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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武则天篇(1)

嫁祸于人

武则天为了打击王皇后,不惜以自己的亲骨肉为代价,其嫁祸于人的做法让人惊叹。

武则天为高宗李治生了一个儿子后,时隔一年,又生了个女儿。这孩子是早产,又小又弱,整日啼哭不止,武则天很不喜欢她。生下来不久,武则天就把她交给了乳母,也不大去照看她,而对于她的小儿子代王弘却是关怀备至。背地里,宫娥们都说她太偏心。

小公主一百天了。她的小脸蛋已变得圆鼓鼓、红扑扑的,两颗黑珠子似的眸子也放出了光彩。她不再那样没完没了地啼哭,她会笑,而且笑得很响。

乳母向武则天报告了小公主的长进后。武则天经过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忽然一反常态,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她先是不厌其烦地询问了一番小公主的哺育情况,接着便来到了她很少光顾的育婴室。她破天荒地第一次抱起了她的小女儿,又亲又逗,引得那小公主嘎嘎地笑个不停。乳母暗自纳闷:昭仪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喜事?跟随武则天前来的一位掌管武则天宫中衾褥铺设的贴身宫娥悄悄地告诉乳母:昭仪又有了身孕。二人相视一笑,脸上现出看破谜底似的得意。

对宫娥和乳母的窃窃私语,精明的武则天听得真真切切,她的嘴角上微微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又继续若无其事地逗起孩子来。稍顷,她对宫娥说,今天小公主挺惹人爱,快去请皇后来看看。宫娥遵命,乐颠颠地去了。那宫娥走后,武则天说要亲自去报告皇上,去去就来,让乳母在此迎候。

没多久,王皇后来到。皇后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对婴儿格外喜欢。她抱着孩子,怜爱如亲生。直到孩子困了,才放下孩子,恋恋不舍地离去。

在王皇后看孩子的时候,宫娥惦念着武则天,便离开了育婴室去找武则天。王皇后走后,乳母见孩子已睡熟,皇上和武则天不见前来,便回到自己房中歇息去了。

育婴室变得异常肃静,听得见小公主均匀的呼吸声。孩子的嘴角上仍然挂着微笑,这是方才那番欢乐的遗迹,也许她正遨游在甜蜜的梦乡,在梦境中继续她还很少享受过的这种抚爱。

门轻轻地打开了。随之,风一样地闪进一个人来。她是武则天。她的脸色不大好,有些发紫的双唇紧闭着。进得门来,她悄悄地插上了门栓,背靠在门上,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稍顷,她的眼睛睁开了,那目光咄咄逼人,严酷凶狠。她走到婴床前,弯下腰去,在那孩子的小脸上热烈地、长长地亲吻了一下。两滴冰冷的泪珠滴在孩子稚嫩的脸颊上,惊得孩子猛地一动,转过身去。就在这一刹那,一双颤抖的然而却是有力的手扼住了孩子的脖子,越扼越紧,没有哭声,没有呼喊,一个可怜的小生灵停止了呼吸。她的小嘴是张着的,那是被窒息了的哭叫;她的小手攥成了拳头,那是对残忍的抗议。

武则天像个活死人一样离开了育婴室,步履慌张地闪进一处佛堂。面对泥塑佛像。她虔诚地燃上一柱香,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双目微闭,默默地念起经来。她是在赎罪,求佛主宽恕她的罪过;也是在祈祷,请佛主保佑她的成功。

武则天的贴身宫娥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御花园内陪伴皇上悠然地赏花。此时,她已完全换了一种面孔:神情是安详的,目光是柔媚的,一双红唇带着动人的微笑。不等宫娥开口,武则天便问:“小公主还在睡吗?”

宫娥点点头。一句“叫奴婢找得好苦”还未出口,武则天便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她说:“快去把小公主抱来给万岁看看!”宫娥应诺,转身去了。不多一会儿,宫娥和乳母气喘吁吁地跑来,六神无主地跪地禀报:“启禀万岁、娘娘,小公主突然死了!奴婢失职,罪该万死!”武则天惊得一声大叫,拉着莫名其妙的皇上,径直向育婴堂奔去。

小公主果然僵直地躺在那里,早已断了气息。皇上一见,大惊失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乳母、宫娥吓得魂不附体,连说不知。

武则天用威严的目光逼视二人,问:“方才是否有人来过这里?”

