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4年初。我从中国出发的时候,皇上有十四位皇子和几位公主。十四名皇子中有十名是美男子,他们都才华横溢。其他皇子当时还很年幼。
“皇子的老师是从翰林院优秀的大学士里选拔出来的。因为这些老师从青年时就在朝廷中培养,都是全国公认最有才学的人。尽管如此,皇上还要亲自逐个检查幼年皇子们的学习情况,了解他们的细微末节,甚至批阅他们的作文,令他们在御前讲解书籍的内容。
“皇上特别注意对皇子们施以道德教育,努力进行与他们的身份相称的各种训练。皇子们一学会走路,立刻就教给他们骑马、射箭、放枪的方法。以这些训练,代替游戏和娱乐。皇上不喜欢别人溺爱皇子,不仅如此,还希望他们从小就在劳动和艰苦环境中锻炼,并习惯于食用粗糙的肉类。距今十年以前,随从皇上行幸鞑靼山区归来的张诚(法王路易十四派往中国的神甫之一、神甫对我谈了下面的一席话:‘皇上在这次旅行中,最初只带了皇上的长子、皇三子和皇四子。可是,狩猎一开始,皇上又召来三个皇子,其中最大的年仅十四岁,最小的只有九岁。这些年幼的皇子从早到晚身背箭筒,一手持弓,时而纵马奔驰,时而缓辔而行,时而止步不前,向某个目标射箭。他们在马背上整日经受风吹日晒,约达一个月之久。不论哪个皇子,没有一天是空手而归的。皇子们刚刚开始狩猎,最小的皇子就搭上小箭,射死了两只小鹿。’
“这些皇子都懂得满语和汉语,而且说得很好。他们对难于掌握的汉学的学习成绩也很显着,就连最小的皇子当时也读完了‘四书’中的前三部,正在学习第四部。皇上不许照管皇子的人宽容他们任何微小的过失。”
不信迷信信科学
古人迷信者甚多,更有不少帝王将相求方问道以求长生不老之术。康熙则不屑一顾,不听无稽之谈,不为迷信之事,这是很难得的。
凡是淫词作品和邪说异端之书。都是康熙坚决反对的。认为它只能败坏风俗、蛊惑人心、乱世欺民,俱应严行禁止。
征求善本书的布告下达的第二年、即康熙二十六年(1687)二月十六日,九卿(官名:都察院、大理寺、太常侍、光禄寺、鸿胪寺、太仆寺、通政司、宗人府、銮仪卫)衙门向皇帝报告说:“有位刑科(管刑部文件)给事中(谏官、言官)、名叫刘楷的人,建议禁止淫词小说,我们同意。”
康熙当即指出:“淫词小说,人人愿意看,实能败坏风俗、蛊惑人心,扰乱治安。朕发现乐意看小说的人,多数不能成才,看来不但无益,而且有害。”接着康熙话题一转说:“至于僧道邪教,向来是违背礼教法律的,其扰乱社会欺骗人民,更是严重。愚昧无知的人,遇见方术之士(讲仙弄鬼、宣传长生不老),听到他们的虚词妄诞之言,还以为真的有道法,敬之如神仙,实在是可笑极了。”遂下令严行禁止。
两年之后,即康熙二十八年二月二十六日,皇帝南巡阅示河道,来到江宁(南京)地方,有一位江西百姓、名叫王来熊的人,不顾上旨,竟然向皇帝献出《练丹养身秘书》一册。康熙就此事,告诫随行的官员们说:
朕在研究经书史书之余,所看到书籍多得很。凡事练丹(修道者谓吃药曰练丹)修养、长生不老之说,以及师巫(即巫师),装神弄鬼替人祈祷为职业的人们相称能未卜先知者,都是妄言怪语,根本就不可信,只能欺骗无知的人。通经典明理智的人,绝对不相信那一套鬼把戏。朕从来是不信的,把这本书给他退回去吧。
康熙对江湖术上的长生不老、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等骗人的伎俩,所以嗤之以鼻,是因为他通过学习,坚信人不可能长生不老。康熙认定,死生常理,朕所不讳。可是为君为臣者,都应像诸葛亮那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康熙一生遍访民间疾苦,又深谙养生之道。因此对医学也很感兴趣。
他看过很多医书,主张把有价值的医学遗产有分析地加以整理,编修成书,传播后世,造福子孙。
康熙二十四年四月十二日,康熙就如何继承和发掘祖国的医学遗产,语重心长地对管医药卫生的官员们说:“朕研究史之余,披阅诸子百家至《黄帝素问内经》诸篇,看它的内容,实在是有恻隐之心,民生疾苦,无不洞察。其历代医学家们虽然是医着很多,但各为一家之言,如《难经》
