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张可爱的包子脸,一双漆黑发亮的大眼睛,时常蓄着泪水,白白胖胖的小身子。
这张面孔曾经无数次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
当他真正的从梦里走出来时,安蜜儿有些不敢置信。
安蜜儿眼里的惊讶慢慢放大,“是你?”
洛临风只是微笑,用眼神默认了。
安蜜儿慢慢走上前,然后笑了起来,“完全变了,没有办法认出来了。”
“呵呵,是不是长丑了,然后你可以顺理成章地不要我了!”
“呃,话不能这么说,其实后来我一直在找你,可惜没有结果。那晚南宫炽派出来的杀手,将全村的人都杀了,还纵火烧了村庄。”
回忆起往事,那惊悚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安蜜儿认真的说着,洛临风眼里带着淡淡的忧郁。
那时,他不过是五六岁,小小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半晌,他抬头微笑,“我并没有怪你。只是出宫之后,一直把你当成心里的一种依靠,然后你突然间就消失了,那时候真的很无助。”
“杀手追时院子的时候,我匆匆跑了出来。当时没有顾得上你,可是后来进来的时候,却发现你不见了,你是怎么逃脱的。”
洛临风笑了,“我,我醒来之后,一个人也没有看到,刚好有一间小小的窗子,就爬窗出去,当时很害怕,吓得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整个村子变了模样,焦黑一片,你也不见了……”
“那你,是怎么逃脱的。”
“是我大姐派人追随而来的。当初我们进皇宫的时候,其实我大姐也带了一队兵马守在皇城外。出事之后,她到处找我,最后在废弃的村庄将我找到。”
洛临风眼里带着淡淡的伤感,也许对于他来说,并不是烧毁村庄让他害怕。而是失去父王,流离失所的感觉,才真正的痛入心底。
他的扇子轻轻摇着,安蜜儿一把抢了过来,“别扇了,才刚开春不久,天气正寒着。”
洛临风只是嘿嘿一笑,抱着手臂,望向碧罗的坟暮,“想不到你这么善良,看你杀人时候的凌厉与果断,让我很亳异,不过很感谢你救了我。”
“你的大姐是?尤十娘?”
洛临风抬头望天,一脸的无奈,“拜南宫炽所赐,我现在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大姐迫不得已,才堕入青楼。”
“你想杀南宫炽?”
洛临风耸了耸肩头,“家仇不报,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嗯,好,正好我件事情,需要你帮忙,趁着天色未黑……”
安蜜儿正说着,洛临风不经意地扯下了她脸上的黑纱,眼里的笑意渐盈。
“看起来好多了!”
安蜜儿怔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她脸上的黑斑,的确,用了那药膏之后,斑痕慢慢淡了下来。
安蜜儿重新将面纱掩好,“老是毛手毛腿,下次再随便掀我的面纱,小心你的爪子。”
洛临风远远地跳开,“嘿嘿,不敢了!”
刘府的大门外,安蜜儿远远地混迹在人群中,与洛临风相视对望。
“你打算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刚才那姑娘,你也看到了,是刘兆陵干的,她是冤枉的。”
洛临风沉默了,半晌,十分认真道:“好,啥时候上,你只要一个眼神就好。”
安蜜儿一拳打了过来,“再乱嚼舌根,小心我扁你。”
两个人正说笑间,一队车马正由市中心向着刘兆陵的府前驶过来。
四五辆小车,中间是一辆巨大的豪华马车,马车雕花镂镶宝石的,非富即贵,十分醒目。
安蜜儿轻轻拍了拍洛临风的肩头,然后极其利索地换了一个方向,从刘府的侧面看得更清楚。
那马车在刘府停了片刻,便鱼贯而入。
安蜜儿偏头,“这似乎不是皇宫的马车,你知道什么来路吗?”
洛临风没有吭声,安蜜儿转头,看到洛临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门口。
良久,洛临风回头注视着安蜜儿。
“趁此之机,赶紧进府吧!”
安蜜儿还没有反映过来,洛临风已经拖着她手,绕过大门,直接向着后院奔去。
在高高的院墙后面,蹲了差不多十分钟,洛临风挥了挥手,“可以了!”