乳母回答:“只有王皇后来过,这是……”

武则天不等她说完,便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怨怒王皇后心狠手辣,扼死了小公主。

唐高宗疑惑地说:“昭仪不要妄加猜疑,朕看皇后未必会下毒手。”

乳母、宫娥也想为王皇后辩解,武则天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把二人要说的话都吓了回去。又对高宗说,最毒莫过妇人心,王皇后面慈心狠,自己无子女,对别人的子女特别嫉恨,对她武昭仪更是恨之入骨。一‘阵添油加醋的告发,往王皇后身上泼满了脏水。高宗信了。如果说,在此以前,唐高宗对王皇后还有几分情谊的话,那么现在,当他“看透”了这个“悍妇”的心灵以后,他同王皇后在感情上彻底破裂了,从此产生了废掉王皇后以武则天代之的想法。武则天以亲生女儿为代价,取得了这一回合的胜利。

从此,高宗渐渐疏远丁王皇后,而更加宠爱武则天了。

一举两得

武则天被册为皇后之后,她的族兄也得到了封赏,武则天有她自己的打算。在对待兄弟问题上,她的表现既报了私仇,又因上表请求外放武氏弟兄而得到了高宗皇帝的夸奖,实谓一举两得,其手段令人生畏。

武则天册封为皇后以后,她的亲族都先后得到升迁。异母兄武元庆白右卫郎将提升为掌管皇族亲属的宗正寺次官宗正少卿,从四品;武元爽白安州户曹擢为掌管百工技巧的少府监次官少府少监,从四品。还有两个从兄武惟良、武怀远也分别擢升。武惟良门始州长史擢为掌管品械文物的卫尉寺次官卫尉少卿,从四品;武怀远白瀛州长史擢为掌管一州之政的淄州刺史,正四品。武则天的母亲杨氏封为荣国人人,姐姐封韩国夫人,只有妹妹早死,末封号。

武则天这样做的时候,曾犹豫丫好久。她与异母兄武元庆、武元爽的关系并不亲密,或者说,毫无感情。在武则天幼年的记忆里,两个哥哥对她很不好,经常欺侮她。她十二岁以后,父亲死丫,两个哥哥依照传统的礼教主持了这个家庭,武则天和母亲杨氏备受欺凌,这些往事在武则天的记忆中是深刻的。她曾发誓,要让这两个哥哥认识到,任何给予她痛苦的人,总有一天要受到惩罚。

武则天最终决定为他们请求封赏并非是忘记厂仇怨,而是完全力自己打算的。她想到,自己虽荣居后位,但力量尚嫌单薄,引亲戚入廷可以助己声威。

她相信,异母兄会感恩戴德的,会加倍地效忠于她的。地要把他们拉到自己身边,让他们带着往日的愧疚服服贴贴地为她卖力。她告知母亲杨氏,让杨氏在宅中没家宴,庆贺元庆、元爽和惟良、怀远荣任新职。脂间,杨氏不住地给四兄弟夹菜斟酒,亲热得似同己出。四兄弟受宠若惊,也频频向他们的继母、婶母敬酒。

唠过一些毫无用处的家常之后,杨氏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四兄弟,问:“你们还记得过去的事吗?今日荣迁,作何感想?”四兄弟闻听,愣然良久。他们猜知了杨氏的用意,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稍顷,年长的武惟良起身道:“我等各得一官,不过是依赖父辈之功。惟良自知才能低下,并不想求贵求荣。现在,因为皇后的缘故,意外地受到升迁,擢官内廷,但并不引以为荣,相反,却深感忧惧。”

武元庆、武元爽、武怀远听罢,也说:“惟良兄说得在理,位高益危。反令人担忧。”

