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尚官步伐匆匆地从执政院走向位于圣顶广场的圣厅,那里是奥幻公会会士们讨论和决定重大事务的场所。
“奕荀,到底是什么事情?”希姆莱特恢复了办事时的凝重表情,对他的侍从官说道。
“大人,具体情况属下不知,只是安娜让我通知您,荒泽出了大事,执政官请您到圣厅议事。刚刚色娅不准我进阁禀报,已经过了一会儿了。”
“可恶,事情真是一窝蜂来了。荒泽这种地方能出什么大事呢。”
——
金碧辉煌的圣厅內人声鼎沸,每一位奥幻会士都在和周围的人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希莱姆特和贵族们打着招呼,刚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执政院集古官——芔伦·赵·克拉曼就凑了上来。
克拉曼是个长着一身中幻贵族们几乎都有的肥膘且谢顶严重的老头。他看起来仪表堂堂,像个正直的贵族,实际上却是奥幻公会最大的蛀虫,满脑子都是钱。垄断公会财政要职的芔伦家族本来就以巨富闻名中幻,但克拉曼明显继承了芔伦家族贪财的基因,在集古官的位置上三十多年,敛财无度,芔伦家族也成为了整个奥德罗斯最富有的贵族之一。
“你知道了吧?”老头神神秘秘地说道。
“什么?我刚刚在军尚宫……处理军务,就被急急忙忙地叫来了,这不才刚坐下嘛。”
“咦,希莱姆特,你的脸怎么回事?”克拉曼突然发现希莱姆特双脸肿胀。
“哦,哦,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
希莱姆特一侧脸,看到了坐在对面的菲林娜,她也正望着这边。希莱姆特冲她眨眨眼,菲林娜却装做没看见,面无表情地把目光挪开。
“你身为军尚官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件事情也算事关甲幻圣军,你之前没有得到消息吗?”克拉曼不相信地看着希莱姆特,精明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线。
“老头,不用这么看我,奥德罗斯这么大,我不知道的事多了。重大的军情不一定是先到达军尚宫的,执政官和公会长自有渠道,消息要比我军尚宫来得快。不过……那都是特别重大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在吵什么呢。”
克拉曼老头笑了笑,白胖的手指指公会长座位的方向,说道:“你看看他是谁?”
希姆莱特仔细一瞧,只见一个身穿破旧的铠甲,头发蓬乱,看起来有些狼狈的甲施站在德西烈奥幻公会长旁边,正和公会长说着什么。
“嗯?那不是庞诺斯绝施吗,他不在荒泽,跑来中幻干什么?搞得这么狼狈,不至于被人打得这么惨吧?”希姆莱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哼哼,不至于?我看荒泽大陆都要丟了。这狗东西真是丟中幻的脸。”集古官不以为然,一脸不屑地看着有失体面的庞诺斯。
希莱姆特看着克拉曼惊讶道:“怎么可能呢,荒泽大陆绝对不可能有比荒泽甲幻圣军更强的军队,萨特罗斯攻击了荒泽?还是冰克亚干的?不可能啊,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调动,我不可能不事先得到一些消息的。到底怎么了?”
“会士们几乎都到齐了,你看看少了谁?”
希莱姆特全场扫了一眼。
巨大的上古金像下坐着德西烈公会长、亚德萨执政官。两位奥幻最高统治者两边都是奥幻公会里顶级的会士。
“嗯……霍利伯、波纳革会阁,德洛乔威大律约、贝隆大审判,巴特莱恩这小子,执查、护会、术法、律器·····嗯?督甲大人呢?他怎么不和庞诺斯回来。”
“他死了。”集古官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法鲁茨家族失去了支柱,公会内部少不了一场争斗。”
希莱姆特又吃了一惊,“什···什么?奥克莱姆圣脉怎么会······”
“哼,没想到吧,这么强大的男人竟然死在荒泽那种垃圾的地方。可惜了。”
“谁干的,荒泽的哪位大神圣脉,亨利大神?凯西德圣脉?他们不是发誓永不干涉旧世陆的事务了吗?怎么会又回到本界杀人?”