刘府的大厅内,刘兆陵双手身负在身后,正在来回走动。
刚刚接过管家的来报,说是一自称北朝富商的人,要来拜会他。
刘兆陵这些年来,除了从政之后,暗地里用手段苦心经营着,这十来年的功夫,他几乎撑控了南朝的经济命脉。所以,此事有商人来访,他自然是欣喜。
唯一担忧的是,对方暂时不肯报上名号,说要见面之后才能相告。
等待中,一阵脚步声传来。
刘兆陵端正了衣冠,自中厅迎出来。
正与那来者面对面相对。
想不到竟然是昔日的故友,不过,也算不上故友,只是同朝为官而已。
玉中子一袭花团锦族的大袍,长发绾住头顶,一根水晶簪子闪闪发光。
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是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在他身后,是九名道家打扮的弟子。
一行人走过来,竟是带着隐隐的杀意。
“唉,不知道是好友来访,兆陵有失远迎,来,快请快请……”
十年前,玉中子被南宫炽逐出皇宫,从此下落不明,此时现身京中,应该是来者不善。
不管对方什么来意,刘兆陵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玉中子朗声而笑,抚着青色的短须,那笑声中气十足,“哈哈,兆陵老弟客气了。你们同朝为官多年,不必如此多礼!”
谈笑间,两个人并肩走入了前厅。
“当年国师不辞而别,多年没有音杳,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高就?”
玉中子抚须,那九名弟子气势威武地站在大门口,霸道外泄,让刘兆陵甚觉不安。
隐隐中有一种错觉,似乎他这次回朝,是怀着不好的意图。
“哈哈,兆陵老弟还是那般幽默。如今这当朝的,兆陵兄可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试问这借天之下,还有谁的官能做得比兆陵老弟还大。”
一口一个老弟,让刘兆陵十分不满。他是当朝丞相,而玉中子只是曾经的国师,现在八成是流落江湖了。
轻轻击了一下掌,管家的身影出现在大厅中。
“你去准备一下,国师大人要在这里用午餐。记住了,要将府上所有的好菜好酒都呈上来。”
管家的目光对上刘兆陵,了然地点头,丞相的话,是话中有话。“奴才这就去办。”
望着管家鞠着躬着身子退出来,玉中子抚须道:“老夫早已经不是什么国师了,兆陵老弟这般称呼让老夫情何以堪啊!”
“嘿嘿,如今南朝的国师之位依旧空缺,说不定皇上有意请国师回朝。”
“哈哈,哈哈……兆陵老弟真是会说话。不过,老夫不打算回朝了,这世外的生活如此逍遥,还回朝做什么!”
两个谈笑之间,管家已经秘密地按照刘兆陵的示意,将刘府的全部势力集中到前院来了。
唯恐有变。
后院中,两个身影已经利索地进入了。
正巧,一侍女从这里路过,安蜜儿利索上前,掐住了她的咽喉,那侍女惊得全身发抖,喉咙被掐着,又喊不出声音来,眼神里流露出惊惶而又惧怕的神色。
“不要喊,告诉我,你们少爷的房间在哪里。”
侍女瞪大了眼睛,用颤抖的手指朝西边一指。
安蜜儿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手中力道加剧,只听得卡嚓一声,那侍女的脖子被扭断了。
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
洛临风看得眼睛也不眨,此时的安蜜儿,在他的眼里,如同杀神一般,冷酷无情。
轻轻摇头,“不过是个婢女而已,何必伤她性命。”
安蜜儿目光清冷,“对敌人仁慈,就是陷自己于死地。留下任何线索,我们都有性命之忧。我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做善事的。”
“但你的目地已经达到,何必又?”
“我又没说放了她!”
安蜜儿说完,扭身朝着西院跑去,身形利索得,如同一只轻捷的小狐一般,闪跃之间,已经是进了西院的门。
偌大个后院,竟然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侍卫。
安蜜儿百思不解,刘兆陵是太过于自信了,还是根本没有把这个儿子放在眼里。
推开门,里面居然还守着一名婢名,安蜜儿正要杀,洛临风挡住了,点住了她的穴道。
“别,别,杀生太重,死后会下地狱。”
声音轻轻淡淡,带着调侃的味道。
安蜜儿轻轻哼了一声,她没有闲功夫这个时候耍嘴皮子了,直接奔主题。
床榻上,刘镇业正睡着舒坦。
上次出手太轻,没有将你丫弄死,便宜你爹了。
安蜜儿举手,嘴角噙着冷笑,指尖有水雾腾起。
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你投错了人家,生就了一副害人的臭皮囊,认错了爹。
眼看着刘镇业马上就要被安蜜儿弄死。
洛临儿冲了过来,伸手拉住安蜜儿,“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