有生物来说都是残酷的，都是痛苦的，所以，死亡才如此可怕。
——《亡者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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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接受！”
维多利亚猛地一拍桌子，精致冰冷的俏脸上丝毫不平静。
“你可是作出了对于任何生物来说都是生死敌对的行为，在对方失忆失去力量的时候。”
“那...那也是他卑劣的欺骗我，用肮脏视线玷污我身体的代价，罪该万死！”
“原来如此，与被雄性看到身体愤怒相当或者说更甚的，是对于心中认定的友人欺骗背叛的怒火吗...”
仔细的观察着维多利亚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御姐老师似乎了然的微微自语，似乎问题已经解决了。
在简单的话语中，维多利亚幅度极大的动摇了，她眼眸微微黯淡，旋即被强硬怒火充满。
“谁...谁和那样的家伙是朋友！”
“你觉得现在的状况不可能再回到之前吗？”
漫长对话的试探结束了，御姐老师带着一丝笑意的画上了终结符。
“当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么可能还像那样做朋友！”
“那就看看吧，人类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维多利亚看不惯那种笑容，那种似乎看到结局的笑容，她压下激动说道，御姐老师带着了然的笑意停止了对话。
“回到刚刚的问题，你在自身脆弱，举目无依的状况下，被人如此的追杀伤害，对于任何种族而言都排在首位的生存健康受到威胁的状况下，你恨她吗？”
不知为什么的，听着砥束的话，虽然是正确的，虽然维多利亚理智告诉自己这样能让那个卑鄙的人类趁早害怕，然后离开自己，但是心里突然多了一种不舒服。
就像是陌生人在朋友面前说自己坏话，即使那坏话是事实，但还是有点委屈，心里微微堵住，还有点害怕朋友会因此疏远自己。
死鱼眼微微眯眼，目光寂然暗彻，她看着面前黑发的柔弱人类，隐有严肃。
“当然不会的啦。”
只是片刻的停顿，惑笑了一下，很轻松的回答道。
“你确定？即使险些酿成大错，即使同伴是这样冒失易被感情撺掇的人，即使未来不改变的她在朝目标进发时还会像这样伤害你，你也不痛恨，反而是决定原谅她吗？”
“...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让我来帮忙实现吧，朋友的梦想。”
寂静了一下，惑笑着拍着胸口，明明他身上湿透粘在草屑狼狈无比，但是笑容，却如此明亮刺眼。
“......”
维多利亚紧紧的咬住下唇，她忽然想起在青青微丘之上，一身伤痕的自己刚刚唤醒昏迷中的黑发少女时，对方那个治愈她疲惫心灵的笑容。
还是如斯温暖，还是如斯安心。
（可恶，明明只是区区人类...）
（这样弄得，不就像是我一个人在胡闹了吗...）
似乎有泪水冲击眼眶，维多利亚咬牙把它逼了回去，但是心底出现了一种安定，将她不愿意承认但是最深处的那种认定朋友背叛，认为友情从此终结的愤怒源头的情感压了下去。
朋友，还是朋友。
就像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对因为某件事大发雷霆，对很重要的另一个人发火，搅得事情不可开交，事后觉得无法挽回暴躁害怕的时候，对方拍了拍她的头说，没关系啦，我没有在意啦，还是像以前一样继续当朋友吧。
（东方惑...）
狠狠的念着这个名字，维多利亚自己都没发觉，她在心中，又把那个之前决定再也不看一眼的卑鄙人类划归成了偏向自己的范畴，叫他名字而不是“人类”。
“呵...卑微如蚁的人类，其不确定性，是唯一连神灵都无法看透的特性呢。”
死鱼眼沉默片刻，她瞥了一眼惑，似乎微微升起了一丝兴趣。
“在人类中间你很特别呢，东方同学。”
“是吗，嘿嘿...”