杨氏本以为四兄弟会由衷地感激一番,想不到四人根本不肯逢迎。她脸上的笑容顿时飞散了,又勉强地应付了几句,一场家宴便不欢而散。

不言而喻,这件事很快便传到武则天耳中。武则天对四兄弟大为恼火,本欲忘却的旧怨又重新浮上心头。她不是那种滥施恩宠的人,她不能让不知感恩之徒得到任何好处。不久,她向高宗李治上了一道关于制止外戚干政的奏疏,名正言顺地向四兄弟进行了报复。

奏疏称:“古来贤后,无不以国为重,以家为轻,秉公无私,不偏亲戚。东汉明德马皇后,学识渊博,谦抑谨慎,不仅自己不干预政事,也不准自己兄弟封侯,外亲中有不守法度者,即斥归田里,杜绝属籍,一时间,朝野盛赞,传为美谈。

“本朝文德皇后也曾有言:‘不愿兄弟子侄布列朝廷。’皇后之言足可垂范百代,母仪后宫。臣妾虽不敢妄比于古之贤后,但实不愿兄长因臣妾故居宫内廷。为帝业计,请出惟良等为边远之州刺史。”

武则天这番话可谓冠冕堂皇。令高宗称赞不已。他夸武则天以国事为重,不偏私情,可为后宫楷模。并且当着朝臣和嫔妃的面说了许多赞誉武后的话,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武则天的清求。

于是,四兄弟被解除了内官官职,调往边远之州。惟良检校始州刺史,距京师一千六百余里;武元庆为龙州刺史,距京师二千六百余里;武元爽为濠州刺史,距京师二千一百余里。怀远因不在京师,所以,仍在淄州做刺史。

武元庆所去的龙州,极为偏远,秦、汉、曹、魏时那里是无人之地,后魏时方置龙州。武元庆到龙州后,见那里满目荒凉,人烟稀少,土地贫瘠,情绪十分低落,又加上气候和水土不服,不多久便忧郁而死。武元爽到濠州不足两个月,因一桩官司受到牵连,被朝廷判处流刑,削职押送振州。路上,押送卒百般摧残折磨,不多日也死于荒野之中。

争权不讲亲情

武则天为人,一切从自己的利益出发,究其原因那就是“权欲”在作怪。

武则天有一个姐姐被封为韩国夫人,曾为越王府法曹贺兰越石妻,生有一子一女。贺兰越石在女儿不足一岁时就死了,韩国夫人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韩国夫人虽已生过子女,现在已四十有余,但看上去姿色未衰。

体态丰满。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在深冬的一个夜晚,她的姐姐韩国夫人死了。

据说韩国夫人的病很特别:惊悸、发烧、思维混乱,昏睡中总说胡话,大喊她活不成了,有人要杀她,宫娥们吓得日夜守在她的榻前。紧攥着她的手方能安静些。在病重的那几天,除了贴身的宫娥外,她不让任何人进入她的屋子,一听到有外人的声音,顿时就浑身冒汗,惊坐而起,让宫娥赶快把来人赶出去,甚至连皇上、御医、她的女儿都被拒之门外。她的死是孤独的、悲凉的,因她在垂危时刻,已经赶走了包括宫娥在内的所有的人,而且命令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武则天以隆重的葬仪埋葬了她的姐姐。她表面上很悲哀。她去首饰,穿素衣,并亲自护送灵柩于墓地。下葬前,她扶棺痛哭,哀叹姐姐命苦。

她还请皇上罢朝三日,为之举哀。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在暗自庆幸这次天助的胜利。

韩国夫人死后,高宗好多天都陷于沉重的悲痛中。这是真正的悲痛,是迥异于武则天的悲痛。他茶饭无心,思念不已,每当想起韩国夫人的好处,常潸然泪下。为了报答韩国夫人的情谊,加封其女为魏国夫人,还想册封她为妃嫔,只是因为怕武则天不答应才未决定下来。聪敏的武则天早已猜透李治的心思,但她故作不知,不露声色,弄得李治想言又不敢言,那滋味儿十分难受。

这天,举行家宴。涉世尚浅的魏国夫人却很感激,起身谢恩,说:

“家母已逝,姨母有胜于亲母。甥女年幼无知,今后还靠姨母多多教诲。”

说罢,便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荣誉之感,尝了口白鱼。

谁知,鱼方下肚,便觉腹痛,刹时间,口鼻流血,跌倒在地,惨叫几声,一命呜呼。家宴上顿时大乱,皇上没有了主张,伏在魏国夫人身上大哭不止。惟良、怀远更是乱了方寸,六神无主,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连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突然,武则天沉下脸来,厉声喝道:“两个忘恩负义的贼子,真是恶毒至极,竟想用白鱼毒死圣上!”

