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安心地做着家教。
“新学期,我要开始找工作了,恐怕没时间再给他们上课了。”吃午饭的时候,大米对洛盈盈说。
“你不考研(本书中叙事时间与现实有十数年差距,故后文中所涉及考研及保研事项与当下相差甚远,考研、保研的学霸们请勿以此为参考)吗?即使不考,以你的成绩保研没问题吧?”
“我没考虑读研。”
“想不想听听我的建议?”
“洗耳恭听。”
“刚才说了,我认为,以你既往的成绩,保研是没问题的。所以,我建议你开学后先尝试保研,如果能保上,不管是全奖还是半奖,哪怕是自费,你也接受。我知道你考虑的是早点开始工作,好早点开始赚钱。但是,读研出来肯定比本科起点要高,而且也只两年时间而已。学费反正有助学贷款;生活费,我觉得,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如果保研失败,你明年再安心找工作也不迟。”
“我要想想。”
“嗯,好好想想吧。”
可是,接下来,他无暇去想了。
“粟啊,听说你姨病了,送到省城大医院去了。”8月初的一天中午,刚上完课,妈妈给大米打来电话,通告了一个坏消息。
“什么病?”
“听说是癌。”
“癌?在哪家医院?”
“不知道在哪个医院”
“我先打他们家电话试试,看有没有人接。”
大米一连拨了三次表姨家的座机,都没人接。不得已,又把电话打回家里:“妈,姨父应该有手机,你打听一下姨父的手机号,或者打听一下他们在哪家医院。”
下午下课的时候,妈妈来电话说,打听到姨父的手机号。
“喂!”大米拨通了妈妈找来的手机号。
“喂,谁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尚带着哭腔。
“小龙?我是米粟!”
“大米哥哥……”可能是因为听到亲人的声音,小龙又哭起来了。
“怎么了?听说你们来省城了,你们在哪儿?”
“在省肿瘤医院。”
“姨真的病了?”
“嗯,是的。我们来几天了。”
“我马上过来。”
“我也去!”洛盈盈说。
大米乘车赶到医院,找到病房,听到旁边医生办公室有人在跟医生争吵,有点像姨父的声音:“……你们都开的什么药啊?那么贵!才来几天就花了几万块!……”
病房里,几张床并排着,都躺的有人,而且都面容憔悴,其中一人头上光光的。
在最里面的病床边上,坐着小龙,双眼红肿。
“小龙……”大米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大米哥哥……”小龙又要哭了。
“别哭了,告诉我,姨这是什么病?医生怎么说?
“胃……癌。医生说……来的……太晚了!”小龙还是哭了。
“就没有办法吗?”大米也差点哭出来。
“医生找我爸去商量了。”
“应该可以切除癌变部分。”洛盈盈凑上前来(因笔者学知识欠缺,此章中若有遗误,还请见谅,并请雅正)。
“这是我同学,你就叫他盈盈姐。”
“盈盈姐……”
“大老鼠?算你有心,还知道来看看!”姨父从外面进来,从大米提来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也不洗,自顾自吃起来。
“医生怎么说?”
“医生?就知道检查、开药,说白了就是要钱!”姨父三五口就啃完一个苹果:“光吃水果不顶饿啊!”
“姨父,小龙,你们都还没吃饭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好,这里你也算半个主人了。”
“我吃不下去!”
“你吃饱了才能照顾好你妈妈啊!”
“都去吃饭了,妈妈怎么办?”
“她都睡几天了,也不是说醒就醒了的。”姨父插口道。
“这里不是还有护士吗,我们去简单吃点就上来。你要是饿坏了,还怎么照顾你妈妈?”
姨父一阵狼吞虎咽,小龙食不知味,勉强吃了半碗饭。
看着病床上躺着的表姨,大米都快认不出来了。整个人萎缩得皱巴巴的,完全没了大米印象中的丰盈。
辞别小龙和姨父,大米和洛盈盈坐车返回。
“我刚才去找了你表姨的主治医生。”车子发动后,洛盈盈对大米说。
“医生怎么说?”
“……”
“很严重?”
“相当严重!医生说,癌细胞已经转移到多个器官,即使切掉整个胃也无济于事。”
“化疗呢?”
“医生担心病人根本承受不住。”
“……”
“而且……”
“怎么了?”
“医生说,你姨父主张放弃治疗。”
大米双手一紧,却又无奈地放松了。
“表姨大我12岁,其实更像是我的姐姐。
“因为是表姨帮我妈把我带大的。
“从出生,到我开始上学,整整6年时间,主要都是她在照顾我。
“有一次,我跑到一头水牛身边,水牛一歪头,用牛角挂住我的一份,差点把我抛起来了,幸好表姨在旁边,把我从牛角上抢了下来。
“……”
大米说着说着,压抑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滑落。
洛盈盈看着身边的大男孩,感同身受着他的伤心。
大米在车上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仿遍千山万水,终于求得一颗救命灵丹。
抱佛脚
2006。08。08
临时抱佛脚,
祷告仙与神:
亲人遭磨难,
病痛我替身!
求仙问道
2006。08。08
欲效历朝始皇帝,
万水千山访名医。
求得神仙真灵药,
极速归来救我姨。
两天后,小龙打电话来,带着一声兴奋告诉大米:“我妈醒了!”
大米立马跟学生告假,奔至病房。
当看到面色红润、精神如常的表姨时,大米险些哭了。
“米粟,你怎么来了?”表姨看到大米,很开心。
“姨,你都来省城了,我怎么能不来见你?”
“是哦,这里,你也算半个主人了。”
“我觉得我还是属于那个小山村的。”
“那个小山村才没你的位置了,你应该是属于大城市的!”
“这里没有我的根。”
“小山村也没有你的根,你就在这大城市扎根吧!对了,小龙说,你上次过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大美女,今天来了吗?”
“她今天没来。”
“是你女朋友吗?”
“怎么会?我要是有了女朋友,肯定第二个告诉你。”
“第一个是你妈吧?”
“那当然!”
“真不是你女朋友?”
“真不是!”
……
又过了两天,表姨走了。
临走前,她拉着大米的手说:“粟啊,姨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姨欠你们的,下辈子再还你们!”
参加完葬礼,大米决定为表姨戴孝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