“那你觉得另外一人会怎么想呢，你的同伴。”
“诶？”
惑有些不明所以，然后迅速转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金色双马尾的大小姐低头沉默，肩膀在微微颤抖。
“维、维多利亚？”
惑当即不淡定，他心惊肉跳的看着似乎在爆发边缘的大小姐，这要蓄势的怒气要是爆发出来该有多可怕啊。
“你你你这个该死的人类，我、我才不会让你就这么简单的逃过去，我会好好的盯着你，惩罚你，给、给我做好准备吧！”
金发大小姐爆发了，她脸颊通红，指着惑，指尖微微颤抖，声音也同样颤抖不像话，恶狠狠的发出宣言。
但是惑没有第一时间的听见话，他的注意力被大小姐伸出的晶莹雪白微微颤抖指尖吸引了，根本想不到这纤细的指尖和手能握起那么沉重凶险的武器。
想看的更清楚一点，然后，惑就这么做了...
“喂，你听见了没有...呜啊！”
恢复了一些平静的维多利亚高傲的指着惑，然而这平静在下一刻被打破，惑下意识的把她的手抓住，拿到近前，捏了捏。
捏捏，捏捏捏。
软软的，小小的。
“好奇怪，这样真的能拿起那么大的武器吗？”
惑有些疑惑的看着手中柔若无骨的小手，滑腻冰凉的触感传来。
“啧啧，东方同学，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诶？”
“你你你是嘲弄我吗，人类！”
惑傻眼，突然反应过来之前的一切不是演示在他脑子中而是真真切切的做了，已经来不及了，脸颊红的像是要爆炸的维多利亚身体颤抖，怒火成倍的熊熊燃烧。
“况且，就算之前是误会，但你也实打实的看了少女的身体，啧啧，凭此一条，你就罪大恶极哦，少年。”
死鱼眼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惑像是被闪电劈中了一样的滞住了。
“诶...诶！”
“你还要攥到什么时候，混蛋！”
“啊啊抱歉，我放...别打我呀！”
放开已经被握得火热不复冰凉的小手，惑慌忙后退。
“大骗子，大混蛋！”
“啪！”
小手在眼前迅速放大，惑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没办法，这是他真的作死，明明之前都解决最重要的问题了，只要慢慢修复关系就好，他非要倒腾一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少女的底线。
“维多利亚，听我解释...不要动手...”
“你跑什么，卑鄙的大骗子！”
“啊啊，这次真的是无意的，我再也不敢了，饶过我吧。”
“谁会再相信你啊，骗子骗子！”
惑连滚带爬的跑起来，身后大小姐如同索命一般，追着他的背影不放。
“啊呀啊呀，这就是青春啊。”
死鱼眼满怀感慨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惑依然是那样前途多难，维多利亚依然那样恼怒羞愤，但是他们之间，已经有看不见的东西连在了一起，使得气氛截然不同。
那是虽然还是雏形，但已名为“羁绊”的东西。
但是下一刻，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她的脸色僵硬了。
“都是那个死鱼眼的错，是她煽风点火，别只怪我一个啊！”
“呵呵，虽然知道有人背地里悄悄腹诽，但是明面上这样叫出来的，还是第一个呢，砥束。”
御姐老师笑着说道，死鱼眼，不，砥束老师眼神恢复阴沉的回道。
“果然...人类什么还是太不可爱了，尤其是小孩子，像这次一样多管闲事，麻烦死了，下次还是算了，剑织。”
“但是，很有趣不是吗，我一开始也不想，但是你说他们都被划成我的学生，姑且一问，结果发现了很有趣的两个孩子呢，尤其是那个人类。”
御姐老师笑了笑，能获准教授学院最有潜力的一批学员，她远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是啊，他或许...能给这个死板枯腐的地方，带来一些新的东西呢。”
砥束老师望了望远处，那个黑发少年的背影，死鱼眼中微微闪过了什么。
“话说回来我们这像是什么，人生导师吗，那种被创院者挂在嘴边却从来没实现过的无聊东西。”
“别这样说嘛，变化和希望，总归是有的，引导稚嫩的后辈走上正确的道路，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就像刚刚一样。”
“哼...说的倒挺像那么回事。”
虽然哼了一声，但是死鱼眼眼中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她站起身来，看向身后高耸的六芒星型巨大建筑，始终严肃的御姐老师也微微一笑。
巨大的夕阳被尖顶盖住一半，即将缓缓沉入地底。
“别让人太失望了啊，被“那位”寄予重望的人类。”
“拭目以待吧，毕竟是创立了百百尔学院，深不可测的神秘前辈，虽然此前我们一直在失望，但这次，未免是转折的开始。”
“那样就好了，这次的东方小家伙，多努力一点，不要辜负期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