武惟良、武怀远争相辩解,可是武则天哪里肯听,连请李治赶快拿下这两个逆贼。李治信以为真,遂将满腔愤怒都倾泻到二人身上,两兄弟糊里糊涂地成了刀下之鬼。

这很清楚。鱼中的毒是武则天放的。她一计连环杀三亲,这件事曾被后人大加指责,认为她太残忍暴戾,妒嫉心太重,其实,武后之所以这样做不仅仅是妒嫉和报复的心理,更重要的一点是强烈的权势欲所驱使。她本来就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铁腕女人,她的最终目的是独揽大权。在她走向擅权的道路上,她不允许任何人来妨碍她,影响她,即便是兄弟姐妹也毫不例外。

亲情与权力

武则天当了皇后之后,在对待太子问题上,可谓别出心裁,其处世之道,时时流露出她的用心。

新太子李贤是高宗和武则天的第二个儿子,曾封为潞王、沛王、雍王等。李贤容貌俊秀,举止端重,自幼喜欢读书,过目不忘,深得高宗喜爱。在他离开宫廷去往封地之前,有一天,高宗闲步来到李贤宫前。耳闻对面书声朗朗,仔细一听,反复读的是《论语。学而》中的句子:“贤贤易色。”那意思是尊重贤人轻视女色,是孔子门徒子夏之言。高宗有些奇怪,便问李贤为什么总是重读这一句,李贤回答,他很喜爱这句话,愿以此言为座右铭。

这件事,使李贤的形象在高宗心中增加了不少光彩。

高宗对新太子充满了信任。在他继登储位不久,高宗便放心地与武则天前往东都,国事皆委托给李贤。李贤也没辜负父皇的期望,对国事的处置公正而妥贴,朝臣大加称颂。李贤又将左庶子张大安、太子洗马刘纳言、潞州司户参军事格希玄等有名学者召集起来,注释范哗的《后汉书》

表呈皇上。李治很高兴,手诏褒奖,说,修史乃国之人事,太子勤思政理,鉴戒前史,大可称赞,今赐物万段,以示奖掖。手诏还号召诸王效仿太子,常把国家社稷放在心中,不要玩物丧志。

此后,太子贤名声大振,朝廷内一致认为,太子贤将继承皇位,主持朝政。太子贤也沾沾自喜,觉得父皇很可能在某一天早上禅位给他。他甚至飘飘然地想到他当上新君主以后的事。诸如,怎样尽快打开局面,怎样驾驭朝臣,怎样劝课农桑,大治天下等。有一天夜里。他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像父皇一样,万乘千骑,浩浩荡荡地前往东岳泰山封禅。倾听臣下们此伏彼起的赞颂之辞。

然而,美梦带给他的不过是虚无的、短暂的欢乐。第二天,便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使他大为忧心。他被告知,他组织名儒注释《后汉书》一事引起了母亲的猜疑。因为《后汉书》记载,后汉大权落在吕后和外戚手中。书中所记虽为史实,但在当今“二圣”临朝时上呈此书,便有讥讽时事之嫌。

听到这个情况,太子贤心中一阵紧张。他知道,母后历来疑心太重,对这样的事情更为敏感。他想去向母后解释,又怕越解释反会越被怀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担心,母后说不定会像对待先太子弘那样对待自己,瞻念前途,不寒而粟。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担心越来越重了。一些难知真假的消息不断地传人太子贤耳中。宫人中传言,太子贤的母亲不是武则天而是韩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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