“说出来吓死你,是光明月神,阿-尼-娜。”克拉曼看着希莱姆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报出了她的名字。
希莱姆特犹如五雷轰顶,一时说不出话来。克拉曼拍拍希莱姆特的肩膀,笑道:“没事的,军尚大人,趁着年轻多替公会走走嘛。”
希莱姆特表面上还维持着军人特有的镇定,但心中已是万马奔腾。阿尼娜这个名字带给他的震撼难以言表,这些年来他甚至不愿意踏入光明大陆一步,免得勾起那些他试图忘却的记忆。
“既然阿尼娜杀了大督甲,就意味着契约失效了,公会很快就会和月宫开战的,做好心理准备吧。”卡拉曼轻抚着忧伤的军尚官。
这时,端坐正位的奥德罗斯中幻大陆甲幻公会长—受人尊敬的德西烈大元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威严的元神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有话要说。
圣厅内剧烈的争吵和议论慢慢平静了下来,会士们平复着情绪,整理了自己的会袍,在宝座上端坐着。
庄严华丽的奥幻公会大圣厅内一片肃静。
圣厅内响起了会士们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
“各位奥德罗斯最尊贵的会士们,相信你们已经得知了荒泽大陆传来的不幸消息:’大督甲为公会尽忠殉职了‘。让我们对忠诚的奥克莱姆圣脉致以最高的敬意和最深的哀悼。“
德西烈元神双手抱胸,低下了头,默念着颂词。会士们也都低头默哀起来。
过了一会,沉寂的圣厅里再次响起了公会长洪亮的声音。
“悲剧已经无法挽回,但公会应该对事情的始末有足够的了解,以对光明大陆作出正确的裁决,现在就让刚刚从荒泽大陆赶回的荒泽大陆执政官庞诺斯绝施,给我们重述一下事情的经过。”
随着看起来十分落魄的庞诺斯走到圣厅中央,会士们议论纷纷。
“尊贵的会士们,今天我不得不代表帕雷克荒泽公会长带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可耻的光明大陆月神阿尼娜叛变了!她杀害奥克莱姆督甲大人!”庞诺斯一脸悲痛地说道。
短暂的沉默后,圣厅内响起一声暴喝。
“这是战争!”气血方刚的奥幻公会大巡幻——朱庇诺达·赵·巴特莱恩大声吼道。
好战的贵族们也纷纷喊了起来。
“战争!”
“制裁他们!”
“要让月神宫付出代价!”
“圣军应当维护公会的尊严!”
······
一贯主张推行强硬政策的会士们都大声地表达愤怒。德西烈公会长示意他们安静让庞诺斯继续说。
圆脸的庞诺斯假模假式地擦擦眼睛,继续说道:
“不久前,荒泽大陆北方重省卡莫隆索的达瓦利克军府发生了甲幻士的叛乱,反叛的甲幻士们杀害了当地的公会长和关界将军,卡莫隆索总督—哥迪曼丰学只得派出军队前往镇压。本来平叛进展顺利,可是在最后阶段,突然冒出了一个神授帮助叛军击溃了卡莫隆索的军队,刺杀了哥迪曼丰学,煽动起布哈朗地区的叛乱。原本我们以为此人是月神阿尼娜座下的暗夜九神之一的底洛米左神,但后来在达瓦第的战斗中,奥克莱姆圣脉才认出她就是月神阿尼娜。诸位一个知道,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恐怖的月光女神的对手,独自对抗阿尼娜的奥克莱姆圣脉后来也惨遭杀害。呜呜,原本我是要和荒泽甲幻圣军共存亡的,可是帕雷克公会长却说,必须有人要逃出阿尼娜的魔爪,向公会报告,向世人控诉阿尼娜无耻的行为。我可怜的帕雷克,呜呜呜······”
声情并茂的庞诺斯十分到位地流下了几滴眼泪。
“无耻!这是有预谋的反叛。我认为要对阿尼娜作出最严厉的制裁!”巴特莱恩愤怒地拍击石桌,其他众会士们则议论纷纷。
“没错!我也认同大巡幻的说法。我日夜兼程地赶来中幻,在路上,就听到了阿尼娜宣告光明大陆废除甲幻公会的消息,理由竟然是甲幻公会严重亵渎她的圣地和光明神脉们的尊严,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达瓦利克那个偏远贫穷的军府怎么就成了月宫的圣地?!阿尼娜用自己的仆从诱杀了督甲大人,摧毁了荒泽的力量,利用这个世人不知的偏远小地方制造了惊天的骗局,为她有预谋的叛乱制造借口。无耻至极啊,尊敬的德西烈公会长和亚德萨执政官、各位会士们!为了奥幻公会的尊严!为了奥德罗斯的稳定!为了告慰忠诚的大督甲!我请求公会即刻下令,派给我更强大的圣军前往荒泽和光明控制乱情!”
庞诺斯看到有大巡幻和鹰派贵族们支持他,感觉他的陈诉已经打动了大家。庞诺斯满脸洋溢着兴奋,高兴地要求公会下令拨给他新的大军和足够的经费。
“派出奥幻圣军!”
“无耻的阿尼娜,逮捕她!”
“制裁月神宫!”
“必须维护公会的尊严!”
“我们应该即刻出兵!”
······
一时间圣厅内充斥着好战贵族们的怒吼。庞诺斯看到公会长也在默默点头,他站在一边奴隶掩饰着自己的笑意,盘算着自己又该得到多少军费了。
“这个家伙倒是挺会说。”希莱姆特对声旁的集古官笑道。
克拉曼只是冷哼一声,道:“油腔滑调,我看他似乎忘记自己尴尬地处境了。”
突然,一个高大会士走到了圣厅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