及痘症等医书,都不能论述精辟,其意义也没有融会贯通,朕感到遗憾。
现在正是海内升平的时候,正应该保护人民的健康,使人人快乐,终其天年,你们管医学卫生的官员可搜取医林典籍,酌古准今,博采群言,选精定论,编成一书,以便永远流传,造福后人,这样才能满足朕关怀民生的意愿。
康熙不仅号召官员们编订医书,传流后人,而且自己也带头研究医学,从人体解剖生理学到药物学,无不钻研,并将研究成果推广到社会,广泛应用,救死扶伤。他坚决反对所学肤浅而唯利是图,骗钱害人,立心不善的庸医、巫医们的恶劣行为,主张行医必须济世存心,不为名利,不分贵贱,素有良好医德。同时,要具备推术奥妙、研究深微、精益求精、手到病除的医术。不论是中医中药、西医西药,只要能救人之危,都应毫不犹豫地潜心研究。
康熙三十二年,康熙患痢疾,经多方医治无效,后服用西洋传教士带来的奎宁药,病情才好转。从此,用西药治病,推广奎宁,在宫中设实验室,供教士们研制西药用。御用之外,他还经常赐药给臣下,有时还亲自给官员们问病开方,并命令特别制一批药壶、药瓶,装上西药,随时送给病人。
当时天花流行,死亡率极高,种牛痘的药方在宫内使用后,效果良好。康熙当即命令推广到边外四十九旗及蒙古地区。
后来,康熙又将法国人着的《人体解剖学》译成满、汉文两种书,以利于社会。
君臣一体万事兴
历代君王总是喜欢把自己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地位,让人难以接近,臣属往往畏君如虎。康熙则不然,在他看来与臣民融洽相处,才更能拉近君臣距离、使君臣为一体。
为庆祝平定三藩战争的伟大胜利,康熙二十一年(1683)正月十四日午时,康熙大帝在乾清官(故宫内庭的最前面,皇帝居住和处理政务之所)举行隆重而又盛大的国宴,招待朝廷内外文武群臣,共九十三人出席,他们中有外藩王、贝勒、贝子等,满汉大学士、三旗都统、副都统、尚书、侍郎、学士、侍卫等,此情此景真乃是君臣共宴,万民皆欢,饮酒赋诗,热烈非凡。
宴会开始,乐舞大作,皇上亲自进酒,然后召文武群臣到御座前,又给他们赐酒,顿时把人们带到了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宴毕皇帝回宫。申时,皇上又到乾清官设宴招待群臣,情况如前。上命学士张英、侍讲高士奇传达皇帝谕旨称:“向来是宫廷的筵宴酒会,诸臣不能参加。今天因为海内平安,当此之际应当有所举动,所以特在乾清官招待群臣,此乃君臣一体,共乐升平,以此表示上下一心,共享太平之盛典。诸位臣子们应当开怀畅饮,以报答朕对你们的关心。”
群臣们跪听完毕,大学士李尉奏曰:“承蒙皇上特恩旷典,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诸臣不胜感激,遗憾的是不能尽职尽责,所以诚惶诚恐。”
奏后,又经过一番礼节。分别饮酒、叩头、入座。酒过三巡,菜上五味,群臣间笑语无禁,畅饮极欢。酒后看鳌山灯(旧时元宵灯景之一。把彩灯堆迭成一座山,像传说中的大海龟形状),良辰佳景,赏心悦目。诸臣中有喝得酩酊大醉者,令内宦扶持走出大殿。说时迟那时快,夜色朦胧已近二鼓。皇上传令内阁学士张玉书、翰林院掌院学士陈廷敬、学士张英来到御座之前,谕曰:
“每见汉唐以来,群臣协乐,有赓和之诗(连续做诗颂扬之)。今天朕虽然不敢效法古代先圣先王,但是也想记一时之盛事,可以仿效古代的柏梁体(七言诗体之一。相传汉武帝在柏梁台上和群臣联句,共赋七言诗,每人一句,每句用韵,一句一意。谓之柏梁体)赋诗,呈送于朕。”
陈廷敬说:“我们都是草野贱士(微不足道的人),有机会一(睹)天家景物,承蒙圣恩深情厚爱,真是天赐良机。而且百官和乐,政事修举,都是君臣之间互相勉励之词。这自然是唐尧虞舜时代的盛事,我们生在修明盛世之春,受恩更加深厚,但是惭愧的是报答更难。”
张玉书说:“诗体虽然用柏梁体,实际是虞舜时代盛典呀。”
张英说:“赓和之歌唐虞时代就有,不单单是汉唐之制。”
于是陈廷敬等向群臣们宣布圣旨。